房間裡陽光很暖,我幾乎是從牀上跳下來的。
“我沒忘,魂淡!你知道嗎,昨晚的一切!我現在都記得!”
“你說要帶我去看花燈的對不對!”
“你叫魂淡!我叫顧終離……還有我姐姐……和醫生!”
我欣喜的說着,跳着,笑着。
魂淡笑的很溫柔,“嗯,小離,恭喜你,願望成真了。”
“啊!好開心!哎,那,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和姐姐一樣去抓鬼了?”興奮之後,我看着魂淡,魂淡似乎完全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皺了皺眉頭,“你好像,很想抓鬼?”我無奈道:“是啊,因爲覺得,穿上道袍很美!”
“我……”我有些猶豫,可還是說了出來,“我也想穿着和姐姐一樣的衣服,去……”
“不行。”魂淡忽然冷冷拒絕了我,原本微笑着的脣,也恢復了冷漠的弧度。他忽然間變得這樣冷漠,把我嚇了一跳,見他直接轉了身走出去,我懵在原地。
他到門口時語氣纔好了些微——
“早飯在桌上,衣服在洗澡間,自己吃完,洗好澡,到前面鋪子找我。”
“唔。”
我……是說錯什麼了嗎,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好像……生氣了。
那一定是我說錯了吧?
可是,我說錯什麼了?我低下頭,覺得心口有些悶悶的疼。我只不過,是想,和那個女——不,是想和我的姐姐一樣美,僅此而已。
肩上有什麼東西軟軟的,竟然是一條薄毯子,我微微一怔,側目看着那一團弱的不行的靈魂,又枸杞笑容來:“你也醒了啊。”
那靈魂有些弱,好像要看不見似得。
我的心跳瞬間又慌了,“餵你……你別不見啊,我——”我正說着,忽然看見它沒入了毯子中。
“咦……”毯子自動裹在我身上,涼涼的,又暖暖的,很是怪異。
繼而,它又鬆開,落在地上疊成一團。
“什麼情況,你……附到了毯子上?”
毯子抖了一抖。
“你聽得懂我說話!”我蹲在地上,有些驚奇,也有些奇妙,還有……
滿心的喜悅!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喜從何來!但是,我就是好開心啊,開心的想要跳起來。半掩着的門扉處傳來了一聲不算熟悉,也不甚陌生的聲音。淡淡的——
“起來了是嗎。”
我蹲在地上,緩緩回過頭去,看見了,白髮男。
“顧……醫生。”
“看來昨晚的藥,生效了。”他淡淡說完,目光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我旁邊的毯子,沒有說什麼,轉過身道:“收拾收拾,下來吃飯吧。”
“唔,好!”我點點頭後,拿着毯子起來,可誰知道,卻丟不下去了。
“你想一直跟着我?”我對着那毯子說完後,毯子又抖了抖。
“可你還能去別的東西嗎?”
我可不想抱着個毯子到處跑,它既然能夠附身毯子肯定也能夠俯身到別的吧?
淡淡的白光從毯子裡升出,瑩瑩飄向一個小懷爐,在上頭緩緩地消失了……
“這個不錯!可以揣在懷裡!”
我將那小巧精緻的懷爐揣在懷裡後,走出去。
路過洗澡間想起魂淡讓我洗澡來着。
小懷爐怎麼捂都捂不熱,把它拿出來放在邊兒上,看着那熱氣騰騰的大浴缸,三下兩下的脫完了衣服。
洗完了,換好衣服。
魂淡給我準備的,是個紅色的對襟小襖,邊兒上鑲着白絨毛,越發襯得臉白如玉。
只是小懷爐凍得我心口疼,吃飯的時候,我就又拿出來放一邊了。
對面的顧笙瀾已經吃到一半,我打了個招呼後他淡淡的嗯了一聲,似乎我不存在。
我看着他的白髮,不像是那天白髮凌亂,全部梳起來還是很漂亮的。
既然知道他昨天不是害我,我對他也沒那麼討厭了。
更何況……
他眉心的紅痕果然和我一模一樣。
魂淡說我們和凡人不一樣,這是我們的標誌。但說起來,我還沒見過魂淡的臉呢!他一直戴着面具嗎?等會兒去找他就知道了。
顧笙瀾全程冷着臉,我也不好跟他說什麼。
但想起我的第二個心願,眼看着他吃完喝飽要走了,我小心翼翼道:“那個,顧醫生啊……”魂淡只告訴我說他是收養了我和姐姐,卻未告訴我怎麼稱呼,我琢磨着就這麼喊了。
他執着杯子的書一頓,似乎被嗆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看着他嘴角又涌出的血,默默地把我的話嚥了下去,他則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皺眉看着我,“什麼事。”
對着顧笙瀾冷冷的臉,我硬着頭皮抱歉道:“顧醫生,我的病已經好了,謝謝你……”我說完,依然倍感愧疚,又補充了一句:“以後,我再也不會傷到你了。”
他目光裡劃過一抹我看不懂的神色,淡淡嗯了一聲就起身走了,走了兩步,他停下來。
“衣服不錯,喜慶。”
“唔?”
我微微一怔,他已經轉身離去了。
……
從家裡到古董鋪不過百步之遙,咱們店鋪雖在最角落,可是,人卻不少,我從大門進去,險些沒擠進去。
裡頭無數的人爭着搶着要靈符。
“靈符是什麼?”我幾乎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鑽進去,但卻沒看見魂淡,反而是個美男子,咦——不對,這男人,不就是魂淡嘛!
“魂淡!”我大聲喊着他的名字,旁側的人都停止了擁擠看過來,我被看的一怔,而人羣中,想起一個聲音——
“鍾離!”
我聽到這一聲呼喊,瞬間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敲了一下。
“當”的一聲,如若那午夜中裡的大擺鍾在靜謐的房間陡然間敲響似得。
然後那喊我的女人,就到了面前。
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真的是你!”
我呆呆的看着面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她是誰?
“是我啊,我是凌若初啊!你怎麼了,好久都聯繫不到你,電話也不接,我還以爲,你畢業就蒸發啦!”
不遠處,有道目光冷冷的掃過來,是魂淡。
我心口的震撼感緩緩消失了,我看着面前的女人道:“不好意思啊,我生病了,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