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李莫愁之後,李翎終於開始向處於襄陽西北部的密林中尋去,準備尋找神鵰谷,目標直指獨孤求敗。
對於少林寺的動作,自然不用李翎去擔心,裘千仞會調動鐵掌幫的力量應對,三千幫衆枕戈待發,在裘千仞的命令下分批向少林趕去,正好藉着這個機會,把少林的力量一網打盡。
此事兒還得到了全真教的暗中幫助,倒不全是李翎的面子,而是利益的驅使。佛道不兩立,同處北方武林,少林倒下,得利最大的將會是全真教。還不用他們自己動手,自然要促動此事。
山深林密,但李翎的腳程何其之快,就是千里馬恐怕也比不得。一個時辰後,李翎就行出兩百餘里山路。突然,一條丈許長短的大蛇自旁邊躥出,直接向李翎噬咬而來。李翎對着蛇身一彈,一縷罡氣立馬震散大蛇的全身筋骨,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擡眼一看,李翎頓時面露喜色,其遍身隱隱發出金光,頭頂上生有肉角,行走如風,卻正是菩斯曲蛇。
找到了這蛇,獨孤求敗隱居的神鵰谷當是不遠了。
果然,再往前行十數裡,菩斯曲蛇的密度不斷增加。忽然聽得遠處傳來一陣陣雕鳴,聲音微帶嘶啞,但激越蒼涼,氣勢甚豪。只不過,李翎在其中聽出了一股難以述說的悲傷。
李翎全力運轉金雁功,向着聲音傳來的方位快速趕去。
“誰!”一道沙啞蒼老的聲音自李翎耳邊響起,猶如利劍刺來,肌膚耳膜隱隱刺痛。
言語成劍,靈覺恐怖若斯,居然能夠離着這麼遠發現李翎的方位。李翎先是駭然,然後是驚喜。能夠有這份靈覺和劍道修爲的,當世除了獨孤求敗,絕對不會再有其他人了。於是李翎使出千里傳音的功夫朗聲道:“後學末進李翎前來請教,還望前輩不吝賜教。”
“好好好!沒想到老夫將死之際,還能夠得一對手,當真是可喜可賀,當浮一大白!小子,你過來吧!”對面的聲音透着一股欣喜,說出來的內容卻讓李翎一驚,獨孤求敗要死了,那自己的挑戰豈不是要泡湯了。
來到一處三面環山的石谷之中,李翎第一眼就瞧見一位灰袍老者,他此時就站在一顆大青石上,身材魁梧、高鼻深目、黑眼黃膚,當是一個混血,半漢半胡。雖然鬚髮皆白,肌膚枯敗,仍猶如一把利劍直插天際,劍骨天成,寧折不彎。
不過,李翎能夠感受到,老人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最多隻剩下三五日的壽數,心中微微嘆氣。暗道:這次比試估計是不成了。
“小子!你嘆什麼氣?是看不起我,覺得已經不能做你的對手了嗎?人生能夠得一對手,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如果老夫在全盛時期,就你現在的修爲,恐怕連十招都走不過去。也就是現在,老夫還能夠勉強出一招,你纔有資格做一個對手。習武之人,老死在病牀上纔是最可悲的事情,能夠死在戰鬥中,纔是死得其所。”獨孤求敗大笑道。
“唳!”就在這時,尖銳地雕鳴聲響起,似乎是在贊同,李翎這纔看到旁邊那隻大名鼎鼎的大雕。
比起獨孤求敗,它的身影固然更加龐大突出,身形甚巨,比人還高,但形貌醜陋之極,全身羽毛疏疏落落,似是被人拔去了一大半似的,毛色黃黑,顯得甚是骯髒。神鵰釣嘴彎曲,頭頂生着個血紅的大肉瘤,世上鳥類千萬,從未見過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雙腿奇粗,羽翼甚短,高視闊步,自有一番威武氣概。
即使如此,在李翎眼中,它的存在感也遠遠不如獨孤求敗,正是因爲獨孤求敗那強烈到極點的劍意,簡直超乎李翎的想象。就是真正的劍道宗師,體內所擁有容納的劍意強度和數量也不應該有獨孤求敗的十分之一纔是,但又沒有蛻變成大宗師的意境,真是奇哉怪哉。
更奇怪的是,他的真氣修爲只是先天巔峰,和這身劍意完全不匹配。
不明白就直接問,李翎斟酌了一番道:“前輩,你的精神修爲如此高深,爲何真氣修爲如此低下。”
“唉!老夫這一生,最後悔的莫過於這一點了。當初太過自傲,憑藉劍道修爲敗盡天下高手,不屑於去取得一門頂級的內功心法。當然,那些已知的內功心法和我的路子也不匹配。到了後來,我才知道我錯了,我的修爲和肉身限制住了我的精神,這才知道爲何道家講究性?命雙修,精氣神合一。我自己斷絕了繼續上升的道路,猶如用布袋收藏一把鋒銳至極的寶劍,現在就是布袋被刺破的時候啊。”獨孤求敗嘆息道。
李翎一愣,繼而駭然。精氣神三方之中,氣最好修,其次爲體,再次爲神。各種武道真意屬於神的一種變異昇華,難度更高。獨孤求敗這種行爲,就像修仙小說中的道行遠超境界一樣,簡直不可思議。
“晚輩慚愧,至今還不曾悟出一種武道真意,看來是不配和前輩論武了!”李翎面帶羞愧的說道。
“謬誤!何爲配不配!即使一個初習武的稚童,面對天下第一的高手,那也是平等的,也應該有出劍的勇氣。不過是一個前行者罷了,你連這個勇氣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有趕超的希望?”獨孤求敗呵斥道,一番話簡直振聾發聵,驚醒了李翎。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比起那些絕世武者卻是欠缺了一顆道心。
自己內心不夠堅定,又如何攀登高峰,獲得永恆超脫呢?
“前輩請!”想明白了這一點,李翎面帶堅毅之色,鄭重一禮道。
“好好好!接我最後一劍,助我兵解去也!”獨孤求敗哈哈大笑,渾濁的雙眼突然明亮璀璨,比太陽還刺眼。
一道宛若實質的光劍破體而出,帶着開天闢地的威勢,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向着李翎攻去。這一劍包含了劍道的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絞、掃等所有基礎技藝,給李翎一種無法阻擋的感覺。
面對這一劍,李翎感覺死亡距離自己是如此之近。他知道,自己無從躲避,只能夠奮力一搏。
強橫的先天太易罡氣自李翎全身竅穴噴射而出,猶如透明的光焰,使得李翎身週三尺範圍的空氣光線直接扭曲,遮掩了他的身形。
雙手握着一把長劍,所有的罡氣全部向着長劍匯聚,凝聚成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劍罡,這必定會是石破天驚的一記攻擊。
只有李翎自己知道,這遠遠還不夠。
一狠心,罡氣再次以奇異的方式運轉起來,最後整把長劍直接化做齏粉,一點銀星飛出,迎上獨孤求敗發出的光劍,【純陽劍訣】之天外飛星。
光劍面對那微小的一點銀星後卻無聲無息的開始奔潰,********,莫過於此,銀星的亮度也同樣在變暗,兩者近乎同時湮滅。
然而,獨孤求敗這匯聚全身精氣神的一劍有豈會如此簡單,畢生劍意突然爆發,直接刺入李翎的腦海之中,直欲斬滅李翎的精神。
這一刻,死亡降臨,李翎無可阻擋。
【天命契約輪】突然從天而降,時間好像突然被靜止一般,獨孤求敗的劍意在刺中李翎的精神核心前一剎那被定住。
感受着這無敵天下、寧折不彎、戰天鬥地的劍意,李翎福至心靈,這一刻忘卻了一切,包括生死榮辱,只是捫心自問:道在訶方?
道在心中!
心中何道?
超脫永恆,逍遙自在!
如何獲取?
自強不息!
這是道問,是心語,是劫關,是魔障,在這一刻,通過獨孤求敗的劍意和【天命契約輪】被引發出來。
這道劫關只能夠靠自己,塑造出一顆道心,自然勃發武道真意,渡過劫關。
超脫永恆、逍遙自在、自強不息的真意自李翎精神心靈處誕生,然後迅速壯大起來自發的把獨孤求敗的劍意一點點的消磨掉。
在這個過程中,獨孤求敗的劍意就好像一塊磨刀石,又如鐵錘砧板,讓李翎初生的武道真意接受鍛打和磨礪,不斷提升質與量。
在獨孤求敗畢生劍意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李翎初生的武道真意就達到了他的三成質量,簡直難以想象。
至此,李翎的宗師之路,就只剩下武道真意和先天罡氣的融合,蛻變爲真罡,使得罡氣靈性自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