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無憂,不愁溫飽的現代人永遠不會體會得到,飢餓,讓身體痙攣,讓意識迷糊,讓胃部灼燒的飢餓是多麼不可忍耐的痛苦,是多麼不可忍受的煎熬。
刀劍和皮鞭,飢餓與鐐銬,數量過萬的地球俘虜們就這樣屈服了,是以遠遠超出任何人預計的速度屈服。
高高在上的文明人跌進了泥潭,以任何讓人鄙夷的方式,鐵人的神話破滅了,得到了是加倍鄙夷、謾罵、毆打和嘲笑。
那場讓尼亞顏面大損的戰爭,那些被鐵人們蠻橫佔據的土地,那些在貴族們手中流傳、引起無數底層民衆驚歎和妒忌的工業品、藝術品,以及種種不可思議的機械、武器…………都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於是讓鐵人們更加的狼狽、更加的悲慘似乎成了一種政治正確,似乎成了這支軍隊在漫長的捕獵中,保持心情愉快和士氣的必備娛樂節目。
當然,中間的哭嚎、掙扎、反抗都有,但是任何程度的掙扎都沒有激起一朵浪花,這支軍隊用一具具無頭的屍體,那些懸掛在長矛上的乾癟頭顱,粉碎了一切形式的掙扎和反抗,震懾了一切形式的拖延和逃走的念頭。
鐵人們的脊樑就這麼被打斷了,以讓人感到詫異的速度折斷了。
最新一天的行程,再沒有一個人掉隊,逼到絕境的嬌貴身體迸發出強韌的忍耐能力,再沒有人因爲飢餓而祈求,更沒有人在抱怨像石頭一樣的黑麪包無法下嚥,更沒有人抱有僥倖,試圖用勸說、賄賂、求饒方式獲得自由。
那些騎兵從不會這些俘虜有任何的交流,他們紀律嚴明,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戰備警惕,他們就像一臺臺冰冷的殺戮機器,哪怕最漂亮的女士爲他們寬衣解帶,得到也只有被砍下頭顱的刀刃。
至於那些骯髒、粗魯、殘忍的步兵,都是一羣嗜血的瘋子。
這些都是俘虜用生命和鮮血得到的現實。
在中午的太陽最酷烈的時候,一望無際的丘陵終於被一雙雙蹣跚的步伐拋在了身後,一條咆哮的大河出現在前方,乾渴難忍的鐵人俘虜們甚至爆發出一陣小聲的歡呼。
但沒有人敢有任何異動,而是用一雙雙渴望的眼睛祈求的望着他們的征服者,蓬頭垢面,卑微和安順的就像貨真價實的奴隸。
一名騎士離開隊伍,居高領下的向步兵的指揮官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什麼,然後讓所有在飢渴中掙扎的俘虜默默祈禱的好運降臨了……
今晚就在這裡紮營,讓奴隸們都喝點水……
這就是命令的全部內容,諷刺的是,這一刻絕大部分準奴隸們都心滿意足。
但這絕不包括還抱有希望的人,必然胡宇軒。
現在的胡宇軒已經被同伴歸結爲這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周圍的刀劍和皮鞭,他也許已經被憤怒的同伴殺死了,那枚徽章,這一切都是那枚徽章被捏碎後發生的,陷入悲慘境地的同伴無視任何客觀理由,而緊緊的將他抓住,然後用盡一切的力氣憎恨。
“誰叫胡宇軒,快說,巴爾幹騎士老爺找他!”
來人也是一名俘虜,四十多歲,眼神兇厲,一臉的菜色,從他身上的穿着來看,恐怕穿越過來之前還是個人模狗樣的精英,可是現在,他是其他地球人無比痛恨的存在,他沒有被鐐銬鎖住,他剋扣其他人本來就很稀少的食物和淡水,他拿着皮鞭,很多人身上的傷痕很多都是他們的傑作。
“我是……”胡宇軒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其他同伴都被暫時解開了串聯在一起的繩索,但沒有允許,任由清澈的河水就在眼前,也沒有敢稍動一步。
“去洗洗臉,快點,別挑戰老爺們的耐心。”
胡宇軒聽他的口音有些奇異,不像是華夏人,這個發現讓他的心裡好受了一些。
一走進營地中央最龐大的那座帳篷,胡宇軒一眼就將有過一面之緣的魔法師,從歡聲笑語的人羣中分辨出來,他狂喜的上前一步,馬上就被兩邊的士兵抓住肩膀,然後一拳就讓他彎下身子,拼命的喘息和抽搐。
整個帳篷裡的歡笑聲都停了下來,胡宇軒將條死狗似的被拖進了人羣圍繞的中央,然後被狠狠的扔在地上,一個聲音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引起整個帳篷裡的人哈哈大笑……
等劇痛稍稍平復,胡宇軒艱難的從地上擡起頭,眼睛急切的在人羣尋找那名魔法師,他想喊,卻還有沒恢復說話的功能,於是一會就急的滿頭大汗。
直到那名魔法師主動分開人羣走了出來,來到胡宇軒的身邊,蹲下,含笑問道:“你是在找我嗎?”
謝天謝地,除了那些人奸,胡宇軒的舌頭終於有了用處。
接下來的遭遇就像是從地獄中回到了天堂,胡宇軒先是用美味的白麪包和肉湯填飽了肚皮,然後被拎着洗了個熱水澡,再換上了一身潔白乾淨的衣物,最後才被重新帶回帳篷。
這個時候,帳篷裡的人已經很少了,那名魔法師豁然坐在衆星捧月的中央。
“我記得你,胡宇軒,古怪的名字,就像其他鐵人和他們製作的器械一樣……”魔法師這樣說道:“來,坐吧,很抱歉,我有事耽擱了,收到你的訊號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來,不過看起來並不晚,至少你沒有受到什麼了不起的傷害。”
胡宇軒心中的那份憋屈和複雜簡直無法言表,但他不敢有任何放肆,只能擠出一絲難看的微笑彎了彎腰,然後在最下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閣下,我遵守我們之前的約定而來,但這些……這些騎士卻將我們當做奴隸抓了起來,這恐怕不是一名合格的商業夥伴應該採取的友好舉動……”
魔法師笑了,然後反問道:“鐵人中間有白皮膚、黃皮膚、黑皮膚,有這個國家那個國家,這個民族那個民族等等,據我所知,這些剛剛抓捕的奴隸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你的同伴和朋友,不用擔心,你們都沒事了……”
“那其他人呢?你們這麼做會惹來大麻煩的,各國政府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帳篷裡其他人都不明白兩人的交流,所以胡宇軒的大膽並沒有引起什麼動靜,那名魔法師毫不在意胡宇軒口中的威脅,說道:“我的朋友,這也是生意,就像我們之間即將展開的生意一樣。這些鐵人,是我和另一種客戶的交易,至於你的威脅……”魔法師莞爾一笑,“讓我們換個話題,我想知道一名流落到地球的月光精靈的消息,她叫威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