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不可能孑然一身,誰都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吳晨也有親眷,儘管這些親眷現在在他面前和任何人一樣,毫無區別。
但吳晨的態度並不重要,如今,只要有親眷的這一層身份就足夠了,就足以滋生許多複雜的改變和機遇,就足以改變許許多多的人的命運!
前文已經提到,吳晨來自一個大家族。
吳援朝兄弟姐妹五人,在三兄弟中間他敬陪末座,在子妹們中間,他排行第四,也就說,吳晨的直系長輩有大伯、二伯、大姑和小姑,另外吳晨的爺爺如今依舊健在,今年已經是九十一歲的高齡。
吳勝利(吳晨的大伯)在一羣后生仔的簇擁之下,走出家門的時候,哆哆嗦嗦的手腳就恢復過來,他推開左右的攙扶,帶着一臉不正常的潮紅,看着門口不斷聚集過來的人流,身體微微一晃,就是一聲大喊:“都擠在這算怎麼回事,散了,都散了!”
嘈雜的、亢奮的、大聲議論、激烈爭吵的人羣先是一靜,接着更加熱烈的反響掀起一片更加炙熱的動靜和氛圍,吳勝利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人人羣無意識的前進幾步……
喊什麼的都有,什麼樣的舉動和反應都不奇怪,一個單詞反覆的激盪、碰撞、迴流,始終盤旋在這些人的周圍,始終渲染這讓人沸騰的熱度。
神,神仙,老吳家的小七…………
“政府都公佈了,那麼多國家的領導人都肯定了,電視上那麼大的動靜都播了,那還有假,那還有假,我們老吳家飛出了一個金鳳凰……噢,不,我們老吳家出了一個神仙人物,如假包換,比真金還真!”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幹什麼?都來攀親戚、攀交情,晚了,晚了,都讓開,都讓開……”
“……什麼亂七八糟,不姓吳,出了五服的都不好使,都別想渾水摸魚,老子這就去開祠堂,開祠堂……”
“……滾犢子,我家老二全家都去了美國,我那兩個妹妹是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什麼?老子說話不好使?瞎了你劉老二的狗眼,我家老三(吳援朝)從小就是老子帶大,他上學、工作、結婚全是老子一手張羅,你說老子說話不好使?滾你孃的……”
“……老子看誰敢,誰敢,老爺子今年都九十好幾了,誰要是敢把這事告訴他,讓他有個三長兩短,哼哼,不用我說,你看看我家老三放不放過你……”
像是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烏鴉鴉的全是人,路燈昏暗,光照很差,人們接踵擦肩,始終跟着吳勝利一行人的腳步移動。
吳勝利手足的顫抖又回來了,他逐漸感到一陣的頭暈目眩,視線裡鬼影重重,在他眼中,這些人都成了妖魔鬼怪,都成了試圖來分享他自己的榮耀和好處的強盜、土匪。
他搖了搖頭,在兒孫們的攙扶下大步而走,他聽到什麼聲響就大聲喊罵回去,人們根本聽不清楚他在喊什麼,人們和他一樣,都陷入了一種很不正常的亢奮情緒裡!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罵,將整個村莊都從沉睡中喚醒。
“柱子,柱子!”
“爹,這,這裡……”
吳勝利大聲喊着自己家老大的名字,滿頭大汗的吳友柱奮力的分開人流來到吳勝利面前。
“你爺爺呢,怎麼樣?”
“爹,好險……”吳友柱上氣不接下氣,“我,我趕過去的時候,那,那一家人都摸到老爺子門口了,幸好,幸好讓我叫人給攔下了,要不然,要不然……”
吳勝利甩了甩頭,眯着三角眼一聲嘟囔,正在這時,大片警笛聲打破現在的混亂和喧鬧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耳邊,人們應聲看去,一輛又一輛的警車拉着警笛開路,四五輛黑色的奧迪緊接着拐出村南口,車隊在人羣的邊緣停下,一隊一隊警察從警車上跳下。
人們逐漸從不正常的亢奮中安靜下來,看着從奧迪車上走下來的鄉鎮黨委書記一溜小跑的來帶近前,大喊着:“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沒有人回答,鎮黨委書記一瞪眼,“誰是吳勝利,誰是吳勝利?”
吳勝利振作精神,從兒孫的攙扶中站起身體,“我就是!”
鎮黨委書記在人羣的中央找到了他,並不是每一個人都看了今晚的直播,這位一心忙着接待縣市領導的鄉鎮一把手此時還雲裡霧裡,沒有人告訴他實情,短短的時間裡,他也沒有機會從外界瞭解已經發生了什麼,但他有最基本的敏銳和嗅覺,這個時間、這樣的陣勢、來這個普通的村子,指名道姓的要見這名叫吳勝利的老人……
“老先生過來……”
鎮黨委書記的話還沒說完,就愕然看到市委的劉書記和李縣長竟是越過了他,自動向那平平常常的老人迎了過去,一見面,劉書記就拉起那老人的手上爽朗的笑了起來,於此同時,隨同而來的特警散落開來,開始勸說村民回家,開始維持秩序!
鎮黨委書記在這一行人當中只能算是小蝦米,級別不夠自然湊不上獻殷勤,自然也沒聽到這些大佬熱情甚至還帶着一絲小心的和這老人在嘀咕什麼,一行人原地談了幾分鐘,就移動到村東口的吳家老宅,三棟破敗不堪的小土院子裡。
接下來的事他就更加糊塗了,一本泛黃的線裝書在幾位大佬手中來回的傳遞,看他們那小心翼翼的架勢,彷彿手裡捧着的是顆炸彈而不是一本書,鎮黨委書記好奇心難耐,無奈小小的堂屋已經被大佬和他們的隨從佔滿,直到裡面突然吵了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我不能去,他爹是我親弟弟,他是我親侄子,親侄子!”
…………
“……我沒什麼困難,也沒什麼要求,你們放心,什麼牛鬼蛇神都想靠過來沾光,門都沒有……就是自家人我也會看好,你們放心,我還沒有老糊塗,我保證絕不給他和政府添任何麻煩!”
…………
“……怎麼,他有什麼難處?“現世的神祇”,他都成神了誰還敢讓他不痛快?你們別想糊弄我,我這就給老三打電話……”
現世的神祇,現世的神祇……鎮黨委書記驚疑不定,心中的荒謬感隨着傳來的聲音內容越來越弱,他疑惑的打量周圍的工作人員和武警,回想這一路來的疑點和不尋常……
大事件,大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