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殺了一隻雞。
我追殺一隻雞,扭斷了它的脖頸,啃食它的血液。
宋理已經儘量婉轉表達,我還是很快地抓住重點。
口腔裡頓時溢出異樣的味道,有些血腥,有些……臭,帶着一股雞屎的味道。我臉色一變,一股噁心的感覺涌上心頭。
我幾乎是跳下牀,跑到垃圾桶邊彎腰就是一陣狂嘔。
“嘔——”
撕心裂肺,翻江倒海把整個胃都往外倒。
“寧寧……”宋理趕過來,在我身邊猶豫了一會兒,輕輕拍我的背。
還有穩健的腳步聲,白冥安也走了過來,站在邊上看着這一幕。
我吐了一會兒,又手背擦了一下嘴角,頭腦恢復了冷靜。我微微咬牙,擡頭看了宋理,又看了白冥安。
“我不能這樣下去。”我說了第一遍。
我用力掐着自己的皮肉,直到把手背都掐出血痕,直到宋理髮覺來拉開我的手:“寧寧!”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眼神堅定的,倔強的,帶着一萬分的請求和期待看着他:“宋理哥,我不能這樣下去。”
這是什麼?
我會變成什麼?
血液的魔性日漸侵蝕着我,終有一天我會迷失自己。今天我啃食了一隻生雞,明天我也許會啃食一隻小狗,接着是馬、牛……
難保有一天這些動物的血液都滿足不了我,我會去啃食人類……
不,不,太可怕,這太可怕!
我絕不允許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宋理關切地看着我,我目光不移,態度堅定。
終於,他握住我的手道:“好。”
“只要寧寧想去做的事情,我一定奉陪到底。”他扶着我起來。
我有些高興同時有些不確定,問:“你知道有什麼辦法嗎?或者去哪個地方可以解決我血液裡的問題?”
宋理和白冥安對視一眼,眼神交匯之間似乎傳遞了什麼信息。
我有些焦急:“說話呀。”
宋理頓了頓,正要開口,邊上一隻沉靜的周式薇忽然開了口:“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一個村子,那裡可以去除魔性。”
這彷彿是久旱遇甘霖,我眼睛亮起來,沒有注意到宋理和白冥安的臉色同時微變。
“真的嗎?那是什麼地方?”我欣喜地問周式薇。
面容冷寂的周式薇道:“你有沒有聽過八卦村,居住在那裡的村民世世代代祖傳驅魔秘術,只不過血液裡的魔性比較棘手,八卦村很多年前有個案例——”
“什麼案例,你說!”
正聽到關鍵處,白冥安忽然打斷她:“八卦村歷經洗劫,那些有驅魔能力的人早就消亡光了,現在居住的都是些普通人。”
宋理附和:“是啊,據我所知村子裡貌似發展起旅遊業,打着靈異八卦村的口號吸引遊客前往,什麼驅魔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不值得拿來信。”
兩個認識的在這行都算厲害人士都這樣說,我的期待頓時被打消不少,看看白冥安又看看宋理,有些不甘心:“也許,也許還有後人呢?”
宋理笑了一下,春風般和煦,桃花眼彎彎的很可信:“傻寧寧,哪有那麼多也許。要是過去了沒有,你不是更失望,嗯?”
我頓時無法反駁:“我……”
這時候,一道清冷的女聲不假思索地插進來:“怎麼沒有?我就認識一個,算是驅魔一族裡的高手。”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寂靜。
我率先反應過來,盯着周式薇看:“你說真的?”
周式薇黑白分明的清麗眼眸掃過宋理,又掃過白冥安,接着嘴角一扯,發出一聲冷笑:“你們這樣欺騙一個女人,有意思麼。”
白冥安眼神沉靜,微微眯起。
宋理則是蹙眉,表露出不悅,他上前一步來就要開口:“你別誤導寧寧,她——”
周式薇揚眉,靜靜報出一個地名,然後轉頭對我說:“要是你願意忍受那種過程,我可以帶你去。”
我心中大喜,甚至來不及思考她所說的“過程”,就答覆道:“好呀,我跟你去!”
“不行!”
“不可以。”
兩道截然不同的男聲,同一時間響起。
白冥安和宋理兩人居然全部反對。
我再遲鈍也感覺到不對勁來,瞪大眼睛,看着他們:“你們早知道八卦村!白冥安我之前明明問過你,你說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騙我?!”
我無法理解。
白冥安眼眸微動,宋理擰眉過來安慰我:“寧寧,我和師兄不是要騙你。”
“八卦村真的存在?”我質詢。
宋理微頓,點頭:“是。”
我心中微涼,接着問:“裡面還有驅魔族的後人?”
宋理沉默,又點頭:“有。”
我只感覺到嘴巴里一陣苦澀:“周式薇說的都是真的,你們這樣還不算欺騙?”
“寧寧,事情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驅魔的過程很……痛苦。”
我倔強道:“我不怕。”
“寧寧……”宋理苦口婆心,想要接着勸慰我。
白冥安直接開口,挑明瞭關鍵:“你不怕不代表你不會死。”
我怔愣,看向他:“什麼?”
我會死……
白冥安一手插着褲兜,刀削般的輪廓鮮明,俊朗逼人,他的坦白和直言更加逼人:“當年你輸血過多造成自己缺血,有人給你輸血,造成你現在血液裡帶了魔性。
一年來血液在你體內周而復始的運行無數多次,早就和你本身的血液、你的身體混爲一體。要去除魔性只能從血液着手,而這種時候只有一個辦法可行。”
“什麼辦法?”我充滿期待,不知怎麼又有些不安。
“換血。”
陽光下,整潔的房間裡,兩個女人兩個男人,我們都站在那裡,感受着夏日陽光透過窗戶,落入地面也灑在我們的身上。
身體是熱的,心卻是冷的。
但這種冷度絲毫不能阻隔我的決心,我只是愣了一秒種,沉默了一秒種,思考了一秒種,然後我輕笑了一聲。
“好呀,我換。”
我擡起頭,眼眸含笑地看着宋理:“爲什麼不換。這樣下去我總有一天會發狂,會傷害你們,到最後喪失自己的人格。你們說,那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