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你爲什麼離開我?告訴我好嗎?”馬哲顯然把孟瑤看成了趙雅,用乞求的眼神問道。
孟瑤整理好妝容,沒有怪罪他,繼續扶着進了臥室。
馬哲的酒品還行,躺在牀上胡言亂語一番,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睡在牀上,猛地坐起來。看了看錶已經七點,趕緊下牀準備回家。從塢州回閔陽要兩個多小時,不出意外要遲到了。第一天上班就遲到,太不當回事了。
風一般出了臥室,看到孟瑤在廚房忙碌着。馬哲拼命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卻一點都想不起來。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孟瑤沒有回頭,繼續低頭忙碌着道:“你醒來了?”
馬哲看到沙發上的毛巾被似乎明白了什麼,道:“你昨晚在沙發上睡得?”
孟瑤沒有迴應。
馬哲揉了揉發脹的腦袋,拿起吉他準備離去。
“回來!”孟瑤大聲一叫,馬哲直挺挺地站在那裡。
孟瑤出了廚房,聲音低沉地道:“過來把粥喝了。”
馬哲回頭瞟了眼餐廳,桌子上果然擺放着一碗粥。可想到工作的事,立馬道:“謝謝了,我得趕緊回去了,今天第一天上班遲到了臉上過不去。”
“反正已經遲到了,不在乎這點時間。趕緊的,過來喝了。”
盛情難卻,馬哲掙扎半天快速跑到餐廳端起粥咕咚咕咚喝了,一擦嘴道:“我可以走了吧?”
“味道怎麼樣?”孟瑤用期待的眼神問道。
馬哲一愣,咂巴兩下嘴道:“喝得太快了,沒品嚐出什麼滋味。”
孟瑤白了一眼道:“趕緊走吧。”
馬哲環顧一週道:“等我工作穩定了就過來取東西。另外,記得幫我澆花。”
孟瑤順着馬哲的眼神看到陽臺上的紫丁香,點了點頭。
馬哲風風火火衝下樓,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閔陽市。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金盾律師所。
進了門,看到房間裡幾個律師圍坐在那裡悠哉地喝茶聊天,馬哲與其點點頭打招呼,律師們以爲來了客戶了,都紛紛起身熱情接待。得知馬哲是新來的,又紛紛坐回去繼續聊天。
進了主任辦公室,鄧學明依然十分熱情,拉着他坐到沙發上,道:“馬哲啊,很榮幸你能加入金盾,關於金盾的情況我有必要給你介紹介紹。金盾成立於去年,雖然剛剛起步也接了不少案子,但沒什麼大案要案。所裡目前有6名律師,規模有點小,而且大部分是半路出家,不像你是科班出身,而且在大地幹過。所以,你的到來爲我們金盾注入新的活力,我將重點栽培你,要好好幹啊。”
馬哲謙虛地道:“很感謝鄧主任如此看得起我,各位都是我的前輩,我應該向你們學習。”
鄧學明擺手道:“是你應該多照顧照顧我們。”
馬哲不解,疑惑地望
着他。
鄧學明繼續道:“我和周謙的父親不過是認識而已,你父親的大名我也聽過,都是政法系統的,應該多多關照纔對。回去以後多美言兩句,儘量給咱們所拉一些客戶來。”
馬哲明白了,他這是要依靠自己背後的關係。如此一來也可以充分說明,這個律師所的效益並不景氣,要不然律師們有閒工夫圍在一起聊天。這要是換做大地,走廊裡見了面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個個行色匆匆,疾步如飛。
不過小地方就這樣,人就那麼多,事情也不多,誰家閒的沒事幹成天打官司。都說地方越小人情越重,看來並不假。
馬哲想了想沒有回絕,道:“我儘量吧。”
鄧學明臉上樂開了花,拉着馬哲的手激動地道:“你可是我們金盾的大救星啊,走,我出去介紹大家認識一下。”
出了辦公室,鄧學明來到人羣中拍了拍手道:“大家先停一停,給大家介紹一下咱們新來的律師馬哲。政法大學高材生,又在大地幹過三年多,能屈身來到金盾是我們的榮幸,他就是我們金盾首席律師,大家歡迎。”
由於鄧學明提前打過招呼,而且都知道馬哲的背景,紛紛起身鼓掌。
馬哲看着各位,心中莫名感慨。他在大地只不過是個打雜的,沒想到來了金盾居然成了香餑餑,不得不說人生充滿戲劇性。
讓馬哲沒想到的還在後面,鄧學明給他分配了單獨辦公室,還給安排了專車,享受着領導般的待遇,不過他都一一拒絕了。要知道,你享受至高待遇,就要付出對等的回報,一旦實現不了,讓旁人怎麼看?
在所裡待了兩三天,馬哲雖有所準備,但比預想到的還要糟糕。期間,只有三個人進來諮詢,律師爲了一兩百元的諮詢費爭得面紅耳赤。接了一樁離婚案,其所得報酬還不夠日常開支。如此經營下去,倒閉是遲早的一天。
馬哲本以爲可以在這裡施展才華,卻沒想到找了一份比先前更清閒的工作,每天除了喝茶啥事沒有。
鄧學明看着如此業績,心急如焚。把擔子壓在馬哲身上,希望他能拉來一些業務。
拿人家的錢就應該給人家辦事,可馬哲離開閔陽快十年了,原先的人際關係早就斷片了。除了周謙、曹陽外也不認識其他人。鄧學明的意思他清楚,想讓他找找父親的關係,這可能嗎?
父親一輩子都是剛正不阿的人,歪風邪氣在他身上壓根找不到,更不可能以權謀私。無奈之下找到周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爭取到一樁勞動糾紛案件,讓鄧學明高興了好一陣。
從金盾可以看出,這行業競爭太激烈了。各式各樣的律師所遍地開花,多如牛毛,真正能賺到錢的也就那麼一兩家。這東西和醫院一樣,名氣越大越不愁客戶。名氣大都忙不過來,而沒名氣的閒的乾瞪眼,難以維繫。
馬哲本想着回來能找到自己的價值,結果大失所望。可這是
他選擇的路,又能怨誰呢?
這兩天,馬哲從家裡搬出來,搬到位於公安家屬院的單元樓。畢竟年紀大了,且一個人過慣了,和父母親住在一起總覺得彆扭。再加上父親每天黑着臉,懶得看。
家屬院的單元樓是八十年代的筒子樓,老住戶都搬走了,大部分都租出去了。家裡並不大,僅有60多平,他一個人住足夠了。
這天下班,馬哲接到晏剛的電話,想約他出來喝兩杯。晏剛主動邀約,馬哲沒有推辭,按照指定地點來到一小飯館。
晏剛依然精神萎靡,鬍子拉碴,身上還有濃郁的海鮮味,吃不慣海鮮的還真受不了這味道。不過,晏剛是他的好友,馬哲並不嫌棄。
點了幾道家鄉小炒,買了兩瓶二鍋頭,倆人對面而坐,晏剛一直不出聲,而是一杯接一杯喝着酒。
馬哲攔着道:“剛子,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晏剛又一飲而盡,委屈的像個孩子似的落下眼淚,用袖管拼命擦着,淚水模糊雙眼,顫抖着手拿着瓶子倒酒,結果都灑到了外面。馬哲見狀拿過酒瓶爲其倒滿,焦心地道:“剛子,咱倆從小長大,你有事就直說啊,別憋在心裡。”
“我妹妹昨晚又犯病了。”晏剛終於開口了,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馬哲道:“這次比前幾次都嚴重,我在她枕頭下發現了剪刀,要不是及時發現,估計她就……”不等說完,晏剛泣不成聲。
提及晏楠,馬哲心裡同樣難受。過了許久道:“晏楠的病真的治不好嗎?”
晏剛嘆了口氣搖搖頭道:“該去的醫院都去了,醫生說找不到病因,只能依靠藥物來緩解。可不知有了抗藥性還是不管用了,這段時間根本不起作用。成宿成宿不睡覺,我們也得陪着,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以前馬哲壓根沒聽過這種病,後來在網上一查嚇一跳,患有此類的病人不在少數,已經成爲我國的第二大疾病。神經系統本來就是複雜的系統,不像別的疾病那裡有毛病對症下藥,想要找出病因,絕非易事。
想到晏楠花一樣的年紀就飽受疾病折磨,馬哲不止一次無聲嘆息。安慰道:“不管怎麼樣,你們應該勇敢面對,不能放棄。隨後我給你問問我同學,看看哪裡還有比較好的醫療條件。”
晏剛抓着頭髮發狂,道:“馬哲,我真的受不了了。爲了她,我至今不敢結婚,家裡債臺高築,我媽身體又不好,今天已經住了兩次院了。有時候想想真想放棄,可她畢竟是一條生命啊,哎!”
馬哲不知該怎麼安慰,畢竟沒發生在自己身上,理解不了對方的痛苦。過了許久道:“實在不行,把她送到精神病醫院吧。或許,對誰都是一種解脫。”
“不!”晏剛咆哮道:“我就這一個妹妹,我不可能放棄她。只要有一線希望,都會付出一萬倍努力爲她醫治。去了精神病醫院就好嗎?萬一那一天我看不到她了,這輩子都無法釋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