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慢悠悠坐下來,屏住呼吸聆聽父親的分析。
馬文峰正準備說,母親端着熱氣騰騰的包子出來了。他顯然不願意被人打擾,瞪了一眼起身進了書房。
關上門,父子倆點燃煙促膝而坐,馬文峰閃現久違的鋒利眼神,道:“你到底有多少事瞞着我?”
馬哲一驚,不明所以,搖頭道:“我沒瞞你什麼啊。”
“趙鼎元和聶禹森的關係你不知道?”
“這我知道啊。”
“那達美集團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初的金諾突然消失又如何解釋?”
馬哲明白了,看來這件事瞞不住他了,大概講了一遍,道:“這些我不敢保證是真實的,僅僅是推測分析,具體真假還有待進一步考證。”
馬文峰若有所思點頭道:“看來是真的了。這事越來越撲朔迷離了,我真是替你捏一把汗啊。”
馬哲越來越糊塗了,道:“到底怎麼了?”
馬文峰目光如炬,壓低聲音道:“你仔細想一想,認真想一想,彭書記爲什麼會看中你?”
如果說先前他還堅信是爲了發展物流業,經父親這麼一點撥,似乎明白了什麼,驚訝地道:“你是說彭書記和趙書記……”
“嗯,很有可能。”
馬文峰道:“趙書記惦記省長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在去年就呼聲很高,據說中央的文件已經下來了,結果不了了之。據知情人透露,問題就出在達美集團身上。如果聯繫到後來緊急出賣金諾,看來是真的了。”
“另外,坊間傳說彭書記一直與趙書記不對付,他不能順利出任省長與其有莫大的關係。而今年,出任省長的消息又傳了出來,而且基本上板上釘釘了,不出意外下個月即將任命代理省長。”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彭書記突然緊急召見你,難道真的是爲了所謂的物流業嗎?國內大型物流公司比比皆是
,隨便招商引資不必重建物流園來得容易嗎?把如此浩大的工程壓給你,不覺得可笑嗎?當然了,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彭書記有自己的想法,我們誰也猜不透。”
“不過,如果把此事與趙書記聯繫起來,值得玩其三昧。我和你周叔推測,彭書記想從你這裡打開缺口,解開達美集團背後的黑暗產業鏈,阻止趙書記出任省長。”
馬哲徹底驚呆了,沒想到自己又無形中捲入官場內鬥,簡直難以置信。比起商戰,官場鬥爭更爲激烈,用不惜一切代價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可自己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又有何利用價值?
馬文峰異常嚴肅道:“以上只是我們的推測和分析,至於真相不得而知。在這裡必須要提醒你,千萬千萬要留個心眼,決不能成爲別人的靶子。要學會左右逢源,既不能得罪彭書記,又不能得罪趙書記。”
馬哲想想都後怕,半晌道:“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如此一來我還待在金諾幹什麼,乾脆藉此機會離開算了。”
“不!你已經走不了了。彭書記盯上你能輕易放過嗎?我問你,對於達美的內幕知道多少?”
“我真不知情,聶禹森從來沒說過。”
“那就好,不管誰問你都說不知情。趙書記也不是省油的燈,且後臺強硬,如果真刀真槍幹起來,彭書記怕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決不能亂說一句話,更不能站到誰得一邊。”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馬文峰一時間沒了主意,吧嗒吧嗒抽着煙道:“事情既然發生了,必須沉着冷靜應對。像往常一樣繼續該幹嘛幹嘛,時機成熟後立馬跳出去,決不能再與達美有任何牽連。”
“政治鬥爭往往是殘酷的,爲了一方利益不惜拉一干人等作爲陪襯。我就是很好的例子。去年趙書記力排衆議把我從閔陽調到刑警總隊,爲的就是剷除杜三兒,行動一結束立馬讓我卸職,爲的是保護我不
受打擊。”
“你周叔也一樣,同樣貼上了趙書記的標籤,爲了將來的舊城改造,直接破格提拔,從閔陽市政法委書記提到代市長,這種情況實屬罕見,至少在最近幾十年內沒有這樣提拔領導幹部的。爲什麼,看中了周正祥公安背景,要知道搞舊城改造沒有鐵腕手段是根本幹不下去的。”
“對於我們來說,這是機遇也是災難。成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彭書記打壓報復。不過從目前情況看,還不敢動我們。然而,指不定那天就牽連進去,就看趙書記能不能順利出任省長了。”
馬哲對官場一知半解,卻沒想到如此殘酷。天真地問道:“那彭和趙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馬文峰一愣,彈彈菸灰道:“這個怎麼說呢,在官場沒有好壞之分,無法絕對評價。不過就我個人而言,趙書記比較務實,在擔任常務副省長時做出了不少貢獻,如今的新世紀大道正是他的傑作。如不是他,那塊地至今還是荒蕪,哪來的塢州新城。”
“趙書記重視城市建設,而彭書記更注重產業發展。他認爲一個地方需要強大的產業支撐而不是成天拆了建建了拆,也就有了如今的萬頃工業園區。如此說,你說誰好誰壞,恐怕沒有定論,只能說政績觀不同。”
“當然了,人無完人,誰都有可能犯錯誤,至於錯誤大小,不好評價。我覺得趙書記還是不錯的,也許坊間傳說只是捕風捉影,而彭書記就想挖到背後的內幕,一舉斷送他的省長夢。形勢變得撲朔迷離,所以要學會八面玲瓏,切不可亂站隊。將來誰佔上風,你能知道嗎?”
馬哲聽着頭都大了,不過有一點很清楚,自己是逃不脫了。
馬文峰再次強調道:“記住!以後任何事都要向我彙報,有事商量着來,決不能私自做決定。稍有不慎就掉進陷阱。至於企業業務的事我管不着,你自己看着辦吧。別太擔心,有我和你周叔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