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日記,說實話,我愣住了。
我沒有想到雨沫竟然早就預料到了我會進她的房間,更沒有預料到她竟然會留下這麼一封信給我。
然而,最讓我驚訝的是,她竟然要我就此罷手,哪怕拼着她的性命不要,也要阻止我繼續調查下去。
這是爲什麼?
難道雙口鎮上發生的事情,連雨沫這鬼仙都感到頗爲棘手恐懼嗎?一直調查下去,真的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嗎?
老瞎子說很可怕,現在雨沫也說很可怕,他們都阻止我繼續調查下去,難道他們都是知道真相的人?
可這兩個人,現在一個已經香消玉殞,另外一個也是陷入沉淪之境,我想要知道答案都沒辦法了。
一時之間,我沉思了起來。
時至今日,我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了,我已經有了自己對於這件事的理解,雖然眼下不少人都勸我放棄,不要再一味的追查真相了,但是我心裡還是過不去這道坎,況且,雨沫出事之後,我就更不能就此罷手了,因爲我一旦罷手,這輩子就將與她無緣。
這是我不能忍受的。
我想任何一個男人此刻站在我的角度,只要不是慫貨,山炮,都會選擇繼續調查下去的。
這種事兒,跟危險無關,而是本能。
再說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兇手創造這麼多的艱難險阻都被我闖過來了,難道我還會畏懼前方的刀山火海嗎?
我的父親母親都不見了,全鎮人就只剩下一個妹妹,對我最好的女人也爲此香消玉殞,這種情況下誰能善罷甘休?
對不起,小沫,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咬了咬牙,我將這封信從日記本上撕下來,這可是雨沫留給我的爲數不多的東西,我想貼身放着。
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小月已經停止了哭泣,坐在地上,瞪着一雙幽怨的小眼睛望着我,似乎對我極其不滿。
而我也沒有閒工夫搭理她,徑直走到茶几邊上,用茶杯接了點自來水灌進肚中,就當是降溫了。
兇老頭擡了擡眼,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我搖了搖頭,繡花鞋的事情和日記本的事情,我並不想讓兇老頭知道,準確的說,我並沒有完全信任他,有些事情還是要防着點比較好,當下我只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什麼都沒有發現,我看還是出門去問問吧!”
兇老頭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就要起身。
我將他按住,讓他在家裡帶着小月,而我自己則是出門去尋找有可能認識小月的人,首先我將目標放在了對門,然而敲了半晌之後,卻是沒有人應答,看樣子應該不在家。
我接着往下走,走出樓梯口的時候,迎面碰到一大媽,大媽手裡拎着個菜籃子,裡面有幾種青菜,一隻老母雞,當下便是有些疑惑的望着我,可能是覺得我面生吧。
我知道這種年紀的阿姨一般都比較八卦,當下便是攔住她問道:“阿姨,我跟您打聽個事兒。”
我本身長得不錯,再加上態度比較誠懇,一看就不像是個壞人,這阿姨當下便是熱情的問道:“小夥子想打聽什麼事兒啊?”
我道:“阿姨可知道樓上一個小女孩,是誰在帶她嗎?”
阿姨一聽,頓時一陣思索,半晌後問道:“小夥子你說的是小月兒吧?這小姑娘我熟,跟我家就住樓上樓下!”
我一聽這,頓時激動的不行,趕緊問道:“那阿姨,你肯定知道平時是誰在帶她吧?”
阿姨本來想說,可上下看了看我,又問道:“你是什麼人啊?”
好嘛。
看樣子阿姨的警惕心已經升起來了,當下我便是解釋了一下我跟小月的關係,這阿姨上下看了看我,最後還是警惕的說道:“小月跟一個姑娘一起住,偶爾會有一個男人過來看看她們。”
男人?
一聽這話,我頓時一陣緊張,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將小月的魂魄拘走的人,而我只要讓這大媽稍微描述一下,我就能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然而,讓我感到有些失望的是,阿姨聽到後卻是搖了搖頭,道:“那個人古怪的很呢,每次來的時候都穿着一身風衣,戴着帽子和墨鏡,根本就看不清人臉兒!”
我急忙問道:“那您可以看出是個年輕人還是老年人嗎?”
我現在有兩個懷疑對象,一個是閆三嬸,另外一個就是白事店老闆,可是阿姨已經說了,對方是個男人,所以就暫時排除了閆三嬸,而只要知道對方是不是老年人,我就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白事店老闆了。
然而,阿姨卻搖了搖頭,道:“我看像個小夥子。”
聽到這話,我也是隻能點了點頭。
現在知道這些信息,並不能證明什麼,因爲白事店老闆既然能夠畫個老人裝瞞天過海,就必然能夠再次回到年輕的狀態,所以一個阿姨口中說出的話,只能供參考作用,具體的卻沒啥意義。
問了半天沒啥結果,我也就不再問了,當下謝過阿姨之後,我就回家去了。
一進家門,嚯,兇老頭和小月兩人坐在客廳裡,誰也不搭理誰,兩個人都慪氣呢。
我嘆了口氣,對兇老頭說道:“沒轍,問不出什麼。”
兇老頭似乎早就料到了,當下只是點了點頭,然後道:“這麼問也不是辦法,咱們還是等吧,那個人沒有得逞,肯定還會再來,咱們只能爭取下一次把他逮住了。”
我點點頭,有點兒頭疼,小月這孩子這麼信任這個人,以至於連我這個哥哥的話都不相信,我也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兇老頭看着小月,半晌後突然問我:“你很疼愛這個妹妹嗎?”
我先是一愣,繼而點點頭:“那是當然,我們鎮可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兇老頭嘆了口氣,道:“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現在這種情況,對咱們比較有利,咱們必須要把小月利用起來,那個人爲了守住秘密,竟然不惜勾走小月的魂魄,這就說明這孩子和那個人都知道雙口鎮的真相,咱們必須要好好的利用這一點!”
我變得警惕起來:“你什麼意思?”
兇老頭盯着我,一字一頓的說道:“以孩子爲餌,把那個人釣出來!”
“不行!”
兇老頭的話剛說完,我就站了起來,激動的漲紅了臉大聲的喊道,小月可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了,我絕對不能讓她冒這個險。
兇老頭見我激動的站了起來,卻是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難道你還沒有看清形勢嗎?錯過了這次機會,咱們就白忙活了!”
我咬着牙不說話。
兇老頭見狀嘆了口氣,道:“戴晗,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多用腦袋想想,這件事咱們調查到現在,多多少少也算是知道了些冰山一角,現在看來,對方極爲兇殘,咱們連跟什麼樣的對手作對都不知道,還有什麼好繼續下去的?”
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現在只知道了一點點,我一直以爲自己什麼都知道,殊不知到了最後才發現自己一無所知。
但是這件事的危險性,已經有不少人告訴我了。
先是老瞎子,他勸我不要繼續追查下去了,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而剛纔在雨沫的房間之中,我也看到了她給我留的字條,字裡行間表達出了對我的擔憂,也不讓我繼續查下去了。
連鬼仙都恐懼到這種地步,這件事情的牽扯究竟有多大?
兇老頭道:“小月這孩子已經十歲了,懂事了,你還記得上次在出租車公司外面,這孩子……”
我想起來了。
上次我迷失的時候,小月可是要上我的車替我開車的,這孩子肯定心裡有事,但是卻並不告訴我,她並不是不信任我,而是在用她自己的辦法保護我。
這孩子……
兇老頭見時機差不多成熟了,繼續說道:“戴晗,你可要想清楚,在這個世界上,你也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孩子還小,若是以後有個什麼事兒,你不在她身邊,你讓她怎麼辦?”
我覺得心如刀絞,想到以後小月孤零零的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黑暗,我的心裡就一陣陣的難受。
剛纔勾魂的時候危險性我也已經見識到了,若是小月真的出了事兒,我真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撐得住。
兇老頭對我說道:“現在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了,如果只是你跟小月的事情,我這個局外人大可以不必這麼上心,但是你別忘了,瞎子還在車上,這件事就跟我有關係。”
我驀地一震。
是啊,瞎子現在還在開靈車,如果不是因爲我,他也不必淪落到這般地步,可以說是我害了瞎子,也害了兇老頭,這兩個人現在已經跟我綁在同一條陣線上了,我必須要儘快的把這件事處理好。
“等大春回來了,咱們三個一起商量一下細節吧!”
沒有辦法,現在已經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了,兇老頭說得對,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算我現在什麼都不管,對方也絕對不可能會放過小月,這孩子的生命安全也已經受到了威脅,我必須要把這件事處理乾淨。
兇老頭見我鬆口,也是鬆了口氣,道:“你能想得開當然最好!”
我點點頭,不過確實有些好奇兇老頭跟老瞎子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這兩個人應該是朋友,但是兩人爲了彼此的那份情誼,卻是讓我覺得十分的感動。
問道:“先生,方便說說你跟瞎子先生的事情麼?”
他先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我竟然會對這些事情好奇,當下嘆了口氣,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話雖如此,但是他還是接過話茬繼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