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擊案,且發案的時間點觀者衆多,就算是濱海市警方有意壓制,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小範圍內傳播十分迅速。
再加上涉及到了金莎這種人物,接下來的幾天頗有風聲鶴唳之感。
尤其是金莎集團內部,各種議論每時每刻都存在着。
周青沒惹上多少麻煩,依舊是每天上班下班,可總也忘不了丁克明死不瞑目的眼睛。
不知道可以做什麼,只能等待警方給出答案。
至於金莎,周青從丁克明死後就沒見過她。就是從李妙妙嘴裡得知,她現在基本晚十來點鐘過來,凌晨左右離開。
安全問題倒也用不着他憂心,事情發生後,警方對她的安全十分重視,貼身安插的有好幾名警力。可以說上班下班乃至睡覺,都有警察幫忙守着。
如她這種在濱海每年納稅能排到前十的人物,警察局的人根本不願意承擔她出事後的連帶責任,尤其是在案發過後。
下午六點鐘,周青準備下班的時候看到了金莎。
幾天未見,穿着上依舊一絲不苟。就是那張素來明豔的精緻面孔看上去廋了一些,雙眼血絲殘留。
“青子。”
她笑了笑,看不出什麼別的情緒。
周青總覺她狀態不大對,又不好追問,只道:“莎姐,注意休息啊。”
金莎隨口說:“哪睡得着。”
周青跟着她去了辦公室:“兇手有沒有線索?”
“暫時還沒有,那兩名被捕的歹徒不肯張口。”
“應當就是老鬼的人,也就他那種長期活躍在境外的人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知道也沒用,眼下問題是根本找不到他。”
“被這種隨時可能竄出來咬人的毒蛇盯上,還真是個麻煩。”周青若有所思。
“所以只能指望警方。”
聊了幾句,周青找不到什麼頭緒。
老鬼這人可以說每一個緝毒警察都如雷貫耳。
緬人,常年在全國各地活躍,說他是國內第一大毒梟都不爲過。但是這麼多年了,資料庫裡卻連一張有價值的照片都找不到。
警方曾經數次想要安插線人,根本打不進他的內部圈子。
所以就連得到的信息也是模棱兩可。
來濱海的目的,具體的相貌,作案的動機……一概不明。
或許唯一清楚他底細的人整個濱海只有齊三炮。可惜,他死了。
“莎姐,我記得警察曾經抓過他一個手下,叫邱明,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
“他也就是個小人物,所能提供的線索不多。且老鬼這人擅長僞裝,你就算知道他以前的相貌,也沒辦法確定他現在是否進行了化妝或者是整容。反而有可能被他藉此引開視線……”
說着,她示意打住:“別說這個了,與其傷腦筋的去想警察該做的事情,你不如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老鬼假如真是跟齊三炮手下達成了交易,我是第一個,你就是第二個被他盯上的目標。”
周青樂道:“我?我有九條命,現在滿打滿算也纔去了一半,再丟幾條也沒大礙。只剩一條,我也能長命百歲。”
金莎瞪了一眼:“下不下班了,不走的話過來幫忙。”
周青倒了杯茶:“您忙就好,我看着。”
金莎不再多言,完全無視了周青一般,自若開始處理公務。
她泰國的行程因爲丁克明的事情拖延了,也不打算再去。
他一死,無形中讓她的想法改變了很多。
不想再去跟李修傑勾心鬥角,既然他從中作梗,金店的事兒她就認了。
賬,不急着去算,可慢慢來。
還有就是,她這幾天把丁克明的後事,以及他的家屬全部安撫好了。去了心病,她重心需要放在工作之上。
野心淡了一點,急躁少了一點。
她現在基本能穩穩當當的發展夜場,根基穩固,開枝散葉才理所應當。
說起來好笑,有這種認知,她還是從周青身上取的經。他對道場未來的把控很穩很穩,這點用在任何管理上都是共通的。
她以前自信到接近狂妄,做任何事兒難碰到阻礙。這幾天方纔想通,太複雜了意味着太累。
周青這種樂觀的對事方法就挺好的,見招拆招,還能破解的極其巧妙,真正的大智若愚。
時間一溜煙的過去,期間資料翻動聲,圓珠筆摩擦紙張的沙沙聲,鍵盤敲打聲,以及兩人偶爾的聊天聲……靜靄而寧和。
金莎很認真,就算是聊天的時候也未擡頭。
周青很少有機會能明目張膽的如此打量她。
側臉如玉,氣質上也少了很多那種說不出的凌厲跟高不可攀,幾根零
散的髮絲垂下,在額前舞動着……
認真,是最原始的魅力體現。
此刻的金莎渾身若有深淵,讓人望而難收雙目,只餘癡迷。
周青心智堅韌,但也不知用了怎樣的魄力才平息下來。
快八點鐘當口,金莎伸了個懶腰,胸前襯衫鈕釦像是要被撐得裂開了。把桌面上東西簡單收拾了下,起身道:“走吧,請你吃頓飯。”
“揚州炒飯?”
周青想起了上次兩人去過的那家小餐館,開了個玩笑。
“你想吃什麼都成,權當報答你上次的救命之恩。”
“我是不得不救,你要是出點事,我媽的錢找誰要去?”
金莎擡步從周青面前走過:“你不說阿姨我差點都忘了,錢我明兒就找人幫她轉過去。”
周青並肩跟她一起:“金店真不打算做了?”
“人精力有限,如果經營金店再扯進來一個李修傑,沒必要。”
“損了多少?”
“四個左右,資金被套了十五個,總體算下來,能把大部分撤回來。還了股東,再對付一下銀行,也就沒事了。”
“銀行?”
金莎看白癡般看了周青一眼:“你當所有人都跟阿姨一樣,手裡能穩妥掌握那麼多資金。這麼多錢,我不找銀行找誰?”
周青撇開視線:“你用不着如此鄙視吧,我就隨口一問。”
金莎畢竟只開玩笑而已,解釋道:“別人看夜場挺賺錢的,沒錯,是這樣。但這幾年金莎集團一直在高速發展中,有任何資金,全都用在了鋪路之上。不然你以爲短短几年,金莎集團憑什麼有這種規模?就算是現在,我也欠了銀行二十幾個數。但沒關係,我產業在,他們就樂意繼續貸給我,也不得不貸給我。”
“奸商。”
“所以你以爲警察爲什麼緊張我這種人,我要是出事,這些錢能讓好多人跳腳罵娘。”
“莎姐,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啊?怎麼聽您說來驕傲感特濃。”
“誰得意了,我這不是跟你交個底。”
周青錯愕她說話的態度,他習慣了金莎穩若泰山,一切勝券在握的交流方式。而今這種偏人性化的言辭,一時間竟是有點接受不了。
不過,很舒服。
他不需要再如履薄冰,提防着她隨處都在的語言陷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