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慾望,意亂情迷
是否是你牽着我的手
深淵處墜落
是否是你陪伴我左右
你用溫柔的毒藥
斬斷千年的執着
我以靈魂的代價
兌現殘酷的承諾
一切真相均已大白,隨着我靈魂在體內的甦醒,賀茂螢的執念也隨之消失在世界上。
似乎彼此都心照不宣,醒過來的這些天裡,我和小塞誰也沒多說什麼。
由於臨近畢業,即使平日裡最嘻嘻哈哈的人也不得不感到無形的壓力漸漸逼近,在這樣的氛圍下大家都比往常自覺了很多,白天我去劍橋的圖書館查閱資料寫畢業論文,午餐就與同學一起隨便湊合一頓,基本直到晚上纔回來。
就算回來了,我只不過是往餐桌前一坐,匆匆吃了幾口便起身去了書房繼續忙自己的論文,也不知爲什麼,其間我連看一眼塞巴斯蒂安也沒有,只是在離開餐廳的剎那,餘光無意中看見他正默默地收拾着殘羹剩飯。
房間裡,我正在修改論文底稿,忙得不亦樂乎,這時候房門響起來。
“請進。”我應了一聲,眼睛依然盯着電腦屏幕,直到塞巴斯蒂安走到自己身邊放下一個托盤,只見那是一小碟點心。
“你晚上沒怎麼吃,所以我準備了易於消化的紫薯蛋撻,好歹吃一點吧。別把身體弄壞了。”依舊是溫柔似水的言語。
我推開筆記本,端過甜點,缺一下子沒了食慾。
默默地放下盤子,我說道:“我吃不下,你端回去吧。”
他微笑,紅眸盈盈閃亮:“知道你口味比較清淡,我只加入了一點點白糖,不會很膩的。”
又是那一種自信滿滿的語氣,看着眼前完美無瑕,驚爲天人的容貌,感受着他那無所不能的美學,沒來由的,我內心一陣惱火。
“可我現在就想吃油膩的不好消化的東西,我要吃鮑魚海蔘、燕窩魚翅還有頂級牛扒!”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錯了,我居然站起來無理取鬧。
“丫頭,你這是在爲難我。”小塞的眼中是滿滿的寵溺,說着伸手欲撫摸我的頭髮。
毫不猶豫將他的手用力推開,我冷笑:“走開,你的虛僞讓我厭惡至極,況且我夏御璟不需要你虛僞的憐憫!”
他眸子裡的紅色漸漸黯淡下去,彷彿凝固了許久的血。
沒有再說一句話,小塞垂下眼簾,微微欠身準備離開書房。
“等等!”就在他即將轉身而去的瞬間,我突然開口。
“怎麼了?”他有些疑惑,雙手依然捧着我一口未動的甜點。
“蛋撻放下吧,我……忽然有胃口了。”一時間思緒很亂,只好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理由。
塞巴斯蒂安一怔,隨即笑了:“好啊,不過最好先拿去廚房熱一熱吧,你的腸胃不是很好。”
“不用不用,湊合湊合就行,我沒那麼嬌貴。”
慌忙搶過甜點,我切下一塊就往嘴裡送。蛋撻鬆軟可口,裡面包裹的紫薯泥入口即化,脣齒間帶着淡淡的奶香。
“不難吃嗎?”他輕輕問道。
“味道很好。”我看着他的眼睛回答。
“是麼?”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可以嚐嚐嗎?”
我正準備也給他切一塊,沒想到小塞竟然一把抓住我的右手,“咣噹”,刀叉掉下來發出脆生生的響聲。
塞巴斯蒂安緊緊抓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摟緊我的腰,邪魅而又完美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
知道自己再怎麼掙扎也是無用功,於是我認命地閉上雙眼。
灼熱的氣息迎面而來,嘴脣接觸到他那兩片柔軟的脣瓣。
微涼的觸感,有些不適應卻並不討厭,我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小塞的舌尖一遍遍地描繪着自己的脣線然而並未深入。
只是淺嘗輒止的吻,而我臉上的溫度卻“譁——”地一下子升高。
漸漸地,頭有點昏昏沉沉,似乎氧氣不夠使了。
情不自禁地張開嘴想呼吸新鮮空氣,怎料惡魔的舌頭趁機滑了進去,在口腔裡攻城略地,本能地想把它趕出來,卻一不小心被那靈巧狡猾的小舌勾住與之纏綿悱惻。
身體裡面的每一處好似都充滿了塞巴斯蒂安的氣息,彷彿下一秒就是意亂情迷。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這樣下去我遲早會因爲缺氧窒息而死。
萬一將來立個碑,人家都無外乎病死、車禍啥意外死亡,假如咱活脫脫是由於“接吻而死”的,豈不把整個冥界的判官閻羅,牛鬼蛇神全都雷得外焦裡嫩?!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拼命扭開腦袋,我大口喘着氣。
這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被小塞順勢推倒在書房的長沙發上,他居高臨下趴在我身上,暗紅的眼眸此時此刻變得迷離而深邃,簡直讓人主動想沉溺其中。
“你做的蛋撻很好吃。”定了定神,我說道。
他依舊笑得邪魅:“我知道,剛剛也嚐到了——在你的嘴裡。”
刻意的強調。
原本露骨的言語,他卻說得理所當然。
“惡魔也有味覺麼。”我淡淡問了句。
塞巴斯蒂安沒有回答,轉而解開我胸前的扣子。
由於是在家裡,我的穿着一直很寬鬆,只略微一挑,衣領便輕而易舉掀開。
他俯下身體,親吻我脖頸處的肌膚,緊接着又輕輕啃咬起來。
惡魔擁有和吸血鬼相似的獠牙,這使得與皮膚之間的摩擦有種特別的感受,酥酥的,麻麻的,還有些許疼痛。
本以爲他會繼續這樣的舉動,可一會兒工夫小塞便停下來。
“爲什麼不反抗?”他的聲音稍稍有點沙啞,卻顯得性感。
我淡然:“連靈魂都是你的了,區區一個身體又何必在乎?!”
沒有忘記夏爾的話,現在我的身體裡面除了自己的靈魂之外,還有夏爾那一部分,連同他與小塞的契約,所以我的靈魂我的命運也不再屬於我自己了。
“你很反感這樣?”
“不。這本就是我的選擇,你爲了一個靈魂執着了上千年,而我亦不願再逃避。因此,你情我願,契約依然是有效的,僅僅是這樣而已。”
輕輕放開禁錮我的手,然後細心地繫好釦子拉我坐起來。
過了半晌,他開口:“這是你的初吻?”
我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是的,像我這個年紀的女孩差不多都是情場經驗豐富的高手了,而我連一封情書也沒寫過,更別提什麼戀人之間的熱吻了。
“對不起,是我逾越了,主人。”
只一句“主人”便再次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不用道歉,是我有錯在先。我不應該提出無理的要求,更不該莫名其妙對你發脾氣。還有……謝謝你專門爲我做的點心。”
“您言重了。”
言畢,他端起餐盤,揀起地上掉落的刀叉,和之前來時一樣默默走出了書房。
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當孤兒院的院長領着她站在我們面前,我甚至不敢相信法多姆海恩家族居然還有後人。
“叫什麼名字?”塞巴斯蒂安蹲下來摸摸女孩的腦袋。
“瑪利亞•;;;;米多福特。”女孩很乖巧,湛藍的眼睛晶亮晶亮的。
“你知道伊麗莎白•;;;;米多福特夫人嗎?”小塞接着詢問。
“她是我的曾姑母。”
小塞起身,對我點點頭:“丫頭,不會錯的。瑪利亞就是法多姆海恩家族唯一的旁系血脈,現在你可以將戒指交給她了。”
看着他那雙迷人的酒紅色眼眸,我深吸一口氣,輕輕取下大拇指上面的戒指。
奇怪,想當初我剛剛成爲法多姆海恩家族繼承人之際,好幾次因爲和小塞鬧彆扭而想取下戒指一走了之,偏偏這枚戒指好像認定了我一般始終卡在拇指上根本令我束手無策。
沒想到如今,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取下了這枚“希望碎片”。
這是否也意味着我生命的盡頭已在眼前?
我拿起這枚象徵權位與使命的戒指,面對正盯着它的瑪利亞:“如果給你一個國家,你想要嗎?”
瑪利亞一愣,然後點頭。
“如果……如果給你一個生靈塗炭,滿目瘡痍的國家,你還願意繼續守護它嗎?”我又加上一句,內心則在痛斥自己的殘忍。
“我願意。就算沒人和我一起,我也會努力堅持到最後!”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語氣。
那一刻,時光彷彿回到了一百多年以前,我似乎從她身上看到了夏爾的影子。
果然,無論時過境遷多少年,法多姆海恩家族的人就是爲了使命而出生。
只是,這一切的一切對於一個孩子而言,實在太殘酷了。
將“希望碎片”戴在她的大拇指上,瑪利亞的指節修長,戒指稍微顯得有些大。
記者的相機“卡擦擦”一陣狂拍,閃光燈弄得我眼花繚亂。
在他們的報道里無非就是某名門貴族當家者將爵位與家產全部交給一個年僅12歲的孤兒繼承,這位孤兒經查證竟也擁有貴族血統。
明天的這些報道也會成爲日後英國民衆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目前的凱特王妃一樣繼續成就麻雀變鳳凰的童話,而華麗復古的英格蘭正是催生美麗童話的土壤。
完成一系列所謂的儀式,我擁抱了她。
儘管心裡明知這個孩子今後的命運將徹底改變,對她而言未必全是壞事,可自己仍舊無法釋懷。
別了,冒牌的伯爵,溫柔的執事,夢幻般的四年,還有那正在終結的唯美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