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依舊是一彎新月
依舊是幾點寒星
無論黑暗的中古世紀
亦或純白的未日黎明
古堡之內與忘川之外
仍然血色迷情
眼看着藍曦老師和索菲婭離我們越來越近,不由得心急如焚。DH夫人正執筆爲她的粉絲們簽名,忙得不亦樂乎。安妮則興高采烈地翹首以待,唉,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排到她呢。來不及了,怎麼辦?!我已急得彷彿熱鍋上的螞蟻,可這沒良心的丫頭絲毫沒有體會到我焦急不安的心情,仍然樂呵呵地等待着與自己的偶像親密接觸的那一刻。算了吧,三十六計走爲上,既然安妮想留在這兒那就讓她多待一會兒吧。想到這裡趕緊拎起裙襬閃人了。
“哎,那位黑髮小姐好像是傳說中法多姆海恩家族的繼承人耶!”
“就是大家經常談論的那個‘布衣伯爵’吧。”
“沒錯,我記得她的名字叫……夏御璟。”
情況不妙,已經有人開始注意我了,必須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匆忙間一不留神腳下一滑,眼看自己就要交栽倒了,於是眼疾手快順手撐在一顆不小的室內盆栽景觀樹身上。好險,差點就在大庭廣衆之下出洋相了!
勉強站穩了才發現自己的手掌痛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我扶住的是棵鐵樹。粗糙而又帶有尖刺的的樹幹將手指和手掌都刺破了,這會兒正往外滲出星星點點的血漬,連手臂也被那鐵樹的葉子給劃破了。好在這是一點小傷無須在意,只要稍加處理就可以了。
“姐姐,你受傷了嗎?”身後響起甜甜的童稚聲音。回頭一看,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紫玉般的眼睛清澈靈動,紫色的頭髮上繫了個淺紅蝴蝶結,身着同色系的公主裙。圓圓的臉蛋粉嫩粉嫩的,就像是從動漫裡走出來的小公主,看着就招人喜愛。
禁不住蹲下來摸摸她的頭笑道:“沒事的,只是出了一點點的血而已,可是很強的哦。對了,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能告訴姐姐嗎?”
“我叫嵐嵐。”小女孩說着便很懂事地拉過我正在出血的右手仔細查看傷口。
“嵐嵐,真是很好的名字。就像你一樣可愛!”我誇讚道,“你說和爸爸媽媽一起來的吧,他們呢?”說真的,我打心眼裡喜歡上了這個叫“嵐嵐”的小姑娘,聰明漂亮還很懂事。不由想起咱家的弟弟妹妹們,個個古靈精怪都不是省油的燈。唉,總算明白了什麼叫“有比較纔會有差距”。
“纔不是呢,我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嵐嵐俏皮地對我眨眨眼睛。不會吧,這麼小的孩子居然一個人就幹跑來這兒參加大人的聚會,看來這小姑娘還真不可小覷!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英國家長們的確比較放得開,這大概就是西方國家所崇尚的“獨立式教育”吧。
正浮想聯翩之際猛然發現小姑娘輕啓櫻脣含住我的指尖,輕輕吮吸起來。瞬間手指就麻痹了,緊接着感到一股冰冷的氣流順着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她這是在幹什麼?!
半晌之後嵐嵐鬆開我的手指,只見血已經止住,只是留下一個淡淡的痕跡。摩挲着手指,傷口已不覺得痛了,只有點兒清涼涼的感覺。詫異地擡眼,剛纔還在身邊的小女孩已不知去向了。
普萊希頓伯爵的府邸乍看規模也就很一般,可裡面迴廊蜿蜒曲折,繞了好半天終於找到了花園,顧不上許多便在草坪上席地而坐。微風攜帶着花香拂面而來,頓時腦子裡清醒不少,人也比剛纔精神多了。想起那個叫“嵐嵐”的小女孩,一陣神秘而又奇異的感覺不由自主地涌上了心頭。
“想什麼呢,伯爵小姐?”驀地,肩膀被拍了一下。
誰?!我下意識迅速抓住那隻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順勢一轉身將其牢牢扣在那人的身後。哼,就這種程度還敢在我背後搞偷襲,好歹我也練了5年的“擒拿術”,大的做不了用來防身還是綽綽有餘的。
等等,怎麼是DH夫人!
這一看嚇得我連忙鬆開手:“是您啊!對不起!快看看有沒有傷着您!”我慌忙搓着她那隻被我擰過的手。
“伯爵小姐,你的手勁還真大啊,我的老胳膊都快被你擰斷了。”DH夫人甩着手說道。這位夫人還真的很另類呢,連手指甲都塗成了鮮紅色。
也許是胳膊痛的關係猩紅的脣咧成一個怪異的弧度:“你的動作還真快啊,我還沒看清呢你咋就到了我的身後,你這速度可一點也不比吸血鬼差哦。”真是的,到底是寫吸血鬼系列小說的,張口閉口都是吸血鬼。
出於禮貌,我淑女地一笑:“是嗎,可是我們誰也沒有見過吸血鬼呀。”
她突然湊近我似笑非笑地小聲說道:“我就見過呀!我正準備下一步研究他們呢。”
“那您可真是很幸運的。”想了半天我只說了這麼一句。實在懷疑這位大作家是不是寫的吸血鬼小說太投入而得了臆想症。
DH夫人展開摺扇輕搖了幾下,似是在自言自語:“很多人都以爲對付吸血鬼最有效的武器是十字架和銀匕首,其實這兩樣東西只能對付那些低級的吸血鬼。對付那些強大的,應該是接受初擁,獻出自己,把自己變成吸血鬼!”
這老妖婆越說越離譜了,忍不住嘆了口氣心裡叫苦不迭,卻又不好貿然離開。
她看我沒什麼反應索性伸手摸摸我的臉,眼神中偷着詭秘:“恕我直言,伯爵小姐,你具有成爲吸血鬼的潛質哦!”明知DH夫人是在開玩笑,可還是被她那詭異的笑容給嚇得背後冒冷汗。
“璟,璟!”遠遠看見安妮像只靈巧的小鹿般朝我奔來,“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她停下腳步微微喘息着,臉色由於跑步的緣故泛着點微紅。整個人顯得健康而富有朝氣。
注意到在我身邊的DH夫人,安妮立刻兩眼放光情緒激動:“夫人也在這兒啊!見到您真高興!我叫安妮,是您的鐵桿粉絲!”唉,這丫頭一見到偶像就忘了一切,這會兒她的眼裡哪有我這個朋友啊。雖然今天的文學交流會沒有給我帶來任何收穫,不過安妮很開心,總算不虛此行。
DH夫人泛起一絲促狹的笑意:“你和伯爵小姐是好朋友吧,以後可要小心點哦,說不定有朝一日這位美麗的法多姆海恩伯爵會變成嗜血的德古拉伯爵。到了那個時候,小姑娘你就麻煩大啦!”說完整理了一下禮服然後戴上黑色花邊大禮帽轉身離去。
“璟,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安妮抓抓漂亮的金髮,一頭霧水。
我則叉着腰冷哼一聲,什麼嘛,不就是個誤會嗎,我也真誠地道歉了啊,幹嗎還這樣詛咒我啊。
接下來的新詩賞析我更是無心聆聽,一邊聽着那些詩人雅士津津樂道地討論自己根本不懂的文學術語,一邊不停地看手錶巴望着這難熬的時間快點過去。瞟一眼身邊的安妮,她正打着呵欠昏昏欲睡,憑她的耐心能不吵不鬧坐到現在實屬不易。再瞅瞅不遠處和藍曦老師並排而做的索菲婭,看他們神情專注的樣子應該沒注意到我。但爲了慎重起見咱還得坐矮點,想到這裡我又往座位下方滑了滑儘量降低身體的高度。
散場後終於如釋重負,拉着尚未完全清醒的安妮一口氣衝出室外,外面陽光燦爛,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一會兒工夫壓抑感就一掃而光,人也覺得神清氣爽。
擡眼望去,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開過來,車門打開,一身黑亮齊整燕尾服的極品管家自豪華的轎車內優雅步出,微微欠身致意,脣邊洋溢着攝人心魄的微笑:“主人辛苦了,我接您回家。”
吃完午餐後趁塞巴斯蒂安送走安妮的功夫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然後倒頭大睡。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醒來時已經是晚餐時間。
“我還真能睡哦。”放下鬧鐘不自覺地揉揉眼睛感嘆一句。
換好便裝走下樓梯,只見小塞背對着我好像在接聽電話:“好的,我待會兒就告訴主人。嗯,再見。”
輕輕掛上聽筒,他轉身發現我站在面前,有些意外:“你醒了?”
“剛睡醒不久。”發覺他的表情異常嚴肅,不禁問道,“誰打來的電話?”
管家先生眨了眨靈異的紅眸,一字一句回答道:“倫敦警察局剛剛接到的消息——著名暢銷小說作家DH夫人今天下午在自己家中遇害。”
警長辦公室裡,卡利莫先生靠在座位上出神,好半天后悶悶地冒出一句:“天欲亡我!”此語一出令我咋舌,這句話明明是中國古人感慨命運多舛是說的,怎麼從他嘴裡冒出來就完全沒了那感覺。
於是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別泄氣,阿Sir!”
阿Sir面無表情地嘀咕:“失蹤的少年遲遲未歸,男爵的案子懸而未決,現在又鬧出個DH夫人無端遇害……這次恐怕真的難辭其咎了。”是啊,他說得一點沒錯,失蹤案一直毫無進展,再加上平添的兩起命案,其中一件還發生在自己的地盤上,這事攤到誰身上誰不覺得倒黴呢!
慢慢拿起辦公桌上幾張事發現場的照片,DH夫人穿着豔紅的睡衣橫臥在地板上,雙眼圓睜,眼神渙散空洞。據現場勘查的警員報告:夫人的死因是大失血。可怕的並不只這些,兇手沒有留下半點痕跡,而且死者全身血液像被抽乾了一樣,蒼白的肌膚由於大量脫水而塌陷下來緊皺在一起。這樣的死法……總覺得在哪裡聽說過。
讓我想想,對了!一年多以前震驚整個倫敦的伊頓公學學生遇害案中,兩名死者也是死因蹊蹺。雖經查實是人偶師艾魯所爲,但之前藍曦老師關於吸血鬼的一席話卻記憶猶新。照此情況看,這位從事吸血鬼題材創作的女作家難道死於真正的吸血鬼之手?!
也許想的太入神,卡利莫警官一連叫了我兩聲都沒聽見,等到自己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問他怎麼了,阿Sir掏出一支雪茄晃了晃:“不介意我抽菸麼?”
“當然不介意。”我搖搖頭道。其實卡利莫先生不是個愛吸菸的人,此時的他一定心情十分苦悶,所以纔會借煙銷愁吧。
點燃雪茄,白色的煙霧漸漸升騰四散,火光明滅間,看着阿Sir的臉在煙雲繚繞中隱現,心裡不由得蒙上一層厚厚的陰霾……。
深夜時分,依舊未眠。翻看着厚重的法典卻找不到半點頭緒,最後乾脆將書和資料往桌上一扔,無力地趴在書桌上揉太陽穴。
塞巴斯蒂安悉心地端上一杯熱牛奶,然後開始幫我整理凌亂的書桌:“你只是個學生,又不是警察或職業偵探,何必這麼認真呢?”
輕輕嘆息一聲,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既然答應阿Sir協助破案,那麼就絕不能中途放棄!如果是在以前,我的確什麼也做不了。可現在我出於這樣的位置而且擁有這樣的能力,那麼就必須肩負起這個責任!其實這些和你所崇尚的美學是一個道理,畢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犯下罪行的人定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沒想到自己好一番慷慨呈辭會令小塞露出一副調侃的表情:“若製造案件非人力所爲呢?主人!”
“你說什麼?”話音剛落,我立即睜大眼睛。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