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玄陰之體的天階天賦,超強的夜視能力,讓林書航勉強看清了那影子的輪廓,竟是童貫?!
林書航着實是吃了一驚。
這纔不過半天的功夫,童貫已經返回汴京,且做完他想做的事,乃至被當成罪犯通緝了?
自己先前看到的任務進度提示,是因爲他殺了蔡京等人的其中之一?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呢?且即便是他真殺了蔡京,以童貫的身份地位,以及在徽宗心中的分量,也不至於被追殺吧。
只一轉念間,童貫已如大雁般躍下城頭。
這傍晚時分,城門尚且還未關閉,城門口外排着不少等待入城的平民以及衛兵,看到有人從那十幾米高的城牆上跳下來居然毫髮無傷,全都驚呆了。
可還不僅是跳城牆,只見在童貫身後,飛射的箭矢雨下,可卻愣是沒能追上他的移動的速度,眼見噌噌噌噌的一陣箭雨插到地上,只在童貫身後留下一地如刺蝟般的箭羽簇,隨後迅速的遠去,消失在城外遠處的一片樹林中。
這變故來得可着實是有些突然,林書航快馬加鞭,可還沒等進入城中,眼簾前的提示已再次出現。
【一次性通關任務(困難級)1:在三個月內誅殺高俅與北宋六賊,執掌樞密院,掐滅梁山與方臘之亂的源頭,穩定北宋後方(完成度35%)】
【分級任務完成(困難):高俅與北宋六賊已伏誅倒臺,世間再無此禍國殃民之賊,你已肅清朝綱】
【分級任務獎勵(困難,首次):因果幣+2000W,自由屬性點+1W,願力+1W,因果商城5折優惠券一張(可在購買因果商城內任意物品時選用)】
竟然……還有分級任務獎勵。
突如其來的大獎將林書航的注意力稍稍拉回,這困難級的場景,連任務獎勵模式都有了變化,不再是最後結束場景時才統一結算,而是開始分批結算。
這顯然是好事,即便最終任務沒有達成,也不至於一無所獲,而這次的一次性通關任務1,若按此分批結算來看,執掌樞密院應該佔百分之三十,掐滅梁山與方臘之亂的源頭或許便是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五了。
而其獎勵確實也相當可觀,如此一個小小分級就有兩千萬因果幣,那整個困難級的任務完成,整體因果幣獎勵至少得過億了,這還不算願力和自由屬性點。
至於那張因果商城5折優惠券,這東西就更是可高可低了,按現在天階商城的功法都動輒百萬計,天仙商城估計至少得千萬計,而金仙商城乃至聖人商城裡的東西,價格或許能到過億乃至數十億,那時候一張5折優惠券,省下的因果幣可就相當可觀了。
好東西,得留起來……
思付間,已到了城門下。
如今的林沖林太保,在汴京城,特別是當兵的眼裡,那早已是紅得發紫發燙的人物,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守門衛兵看到是林沖,趕緊一溜煙兒的小跑過來替他殷勤開道。
林書航問起剛纔童貫的事,只聽那衛兵唉聲嘆氣的說道:“不知哪來的瘋子,披頭散髮的,從城裡瘋瘋癲癲的衝出來,剛纔沿街上見人便殺,街上這會兒正慘着呢!城頭上的衛兵想要攔住他,卻也被頃刻間打死了至少三四十個,見城門口人多堵住路,他便衝上城頭,跳城而去了,跟個妖怪一樣,嘖嘖嘖……這會兒城頭上正在統計傷亡人數,太保大人可要去查看一下?”
從城中殺出來的,事發突然,這衛兵看起來也並不知道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將適才在城頭上的所見所聞說出。
林書航無意去城頭查看,此時騎馬徑直朝城中而去。
他是自東而來,從曹門而入,沿着那衛兵指明的道路,走曹門大街到鬼市子,再到瓦子界和殼馬市,沿途所過之處,到處都是一片哭爹喊娘之聲,街上滿是橫七豎八的屍首,大多數都是隻剩下殘肢碎塊,滿地血肉,就像是被炸裂了一樣,有的倒是運氣不錯,被詭異的冰寒力量從內部凍結,整具屍體都凝結爲了冰塊,乃至臉上都還保留着死時的驚恐模樣,算是做了個免費防腐了……
有平民的、有巡邏衛兵的,亦有一些官宦人家,開封府的衙役正在努力組織疏散羣衆、維持街上秩序,但效果甚微,畢竟此時匯聚在街上的大多都是受害者的家屬,在那哭天抹地,有的抱着屍首傷心得死去活來,有的則是發瘋一樣在那滿地碎塊殘屍中去拼湊自家死者的完整屍體,亂成一團。
這等慘狀,就算是衙役們也不好強行驅趕,只能是將看熱鬧的人們勸返,稍稍緩解街道上的擁堵情況。
此時都不需刻意去打聽,滿大街七嘴八舌的聲音早已將事實還原在林書航面前。
顯然都是童貫乾的,看這路線,應該是自皇宮中衝出來,一路見人就殺,以他的飛針絕技,連周侗、武松等武聖都難以抵擋,這些普通人怎麼抵擋得住?
林書航的心情已沉到谷底。
雖說已經經歷過了太多屍山血海,可戰場上的死亡,與這城中平民死亡的慘狀畢竟是完全不同的,也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只怪自己回來得太遲了,在臺前縣碼頭交涉諸事時耽誤了太多時間,若是能早半個時到汴京,那自己或許就能阻止這慘況了。
不過連這大街上都已經血流成河了,那皇宮中豈不更是……坦白說,如此聽話的徽宗,林書航還真不想他半路夭折了,畢竟現在趙恆年紀尚輕,且衝勁兒有餘但能力不足,也還沒有對自己形成足夠的依賴,倘若讓他現在就繼承皇位,那對自己與他的合作而言,只怕並非是一件好事。
此時加快馬鞭,自左腋門趕到宣德門時,果然也是一樣的血腥瀰漫,宣德門外的屍體已經堆得宛若小臺一般,可御林軍還在不斷的朝外搬運,少說怕是死了一兩百名侍衛。
谷德昭正在門外指揮,此人是此前御林軍統領韓世忠的副手,和林沖早已面熟,看到林沖騎馬而來,谷德昭趕緊迎接上前:“太保!你可算來了!”
“宮內情況如何?”林書航問。
只聽谷德昭說道:“陛下暫無大礙,只是受了驚嚇,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林書航心裡稍稍一鬆,只聽谷德昭說道:“中午時陛下剛下旨捉拿蔡京等賊,同時讓韓將軍去北軍赴任,我還去城外送行,可這邊前腳剛走,纔回到宮中,約莫一個時辰前,童貫便到了,進宮面聖,與陛下在後苑密談了許久,連楊公公都不得入內,只聽得陛下的斥責聲與童貫在後苑中的嚎啕大哭之聲,隔不多時,陛下命我等御林軍入內,要拿下童貫,怎知這老狗竟武藝如此高強……”
說到此前那一戰,谷德昭猶自心有餘悸,渾身微微發抖,一邊領着林書航迅速前往後苑,一邊說道:“都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只隨意一揮手便收走士卒性命,或是爆體而亡、或是凍結成冰,就像是被妖怪附身了一樣,陛下被嚇得不輕,所幸那老狗未曾傷害陛下,殺了十幾人後便奪門而去,速度奇快,我等硬着頭皮追出來時,看到的只滿地屍首,整個大內血流成河……”
林書航心中明瞭。
此時到得後苑中,只見裡三層外三層的正圍着衆多侍衛、太監、宮女等人,徽宗也沒在最喜歡待的涼亭,而是進了旁邊的太清小築,顯然是被適才的血腥給嚇得不請,越多人圍着才能越讓他感覺到安全。
徽宗正裹着一牀毯子縮在椅子上,旁邊只留一個楊戩陪同,顯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他害怕的樣子,此時見得林書航進來,徽宗就像是個被嚇壞了的孩子,差點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外直飆,楊戩死活勸不住。
幸得林書航一句:“陛下才服用丹藥不就,且不可因事生悲,傷了本命壽元,臣既來了,陛下且請放心,此間絕對安全。”
這纔算是把徽宗的馬尿給生生憋了回去,聽他說起適才童貫之事,顯然又比谷德昭描述的更細緻幾分,此外也讓林書航聽出了一點弦外之音。
宋徽宗,與童貫,這倆、這倆居然曾經是那個……
這可把林書航給雷得有點外焦裡嫩、傷得不輕。
歷來他對徽宗的印象,除了其在藝術方面的超高造詣外,喜好美女也是一個人盡皆知的事情,如被人傳了千古的京城名妓李師師,便是徽宗的小情人之一。
如此一個有品位的皇帝,居然會是個同戀?
不,也不能算同性戀,畢竟童貫早已非是男兒身,那在徽宗面前,童貫就是個受,徽宗就是個攻了?
眼前這面如冠玉的男人,在林書航眼裡頓時多出一分兒色彩來,這是個雙性戀,沒準兒還是三性。
皇家啊皇家……只能說,貴圈兒真亂。
林書航無意探究徽宗的性取向,但聽出這點意思,那此前腦子裡的不少疑惑倒是隨之迎刃而解了。
難怪童貫明明已經看穿了公孫勝的把戲,看穿了鄆城的陷阱,也明白如今朝中局勢,可仍舊還是隻帶着數百死士孤身而來,這一則是因他確實並無反叛兵諫之心,二則是因爲他太信賴他自己與徽宗之間的關係了。
包括在臺前縣碼頭一戰失利之後,仗着此前恩寵,仗着他曾經與徽宗之間的兩性關係,自以爲三言兩語間便可以憑藉徽宗之手除掉自己,因此纔會毫不遲疑的立刻趕來汴京。
可沒想到那時的徽宗,已然通過趙恆知道了安前縣的戰況,知道童貫一夥已經伏誅,是蔡黨‘敗了’,於是將心中天平徹底倒向林書航,不但按自己的請求安排韓世忠上任,且還以雷霆手段直接拿下蔡黨,童貫在這樣的情況下返回汴京,其在徽宗面前能討要到的結果可想而知。
徽宗可不知道童貫的實力,只以爲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太監而已,自然是要殺便殺、要剮便剮,一番訓斥之後命人拿下,誰承想惹到的竟是這天下間最強的高手,自然是一路橫推而出。
至於童貫並不傷害徽宗,想來那確實是對徽宗‘用情至深’,就如笑傲江湖裡的東方不敗對楊蓮亭一樣,哪怕至死也絕不會背叛。
也就難怪歷史上的童貫被皇家‘直接誅殺’了,想是當時欽宗派去殺童貫的人雖被他輕易反殺,但因其心中顧念皇家舊情,本身也對權力並不感興趣,於是在知道了皇家的心思之後,索性選擇退出,自此改名換姓不再過問皇家事,而宋欽宗爲安天下人心,才宣稱說童貫已經被誅殺,並讓史官如此記載。
而改名換姓的童貫,自然便是那江湖傳說的‘黃裳’,諧音皇上,並不是他想當皇帝,不過只是其懷戀徽宗、至死不渝的象徵而已。
同時,自己眼簾前彈出的提示也就說得通了。
童貫本人雖然未死,自己也親眼見其逃脫,但‘童貫’這個名字卻已死了,今後的大宋多了一個黃裳而少了一個童貫,包括蔡京等人也是,如今雖然只是拿下關在牢中,可童貫既已因心灰意冷而放棄權力倒臺,自此不再過問國事,那蔡京等人被誅殺也已經是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就像此前的高俅一樣,只是被抓,葬送了其仕途,便已被模擬器判定爲目標死亡、任務完成一樣。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與歷史、野史對上了號,讓林書航好生感慨,但也是心中暗生警惕。
既然童貫的實力是真實存在過的,那歷史上的他是如何在征伐燕京時兵敗的?
以童貫這樣的身手,雖說做不到以一敵十萬,但若是作爲一個先鋒衝鋒陷陣、帶動軍隊士氣也好,亦或是潛入燕京城中進行陰謀暗殺,先殺掉對方的統帥也好,這些都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他沒有理由失敗纔對……除非,在大遼、在金國,也有如同似童貫這樣的高手存在,至少不比他差上太多,比如南羅北張的水準,方能讓他稍有顧忌制衡、不願親自出手,纔會導致最後的大敗。
看來,即便掌控了北宋朝堂,但要想真正抗金成功也絕非易事……
諸多念頭在林書航的腦中轉過,
坦白說,此時的徽宗除了驚恐之外,更多的還是傷感。
童貫臨行前的悲悵,也喚醒了他內心的一些記憶,想起了曾經與童貫在一起時的歡樂,那時他尚且年幼,童貫待他如兄如父,乃至扶持他上位,而在晚上深宮中時,亦如他最貼心的愛人,給了他從未享受過的溫暖……
可惜皇命已出,覆水難收,當童貫已經開始大開殺戒時,再談什麼感情都已經晚了。
此時看着林沖,徽宗雖有種心安感,但更多的卻已是疲憊,他擺了擺手,嘆息道:“我已聽谷德昭說了京中慘狀……傳旨,童貫此人已被宮中侍衛在城外追上並擊斃,此後世間再無此人,以此昭告天下……此外,楊伴伴,即刻擬旨,任林卿家爲太尉,統管三司、執掌樞密院,主監北邊軍事,此後凡事多與太子商議,勿需再來稟告朕了……朕有些乏了,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