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 寒武之戰(中)

寒武人在飛速的建造着新的戰艦,各族也是抓緊培養着自己的後備力量。

元素族、修羅族都將大量族人轉移到了地球,這是擺明了要將地球作爲聯軍的基地中心了。

而作爲曾經地球霸主的龍族再次迴歸,倒也並沒有給伏羲所率的妖族造成任何統治地位上的威脅。

只因龍族實在是太少了。

當初從水星撤回來的七百龍族,如今已只剩下了兩百餘,雖然最差都是妖神境,且有至少數十妖尊,而且龍族憑藉強橫的肉身往往都能越階而戰。

但相比起基數龐大的妖族來說,即便光說妖尊妖神,龍族也不佔上風,就更別說妖族還有數以億計的大量妖族基層了。

那些妖王、大妖的,雖然無法在這樣層次的戰鬥上起到什麼作用,但人家可以源源不斷的進化,出現更多的妖神妖尊,可你龍族呢?剩下這兩百多個,拼光可就沒了,憑什麼還擺出曾經地球之主的架子來?

現在想對抗寒武人,主力還得是靠妖族,所以如今的聯軍,終還是以妖族爲尊。

而即便是那聯軍第二把的交椅,也還輪不到龍族和修羅族,而是在這一年多戰役以來,新晉崛起的人族!

元素族如今是完全支持人族的,后土娘娘、風伯、司秋等都是看林書航和女媧的面子,畢竟如果沒有他們兩個,元素族只能困在木星等死。

而水神共工就更不要說了,本身就是山族人,加上背後的元素神樹,這已經是一股完全不容各方忽視的強大力量。

而與此同時,山族人所修行伏羲的玄法道家之術,此時也終於厚積薄發的展現出了威力,特別是林書航曾經教給他們的各種陣法,讓山族人往往能以小博大,在局部戰場上取得不俗的戰果。

當然,山族人還有一個最不容忽視的真正重點,那就是遠在太昊之域外的林書航,以及如今穩坐聯軍指揮位置的班蠱。

盤古即是班蠱,即是山族的‘木’,也是山族的‘燧人氏’,這些事在聯軍中早已不再是什麼秘密。

而班蠱有意識在爲山人族造勢,也是隱隱將‘太昊宮主忌憚林書航’的事,在聯軍高層中慢慢傳開。

修羅王是信的,他見過林書航,知道對方在大道上的本事,那種區區尊者境,卻開口即有大道伴鳴的境界,即便是他這真聖都有點看不懂對方。

而太昊宮主讓寒武人自斷雙臂的行爲,經過這麼長時間了,他大致也能推測出一些邊緣信息來,除了說太昊宮主是在忌憚那個身在太昊之域外的人以外,那修羅王實在是找不到第二種解釋了。

修羅王既然信,應龍自然也信,聯軍兩個不能出手的真聖都信了,其他人還有不信的理由嗎?

如今的各族聯軍,伏羲是名義上的聯軍領袖,班蠱是聯軍的指揮,而那個遠在太昊之域外的‘盤古’,則早已是成了聯軍心目中真正的精神支柱和唯一的神。

而此時此刻,那個遠在太昊之域外的、所有聯軍的精神領袖,也總算是搞明白了太昊宮主真正的用意……

冥王星的外圍,在靠近太昊之域那層薄膜的空間處,一艘巨大的、破損的戰艦正陳列在虛空中。

這是前不久從太昊之域中飄出來的,大概是寒武人與聯軍激戰時,被捲入了蟲洞或維度夾縫之間,最後被正在自我修復中的太昊之域的空間‘吐出’,便會直接‘吐’到太昊之域的外圍附近來。

類似這樣的破損戰艦殘骸,在這一代其實還有不少,就跟個星艦垃圾站一樣,滿太空到處都是。

林書航對寒武戰艦算是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他看過班蠱留給他的不少記憶球,其中就有大量涉及寒武戰艦科技,乃至其戰艦發展史的,可眼前這艘卻與他曾經看過的那些戰艦有着一個明顯的區別和改良。

這艘戰艦,多了一套可以內循環的生態系統……

這樣規格的星際戰艦內部共有差不多三十層,正常來說,中間二十層都是存放各種彈藥、靈石之類物資,以及配套飛船、飛碟的地方。

然後上下往外各數五層,則是士兵船員們的休息區域,而最外面的各五層纔是作爲戰艦的駕駛區、戰鬥區、操控區之類。

這是寒武人通過漫長的戰艦製造史才得出來的最佳配比,已經延用了不知多少萬年,可現在,這配比卻直接改變了。

最中間的十層左右,這本是用於存放各種彈藥物資、保證一艘戰艦戰力最重要的空間,居然被全部挖空,做成了一個具備內光合作用、植被氧氣、河流高山,乃至各種生物鏈動物雜居的完整生態系統。

毫無疑問,即便是林書航這樣一個對飛船僅僅只瞭解些表面的傢伙,都能很清楚的看到這套生態系統對整艘戰艦帶來的負擔,這是極大的削弱了戰艦本身的戰鬥力,根本就不合科技發展、戰艦換代的常理。

可如果換個角度來想……

生態系統是用來做什麼的?當然是爲了維持飛船內部人員長久續航的,在寒武人的戰艦發展史中,這是最早期遠征戰艦的配置,當然,遠遠沒有現在這套生態系統那麼龐大、那麼完善。

那寒武人爲什麼要在這節骨眼兒上開發生態系統呢?

林書航只能想到一個可能,那便是流浪逃亡,他們已經做好離開太昊之域的準備了。

林書航很清楚自己的情況,至聖的境界,他已經到了,唯一差的就是靈元和肉身的積累,但在他現在擁有大量靈石資源的情況下,加上鬼族的幫助,或許三十年、或許五十年,這一步他終究是能邁過去。

而只要邁過了這一步,他甚至都不用去和宮主決一死戰,只需要強迫鬼族加入聯軍中,完成模擬器給的那個隱藏任務,那他就能收穫‘因果技能+1’的BUFF,進而直接以至聖境,斬斷所有一切因果,包括太昊宮主的!

這也是唯一能斬至聖因果的機會。

到那時,太昊宮主將被直接排斥出太昊之域,因爲太昊之域與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自然不會容納別的至聖在自己的‘子宮’裡生存。

且包括宮主在內的寒武人也將徹底忘記曾經生活在太陽系的所有事,連他們的文字、歷史等等一切,都將因此而被抹除。

到那時,要麼寒武人自動離開,要麼就只有等着被林書航這個至聖直接趕盡殺絕了。

太昊宮主顯然是提前已經看到了這一點,且通過無數次推演之後,確定自己無力改變這一現狀,於是纔會決心讓寒武人開發戰艦的生態系統,提前踏入流浪之路的。

可是,這些戰艦的內生態循環是很完善,但其所能供給的生物數量是相當有限的,一艘大型的星際戰艦,其內循環系統大不了能供給一萬個寒武人自給自足,這還是要控制生育的情況下,而寒武人如今整體的軍事實力雖然強悍,但也大約只有一千艘星際戰艦,且這還是漫長歲月的積累。

而即便他們搜刮所有資源全力建造,那就算花上百年時間,這數量也最多到三千而已。

也就是說,寒武人耗費百年,也最多隻能製造足夠三千萬人生存的、擁有完整生態系統的大型戰艦。

可是,寒武星可有足足六億寒武人啊……所以,林書航也就理解了太昊宮主的第二個動作,那便是在主動自斷雙臂的情況下,讓寒武人與聯軍開戰。

他知道這不可能將林書航勾引回來,所以那些話大概只是說給寒武王聽的鬼話,讓他死心塌地的去執行而已,太昊宮主這麼做的真正目的,是通過戰爭來大量削減寒武人的人口。

他要將寒武族的人口規模強行壓縮到三千萬人,甚至是更少,這麼做有兩個好處。

一是可以避免在‘誰上船’的問題上引起寒武人內部矛盾,導致一些不利於大局的事情出現;二則也是通過戰火去洗禮出最強最精銳的寒武人,而最後得到船票的,也必然將是這些精銳中的精銳。

畢竟,宇宙浩瀚,想要在其中流浪,甚至去侵佔另一個星系,那靠一幫弱者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

從那戰艦中走出來時,林書航感覺到一種來自一個古老民族的哀嚎與悲鳴,但同樣,也感受到了一種輕鬆與自在。

那場想象中最難的大戰沒有到來,事情卻似乎已經得到了完美的解決……

應該是不會再出現什麼變動了。

坦白說,在此之前,林書航對太昊宮主的許多決定都是不理解的,但現在,他突然就全都明白了。

寒武人很強,即便放在太昊之域各個強大的種族中,寒武人也是毫無爭議最強的。

不管龍族還是修羅族,都只出過一位至聖,而人族的至聖,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妖族、元素族、鬼族更是從來沒有過。

可唯獨寒武人,歷史上曾出現過三位至聖,若是再算上太昊宮主,那就是四位了。

來自頂尖戰力的絕對碾壓,而中堅力量的戰力也是獨樹一幟。

非但歷代寒武人都有着至少一位真聖坐鎮,且其獨特的科技體系,是在人類之前,太陽系裡從未有第二個種族掌握過的。

漫天的戰艦,強大的個體,寒武人可謂是太陽系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可就算是這樣的無冕之王,就算是再怎麼強大的種族與王朝,也終會有徹底落寞的一天。

龍族是如此,修羅族是如此,寒武人也是如此。

而在未來,只怕人族也會如此,會在林書航所在的那個時代以後幾千年或幾萬年,再被另一個新興的種族所取代,那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不過若是由此看來,這世間所有的生靈,不管凡人還是至聖,在浩瀚的宇宙中都不過只是一個過客而已。

而人族未來的命運,又哪用得着自己這麼一個過客來操心?

林書航突然笑了起來。

做好當下就行,至少在眼前這場寒武人與人族的爭鬥中,是人族勝了。

自己是不會返回太昊之域的,也絕對不能返回。

太昊宮主顯然知道這一點,但也絕不會放棄各種引誘,畢竟他再怎麼推演,也不可能窮盡天地變化之數,不會因爲推演的失敗就放棄所有希望,即便太昊宮主,也會有期待他林書航出錯的時候。

就像這艘戰艦一樣,之所以會飄出來,只怕也並不全是巧合,而是太昊宮主有意爲之,他在引導林書航,在放鬆林書航的警惕,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林書航:我們寒武人已經認命了,已經準備走了,你可以放心回來了。

自己顯然不會上這樣的當,反正任你千萬大道,我只穩如泰山。

就是繼續留在冥王星,留在這太昊之域的邊緣,與太昊宮主默默的僵持下去,直到完成至聖的蛻變,纔會在蛻變前最後一秒,踏足太昊之域去完成最後的突破。

不過若真要等到那時,寒武人將一無所有,連逃走、留下文明火種的機會都沒有,因爲自己能斬至聖因果,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太昊宮主根本就沒有與自己對決的機會,會被太昊之域直接排斥出去。

所以太昊宮主應該會帶着寒武人提前離開,而在那之前,自己大概會很期待能與他來一次對話吧。

至於現實中那個正在朝地球逼近的戰艦羣,林書航現在倒是完全不擔心了。

別說自己境界已到,回到地球后藉助收集的願力,將可在瞬間突破至聖,擊敗一切來犯者。

而即便願力蒐集不夠、突破不了至聖,自己也可以在這次離開場景之前做下足夠的佈置,讓那些來犯之敵永遠都無法突破奧爾特雲和柯博伊帶,這對一位至聖來說,簡直是再容易不過了……

那就繼續這麼耗着吧,你不出來,我不進去,讓各族聯軍與寒武人的戰爭繼續僵持下去。

或許會死很多人,各族都會爲了寒武人的自我裁剪而付出極大的代價,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聯軍在犧牲,寒武人又何嘗不是呢?這些都是一個文明消亡、另一個新文明崛起的必然代價。

林書航隨手將戰艦收進了他新構建的巨型空間納戒中。

因果模擬器現在已經不再需要金屬物質來自我恢復了,林書航蒐集這些戰艦,是爲了在今後返回現代時,帶給未來的人類的。

這些戰艦上的巨型生態系統包含着寒武人的智慧結晶,而連寒武人如此強大的種族都需要流亡逃難,誰說未來的人類就用不上呢?

就像太昊宮主一樣,在這種事情上早做一手準備總是沒錯的。

不過真別說,自己這想法,還真是與他越來越接近了。

這大概就是至聖之間的默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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