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睨了眼柳若依的腳下……沒有影子,果然她與冥司和陸汐一樣,是鬼!
不過,她尊稱我爲夫人,這讓我感覺有些彆扭,更多的還是過意不去,畢竟她比我年齡大些,我理當叫她一聲姐姐,她這麼客氣,我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那個……我比你小,你就叫我四喜好了,不用叫夫人,聽着彆扭。”
我剛把話說出口,就感覺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一沉。
“怎麼個別扭?”冥司幽冷的聲音襲來。
我一轉頭就對上他深邃的黑眸,苦哈哈笑道:“就是不太習慣。”
他面色微沉,冷道:“你是我的女人,要學着慢慢習慣。”
“呃……知道了。”
我發現冥司翻臉比翻書還快,尤其是聽到他不愛聽的話時,立刻就變臉。
“夫人,最近會由我來保護你的安全。”柳若依突然一板一眼地對我說。
我一愣,她接着說下去:“冥王公務纏身,無法時時刻刻在你身邊,請夫人諒解。”
“其實……”
我剛想說許子惜目前已經被鎮住,就等商易給她抄渡,現如今學校已經平靜下來,我不需要什麼貼身保護,然而,我的話還沒說出來,冥司就插話道:“我的安排你要無條件接受。”
“……”
好霸道!不過他也是爲了我的安全着想,估摸着是我上次險些墜樓的事有嚇到他,所以才安排柳若依到我身邊來。
既然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只能欣然接受。
“那就這樣吧,不過,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四喜就好。”我好言跟柳若依商量,柳若依卻是朝冥司看了眼,轉而問我:“這是命令嗎?”
“……對,命令。”
“遵命,夫人……不,四喜。”
柳若依的反應還算快,雖然不太適應她冷冰冰的樣子,可她是冥司安排過來的人,我心裡自然是踏實的。
有柳若依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幾乎不用戴眼罩,她貼身保護我的安全,那些妖魔鬼怪竟自覺地退避三舍。
我不禁暗暗想,真不愧是冥司派來的人,氣場夠強大。
我再也不用擔心晚上做噩夢,再也不用擔心被鬼捉弄,每天晚上都能睡上美美地一覺,第二天精精神神地上一天課,日子過得愜意無比。
起初,同學們對我的左眼很感興趣,甚至會主動湊過來看,還有同學非常稀奇地用手機給我拍照,我自然是無所謂,本人天生麗質,怎麼拍怎麼美。
冥司日理萬機,極少來看我,初中三年我基本上是在柳若依的陪伴下度過的。
中學畢業,我順利考入縣裡的重點高中。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姑姑心中一激動,拉着我去縣裡的移動營業廳,二話不說給我買一智能手機。
她說:“如今的人都用這種無線電話,隨時隨地都能打,方便。”
“謝謝姑姑。”
她摸摸我的頭,這一晃三年過去,我發現她老了好多,耳鬢都有了白髮,儘管目光矍鑠,可歲月不饒人。
“乖四喜,好好學習,將來考一好大學,讓姑姑跟着你享享清福。”
我重重地點頭:“我一定會努力的。”
在村子裡窩了一個暑假,我聽說小胖沒考上象樣的高中,成績奇差,又貪玩,索性報了個技校,學計算機維修去了,子陽也跟着去了,而林蕭又鬼使神差地跟我考入了同一所高中。不過細細一想,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林蕭自小成績就不錯,除了當時跟小胖他們混在一起,性子變得有些戾氣之外,其他都還好。
但他骨子裡膽小,出了鬼嬰的事之後,他就聽我姑姑的話,去商易那裡求了一道平安符隨身戴在身上。
去學校報到那天,林蕭的父母和姑姑與我倆是一起走的。
我們在村口上了公車,一路上姑姑與林蕭的母親侃侃而談,林蕭卻十分安靜,如今他也是個十六歲的小夥子了,個子不太高,氣質卻清秀,一副文弱書生模樣。
車子不是直達縣重點高中的,我們在半路下車,叫了輛的士。
姑姑幫我拎着行李,跟我一起報到後,送我去了學生宿舍。
她一邊幫我鋪着牀鋪一邊喃喃地對我說:“四喜,商易又給了你幾道鎮鬼符,你收好。”
我們來的早,這間寢室裡還沒有其他學生。
然而聽到姑姑說起鎮鬼符,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什麼重要的事,可想破了腦袋我也沒有想起來。
當天晚上躺在牀上,聽着同宿舍的其他女生睡得鼾沉鼾沉的聲音,藉着月光我隱約看見我的牀邊坐下一個人。
是柳若依。
三年過去,她還是那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模樣沒有變化,但我們相處了這麼久,她跟我已不像剛見面時那樣拘謹,偶爾還會跟我開一兩句玩笑,但她的玩笑簡直比她的人還冷,不敢恭違。
她低頭看我一眼,淡淡地說:“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着,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你幫我想想,我忘了什麼事?”
她不說話,我猜她也想不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感覺一陣睏意襲來。
柳若依還在牀邊坐着,她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不休息,但仍然精力充沛,我卻不行。
當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我隱約聽見柳若依說:“你是不是忘了許子惜?”
我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
她這麼一提醒,我還真想起來了,我的的確確是把許子惜的事給忘了,難怪我心裡這麼彆扭和不安。
我用力一拍腦門,掏出手機就要給商易打電話,可一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半,這個念頭立刻打消。
“事隔三年,許子惜積的怨氣應該很深了。”柳若依低聲說。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事怪我,我答應要幫許子惜超度,結果三年過去……我竟才把這茬兒想起來,是我的錯,絕壁是我的錯。
一想起過去三年許子惜都孤零零地站在天台上,我心頭一陣愧疚。
可是想到這裡,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目光朝柳若依看過去,她似乎知道我在懷疑什麼,冷聲說:“鎮鬼符只是一張紙,經過風吹日曬雨淋,你覺得那區區一張符能鎮住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