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頓好蒙甜，我現在只想冷靜一下，好好地想一想。”
商立麒目光微垂，神色黯淡下去。
轉過身，他繼續盯着窗外迷濛的雨夜，怔怔地出神。
我退出客房，將門關上。
幽長的走廊上，燈光昏暗，順着走廊走到樓梯拐角，隱約聽到主臥室裡傳出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似乎是蒙甜在臥室裡走動。
我加快步子下樓，倒了杯熱水重新回到二樓。
進入臥室，蒙甜果然已經從浴室出來。
她穿上了我拿給她的衣服，坐在梳妝鏡前，正用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
我走過去，將手裡的熱水遞上。
她接過，倒了聲謝，雙手捧着水杯，脣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這麼晚還打擾你，抱歉。”
她有氣無力的，臉色有些蒼白。
我伸手探了下她額頭的溫度，有點燙。
“你好像在發燒。”
“可能是剛剛洗過熱水澡的原因，渾身都熱起來了。”她苦哈哈地笑起來。
我沒接茬兒，從梳妝鏡底下的櫃子裡取出吹風機。
“把頭髮吹乾。”
她點頭，接過吹風機，插好了電，目光幽幽地朝嬰兒牀看了眼。
“會不會吵到希宸？”
“沒關係。”
“好。”
她把水杯放下，打開吹風機開始吹頭髮。
吹風機轟轟直響。
我走到嬰兒牀前，探頭看了眼希宸。
他依舊沉沉地睡着，好似沒有被吹風機的聲音打擾，狗窩裡的巴迪倒是聽到聲音，猛地擡起頭來，一臉茫然地四處望望。
最後，它的目光盯在我臉上，看了一會兒，又埋下腦袋繼續睡。
它已經一整天不吃不喝，我隱隱有點擔心。
就算它不進食，但它至少該喝點水。
我走上前，蹲在狗窩前，又將狗碗遞了上去。
伸手摸摸它的頭，輕叫了它一聲，它擡起頭來，看了眼面前的狗糧和水，它動了動身子。
似乎有些猶豫，但很快，它就慢慢悠悠地坐起來，伸着脖子在狗碗裡喝起了水。
狗碗是雙碗一體的，一邊放着狗糧，一邊盛着清水。
我以爲它會一直不吃不喝，看到它這樣的轉變，我開心起來，不由自主摸摸它的頭，忍不住誇讚一句：“很好，多喝點。”
水喝夠了，它又聞了聞狗糧，好像很想吃，但最後，它還是將頭縮了回去。
我耐心地又將狗糧遞到它嘴邊，“巴迪乖，吃一點。”
它哼叫一聲，烏黑的眼睛定定地注視着我。
“你的小主子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要乖乖吃東西，快點好起來，不能讓他們失望。”
不知道它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但話音落下一會兒，它竟真的起身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狗糧。
我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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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碗裡的狗糧吃得乾乾淨淨，它又喝了一點水，然後很輕柔地舔了舔我的手，喉嚨裡又發出了一兩聲哼叫，彷彿在感謝我似的。
我將狗碗放下，伸手摸了摸它，“巴迪好乖。”
這時，吹風機的聲音靜止了。
我擡頭看向蒙甜，她已將吹風機收起來，放回了櫃子裡。
理了理頭髮，她直視面前的鏡子，透過鏡子與我的目光不期而遇。
“他是不是在這裡？”
“他……”
“我知道他在這裡。”
“……”
還在糾結要不要跟她解釋一下，她忽然又開了口：“他是不是不想見我？”
“這個……”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蒙甜面無表情，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越是被她一直盯着，我越是覺得心裡沒底。
我沒法把商立麒的話告訴她，那會傷了她的心。
“最近一週，他一直在躲着我，我料到他會躲到你這裡來。”蒙甜說着，視線終於轉移。
她看向黑呼呼的窗戶，脣角扯出一抹蒼白的笑。
“看來，他開始厭煩我了。”
“不是這樣的。”我急切地說。
她冷笑一聲，“你知道什麼，你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瞭解他的想法。”
“你不要胡思亂想。”
“這不是胡思亂想，是直覺，要知道女人的直覺是很可怕的。”
說話間，她起了身，穩步走到我面前，睨了眼狗窩裡的巴迪，她轉移了話題：“什麼時候開始養狗了？”
“今天開始。”
“哪弄來的？怎麼還是條病狗。”
“收養的，它的腿受了點傷，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你還真是善良。”她嘀咕一句，邁步走到牀前，盯着大牀看了一會兒，她徑直在牀邊坐下。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她柔聲詢問。
我點頭，“當然可以，只要你不怕希宸半夜醒來哭鬧會吵到你。”
“沒關係。”
她踢掉腳上的鞋子，直接上了牀。
蓋好薄被，她躺下去緩緩閉上眼睛。
見她準備睡了，我起身關掉臥室的主燈，輕手輕腳爬上牀。
蓋好了被子，我伸手將牀頭的檯燈關了。
室內黑漆漆的，窗外大雨嘩啦嘩啦地下着，絲毫沒有停歇之勢，雨點拍擊在玻璃窗上，啪啪作響。
我閉上眼睛，聽着雨聲，絲毫沒有睡意。
身旁的蒙甜異常安靜，她的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你睡了嗎？”我小聲問道。
沒有迴應。
“你睡了？”
依舊沒有迴應。
……
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再次睜眼已經是翌日一早。
天已經大亮。
我一跟頭坐起來，發現身旁的人早已不見。
下了牀，我直奔嬰兒牀前，希宸醒着，黑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他居然沒哭沒鬧，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我驚喜不已，將他從嬰兒牀裡抱出來，撩開上衣，先喂他……
小傢伙吃得美滋滋的，眼睛都笑眯成了月芽型，異常可人。
我的心情沒來由的好，然而，一擡眸，我就看到牀頭櫃上放着一張摺疊起來的紙，紙的上面壓着一隻筆。
紙朝上的那一面上，寫着清秀的幾個字——給商立麒。
我認得出，那是蒙甜的筆跡。
顯然，她已經離開，離開前，她特意寫下了這個。
待小傢伙吃好了，我將他放回嬰兒牀，他不哭不鬧，我才返身去拿牀頭櫃上放着的信。
本不想偷看，可將那摺疊的紙拿在手上，我忽然很想知道里面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