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陽扮做的“尊先生”,出現在圓桌邊。
所有人的視線焦點,立即集中到他身上。
“先前這裡一位朋友……”他視線則看向別東來:“桃樹,帶來一個值得重視的消息,言及那爲紅塵設下藩籬之人,已經隕落。”
別東來坐在他對面,連連點頭。
李故城第一次聽說,反應跟上回陳洛陽、姬重差不多,極爲震驚,詫異莫名。
卻聽尊先生繼續說道:“不過經過這些日子消息的收集與查證,我相信,他還活着。”
別東來聞言,並不動怒,只是直視着陳洛陽所扮的“尊先生”。
陳洛陽淡定答道:“雖然還沒有徹底確認,但似乎有人跟他接觸過,就在近年間。”
“什麼樣的人?”別東來聲調略微上揚。
“說傳人門徒,或許不準確,但應該有過接觸無疑。”陳洛陽不緊不慢的說道:“真相如何,有勞各位幫我確認,給我答案。”
別東來聞言,沒有追問具體是誰,反而坐在那裡沉思起來,像是在琢磨誰比較像尊先生提及的人。
而李故城聞言,則心裡打鼓。
難道是真的?
是真的嗎?
心中一邊震撼的同時,一邊又擔心,不知道自己目前掌握的消息,在尊先生眼裡還有多少價值,能否換得撫寧丹方。
他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然後說道:“尊先生,晚輩找到了一點消息,但不知能否派上用場,想請您看一下。”
說着,他奉上一隻玉簡,遞給尊先生。
扮做“尊先生”的陳洛陽接過玉簡,瀏覽其中內容,片刻後輕輕點頭,然後衝着李故城擡了下手。
於是便有一道青色光輝籠罩李故城。
李故城感覺自己同外界的聯繫,似乎被完全隔斷。
然後他耳邊響起尊先生的聲音:“請問小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李故城連忙答道:“稟前輩,我前不久剛剛去了那神州浩土,與這個名叫陳洛陽的人接觸過,雖然他語焉不詳,但我認爲,此人真正的師承,正是源於至尊……呃,源於那位給紅塵下諸天地設立藩籬的存在。”
“很好,不錯的收穫。”尊先生道:“不過,需要更進一步的確認,而最重要的則是,目標並非這個陳洛陽,而是他背後那位,需要確認他是誰,如果是我想找的人,則要知道他究竟在哪裡,在做些什麼。”
李故城答道:“我會盡我所能,爲前輩打探這方面的消息,只是您知道的,我跟那位相差猶如雲泥之別…………”
“你需要一點信心和幫助,我的朋友。”陳洛陽所扮的“尊先生”說道。
說罷,一個小光球出現在李故城面前,光芒散去,是一枚玉簡。
李故城呼吸頓時略微沉重幾分。
他屏息凝神,瀏覽玉簡中的內容,已經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仍然大喜過望。
玉簡中留存記載的內容,正是撫寧丹的丹方。
從所需藥材,到具體煉丹手法,都一應俱全。
這門在紅塵上下早已失傳的靈丹,如今終於有了重見天日的可能。
李故城仔細查看煉丹所需的材料,發現自己大都有存貨,眼下沒有的東西,基本也有渠道能收集到,便徹底放下心來。
他心頭火熱,前所未有真誠的向尊先生道謝。
尊先生語氣很溫和:“我樂於幫助我的朋友,小友無需這麼客氣,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一件美事。”
李故城聞言,心下稍微冷靜一點後說道:“前輩吩咐的事情,我會繼續盡力幫您打探,盡我最大努力。”
雖然已經得到撫寧丹方,但李故城眼下並沒有打退堂鼓。
準確說,是不敢打。
他父親是西秦大帝,背後是西秦皇朝這個紅塵中最頂尖的超級大勢力。
但是今天在“樹屋”這裡見到瘋皇別東來,深深震撼了他。
別東來表現得再是桀驁,於李故城眼裡,只要對方始終留在這裡不走,那就充分說明尊先生的可怕。
看似雲淡風輕,不顯山露水,但這不經意間露出的冰山一角,更讓李故城膽顫心驚。
籠罩他的一重青光褪去,李故城便見尊先生又看向“梧桐”。
“梧桐”立馬說道:“有一點小守候,但不確定其中價值,請前輩過目。”
尊先生接過之後看了看,很快說道:“我想,小友你這次應該是誤會了。”
“梧桐”聞言,頓時有些失落,但還是強打起精神說道:“還請前輩見諒,晚輩接下來一定更努力的去找。”
尊先生溫言勉勵:“小友已經幫我不少,接下來便有勞了。”
他繼而看向別東來:“這位朋友,看來沒有更多收穫。”
“你要我證明那朵牽神花同至尊有關,我可不就正在忙這個事情?”別東來嘿然道:“結果現在又改弦更張,我怎可能有收穫?”
尊先生似乎對他的態度絲毫不以爲忤,聲音溫和平緩依舊:“我相信以朋友你的本事,很快便有成果。”
別東來言道:“嘿,你還別說,我還真有思路了。”
“期待你的收穫。”尊先生溫聲道。
說罷,他的視線,再轉向姬重:“這位小友呢?”
姬重平靜的說道:“在下屬實沒有線索,幫不到先生,萬分抱歉。”
“小友不必灰心,我相信你下次不至於空手而來。”尊先生的聲音仍然很溫和,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
但聽見他話裡內容,李故城便心中一冷,略有幾分同情的看向姬重。
這怎麼聽着那麼像最後通牒啊?
姬重神色仍然淡定,似乎完全沒有聽出別的意思,情緒不受任何影響的說道:“晚輩一定盡力而爲。”
話是這麼說,但完全無法讓人報以期待的感覺。
姬重本人則始終平靜。
他並非虛言搪塞,而是他的盡力而爲,其實跟不盡力差別沒多少。
一直以來,他生活的圈子就有那麼有限大的一丁點,不論人際關係還是消息渠道,都很有限,很單一。
就算拼命去打聽消息,能得到的東西也很有限,不會有多大擴張。
拓展交際圈子和消息渠道,他也不擅長,不知從何處着手。
當了這麼多年鹹魚,即便想一朝翻身去躍龍門,也是癡人說夢。
如果因此引得尊先生怒意而降下懲罰,那他也沒辦法,唯有受着就是,除了隨遇而安,也沒啥別的辦法。
陳洛陽大致能看出對方的想法,對這個無欲則剛又看淡生死的年輕人,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
面上則仍然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繼續扮演“尊先生”。
他淡然開口:“小友並非常人,必有非凡機遇,無需妄自菲薄,我不會看錯人。”
姬重聞言,身體似乎動了動。
但卻不是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動,而是狐疑。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尊先生。
對方這能看出他的問題?
年輕的先天宮弟子倒不是自命不凡,覺得自己真像對方說的那樣超人一等。
但他有些遭遇,確實讓其心裡感覺不正常,例如那最是似有還無在他心底響起的聲音。
確實不凡,但這不凡可能有好的方面,當然也可能有壞的方面。
姬重感覺自己便是後者。
眼前這位神秘的尊先生,真能看出他的問題?
“我相信,小友能給我以驚喜。”陳洛陽則說道:“反之,我是個樂於幫助朋友的人,我能給予小友你的幫助,超乎你想象也不一定。”
姬重聞言,略微沉吟,然後向上首陳洛陽所扮的“尊先生”拱拱手:“謝前輩關懷,晚輩盡力試試。”
語氣措辭,都帶着幾分猶疑。
但反而比先前的話,更讓人抱有期待。
陳洛陽微微一笑:“期待小友你的嘗試。”
“今天就到這裡吧。”別東來這時站起身來。
陳洛陽輕描淡寫的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也期待這位朋友你下次來的時候,有所收穫。”
“備好嫣嫣的下落等我。”別東來說着,便向外走去,出了殿堂大門,瞬間消失不見。
陳洛陽所扮的“尊先生”這時也站起身來,向李故城、姬重、還有他自己的馬甲小號“梧桐”點點頭:“諸位慢慢聊。”
然後消失不見。
姬重跟着站起身來,向李故城和“梧桐”拱了拱手:“二位慢談,我告退了。”
說罷,跟別東來一樣,走出殿外,人消失不見。
李故城抻了個懶腰,衝陳洛陽此刻所扮的“梧桐”打聲招呼告別,朝殿外走去。
但這時卻忽然被“梧桐”叫住。
回身看去,就見“梧桐”向他問道:“關於尊先生所言,至尊可能有新傳人,或者說,那個可能接觸過至尊的人,你有什麼線索嗎?”
李故城反問:“你有線索?”
“梧桐”竟然直接點點頭:“有,你要嗎?”
李故城問道:“你給了我,難道還能再提供給尊先生?”
“梧桐”似乎笑了一下:“我有兩個懷疑的對象,可以‘賣’給你一個,我自己留一個,放心,我是想跟你經常經常做生意的,不會在這一筆上坑你。”
李故城心中微微一動:“你先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