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綺雨知道在她從他手中接過那張存有二十萬的銀行卡時,她就已經落入了他的魔掌。肖德龍對她說只要她跟他兩年,他們之間的賬就算清了,這套公寓最後也會成爲她的財產。
肖德龍來這裡的每一次,對她而言,都意味着煎熬,每分每秒。他不來的那些日子裡,她依然每天都活在煎熬中。
兩年?現在才半年,她的精神都快瀕臨崩潰了!
人在精神處於崩潰邊緣的時候,往往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張綺雨想到了高利貸,要結束這種地獄般的生活,要結束跟肖德龍的關係,唯一的出路就是還上他的錢!
要還上他那二十萬,也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借高利貸!
她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正因爲如此,她纔會借下肖德龍那麼一大筆錢!當然,二十萬對他或許微不足道,可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張綺雨心想與其在這裡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還不如去借高利貸,她寧願被放高利貸的人砍死,也不願意被肖德龍生生地折磨死!
下午她去了一趟車站西街,論壇上有網友告訴她,濱海市放高利貸的傢伙們幾乎都集中在車站西街。
她找到其中一家所謂的借貸諮詢公司,跟那家公司的老闆具體諮詢了一下,她想接下來幾天時間她要多諮詢幾家公司,看能不能找到對她更有利的借貸形式。
她當然不想因爲還不起貸而被放高利貸的人追殺。
青藍色的夜空,明月高照,元宵節過去沒多久,月亮依然還很圓。
星星在夜空中閃閃爍爍。
她仰頭癡癡地望着那些星星,眼前便浮現出阿泉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這夜空中星星一樣閃亮。
現在回想起來,張綺雨生命中最幸福快樂的日子,莫過於跟阿泉相愛的那段時光。她最喜歡阿泉用他那雙泉水般清澈而又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想到這裡,張綺雨輕輕嘆了一聲,心想,如果阿泉在天有靈,知道她現在淪爲有錢人的“小乖乖”,他一定會傷心欲碎的吧?
張綺雨不敢再往下想,每次想到這裡,她的心就會因痛苦而扭曲、抽搐。
她轉身想去壁櫥上拿本時尚雜誌翻翻,藉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回來了?”一個男中音在身後驀然響起。張綺雨渾身打了個激靈,猛地一回頭,便看見了肖德龍。他丈夫叼着一根雪茄,幽靈般立在門口。張綺雨點點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肖德龍噴出一口雪茄煙霧,盯着她,“哈哈”一笑道:“看看你,被嚇成那樣,我又不是老虎,你臉都白了。”
張綺雨撫自己的臉頰,回道:“沒,沒有……可能是累的……”肖德龍的眼睛氤氳在煙霧中,顯得不太真切,他走過來道:“我聽吳媽說,你下午跟朋友去打保齡球了?這樣就對了,生命在於運動嘛,不要成天悶着個臉!”
張綺雨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事情談完了?”
“
談完了。”肖德龍叼着雪茄,眯眼瞄着她笑笑道,“老熟人了。你以前見過一次。就是那個歐陽澤,呵呵。”張綺雨“喔”了一聲,勾着臉,轉過身背對他,心想這個惡魔剛纔或許又談成了一筆大生意了吧?張綺雨感覺她向她身後靠了過來,她聞到了那股雪茄、酒精、油膩混合的氣味,她厭煩這種味道!。“我下午打電話讓吳媽給你熬了太后燕窩湯,你感覺好嗎?。”肖德龍在她耳邊笑笑道。
張綺雨知道這是男人的盤問方式,他一定是懷疑她晚飯沒在家吃。可問題是事實正如他所疑心的。如果她說我喝了太后燕窩湯,鬼知道他有沒有囑吳媽熬湯這回事;如果她說沒喝,萬一他真讓吳媽熬湯了呢?。她覺得這個男人還是那麼陰險!
“怎麼?你又懷疑我?”張綺雨明知故問,儘量讓語氣平靜。肖德龍騷了騷頭皮,“哈哈”一笑道:“小乖乖,看你想到哪去了?我這是關心,我在關心你啊!難道你感覺不到嗎?”
每次當肖德龍喊她“小乖乖”時,她都覺得肉麻,彷彿身上爬滿了螞蟻似的。
她和肖德龍之間有協議,在這兩年期間,她不能跟別的任何男人談戀愛。肖德龍對她說他不容許跟別的男人共用同一個女人!
他鼓勵她多做戶外運動,但他又不許她在外面吃飯,想藉此杜絕有男人約她吃飯的可能性。
爲此他還僱傭了吳媽專門給她做飯,一方面是負責她的飲食,一方面顯然就是爲了監督她的行爲。
好在吳媽聽說了她的事情,很同情她,不僅不會給肖德龍通風報信,還處處掩護她。張綺雨回頭望着他,目光像落了一層霜,她看着他說:“你不就是想知道今晚餐桌上有些什麼菜嗎?那我給你報一下菜譜。清燉烏雞、麻辣龍蝦、糖醋茭白、松花蛋、黑木耳,還有……”
“好啦,好啦,我只隨便問問,看你還當真了?”肖德龍盯着她哈哈一笑道。張綺雨扭過臉,目光落在黑色鐵藝大鋪紅色緞面的繡枕上,心裡“哧”了一聲,心想,幸虧吳媽剛纔偷偷把晚上的菜譜預先告訴她了,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他?
她很清楚,她玩不過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
肖德龍粗啞着嗓子乾咳了一聲。張綺雨感覺他已貼在自己身後,她不由得回頭,正好看見他的鼻子,因爲距離太近,她連他鼻子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晰無比,他眼中閃射着異樣的亮光,鼻翼像豬一樣嗡動着。
張綺雨心裡“咯噔”一下,潛意識裡想擺脫他,但她還沒來得及動作,他寬大的軀體就貼着她後背,緊壓了過來。
張綺雨的身子猛地一顫,雙手本能地阻擋着他那隻大手,驚叫了一聲說:“不要!”
肖德龍稍稍愣了一下,旋即擰巴着眉梢盯着她道:“臭娘們!反了你了!”他向她撲過去,一雙大手更兇猛動作起來,嘴裡喘着粗氣。張綺雨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騰空了,被重重扔到了那張大鋪上。
張綺雨在下面擺動着,掙扎着。
“知道我爲什麼給你二十萬麼?啊?還不是因爲你模樣長得風臊……”肖德龍一把肆虐她,一邊喘着粗氣道,“你一中專生畢業……二十萬你得掙多少年?啊?我給你二十萬,你陪我睡,天經地義……今天老子非弄你……”
張綺雨的身體突然不動了,她內心的情緒洶涌起伏着,她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念頭,而且這種念頭還空前的強烈。
她突兀地尖叫一聲,惱怒得伸出雙手猛力一推,竟將眼前高大的男人推翻在鋪上。
肖德龍張着嘴,愣在了那裡,他的白色領帶已扯鬆,黑色襯衫也已敞開,一片密集的汗毛。
張綺雨自己也嚇傻了,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麼大力量?那個平時“哼”一聲都讓她膽戰心驚的男人,此刻竟然被她推倒了!
“信不信我掐死你!。”肖德龍忽然像怒獅一般翻起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咆哮着。
他的眼中似乎在冒火。
“我、我來那個了……”張綺雨斷斷續續地說,她細弱的脖子被他掐得很緊,喘不過氣來了……
肖德龍依然瞪視着她,掐她的手並沒有放鬆,隨時都要擰斷她脖子的樣子。
“我真來那個了……我不騙你,最近兩個月……老提前……”張綺雨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大膽過,她竟然撒謊了!
她真擔心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要以驗真假,她相信他能做得到!張綺雨覺得空氣不夠用,心口憋得厲害,眼角有熱熱的液體流出來。
“真他孃的晦氣!”肖德龍怒視着她,眼裡的火一點一點消退,掐着她的手也一寸一寸鬆懈,在徹底鬆開她的脖子之前,他又極不甘心衝她吼道:“你要是敢對我撒謊,我就找十個無賴來弄死你!媽的!”
他翻過身,靠在鋪沿上,伸手拿起菸灰缸上的雪茄,咬在嘴裡用力吸了兩口。
張綺雨躺在鋪上,不敢動,張大嘴巴用力呼吸,她幾乎都快窒息過去了。她聽到了肖德龍的腳步聲,緊接着是摔門而出的聲響。
張綺雨的身子抖了一下,側耳聽着門外的動靜,她聽到皮鞋底踏在梨花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噔噔”的聲音,緊接着是男人下樓梯的響動。
“肖總,要走了麼?”樓下響起吳媽的聲音。“
記得看好張小姐!如果她有什麼問題,我拿你是問!記住了?”男人暴戾的聲音。
“是。肖總。我都記住了。”吳媽諾諾地應承着。
在確定肖德龍離開了之後,張綺雨才輕輕籲出一口氣,身子無力地癱軟着。
在元宵節過後的又一個禮拜六,我的第一家公司。“天地”廣告公司正式開業。
夕兒、琴姐都送來了花籃,祝天地廣告開業大吉。
客觀地講,“天地”廣告跟街邊那些廣告小作坊沒有多大區別,只是規模上稍微比它們大一些。但相對於“思美”、“睿智”和“諾亞方舟”這些大型綜合廣告公司而言,那無疑是小巫見大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