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林嵐坐在一邊椅子上,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剛纔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她,一點一絲都沒有保留。
現在我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很悠閒地和林嵐聊着天。
這麼看來,我自然是沒有死,不止沒有死,身體的狀況也是非常好,傷口,不存在。
呂傑那傢伙,開了個玩笑。
不是真心要下死手,而是把我散落在地上的血重新注入我的身體裡面,雖然那樣到底符不符合衛生標準還不得而知。
就目前而看,我的身體在一瞬間就恢復完全了,生龍活虎的樣子就算和鐮鼬大戰三百回合也沒問題。
不,估計第一回合就倒下了。
畢竟是僞S級的怪異。
我這種中級驅魔師怎麼可能打得贏呢?
話說回來,呂傑那傢伙還真是,和我很像啊,外表不同,內心相像。和那對雙胞胎姐妹正好反一下。
真是滑稽。
“幹什麼啊?林姐。”
我一把抓住她在我面前不斷晃來晃去的玉手,問道。
“只是看到你一臉傻傻的表情,感覺很滑稽而已。不過話說回來,好像哪裡不太對啊。那個方婉如說的話裡面。”
林嵐低頭沉思,烏黑的直髮掛在她的肩膀上隨意飄動。
現在是9月3號的早上6點,也就是說,太陽出來了,這裡所處的位置,恩……呃……是林嵐家裡。
在一番碾壓般的爭論之下,我被強行帶到了這裡來,被碾壓的是我。
“動機還是不明啊。”林嵐下結論般的說着,臉上還是很茫然的樣子。
爲什麼要殺赤火呢?那個小妹還可以說是滅口。可是赤火這一條很難理解,沒道理啊。
“會不會是,想着姐姐一個人太寂寞了,所以把赤火送過去給她當個伴?”我還是很是瞭解迷信者的想法的,雖然怎麼想都是狗屁不通的理由。
果然,林嵐用很驚恐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同時把自己的位置向後挪了幾公分,這是要和我保持距離。
“小白心裡居然還藏着這麼陰暗的想法,我還是離你遠一些比較好……”
我感覺自己的心正在滴血,伸到一半的手凝固在半空中,只能眼睜睜看着林嵐不斷遠離。
“哈哈哈。”結果林嵐看到我的樣子頓時樂得花枝亂顫,雙眼眯成月牙狀,露出招牌的笑容。
“……”
“換個角度就能想得通了,如果你說的不錯的話……赤火應該是自願的,就和那個小妹一樣。而餘洪生應該也察覺到了,到最後,只有小白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換個角度?”我表示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麼。
“赤火一開始是不認路的,但是在看到那道人影后,第一個跑出去的就是他。最後還被他給找到了,這個不是很奇怪嗎?你想想,方婉如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才把現場佈置成吸血鬼犯案的?”
“……大概就是爲了維護姐姐的尊嚴,或者說是自己過去的身份的尊嚴。比起被無名小卒殺死,被強力的吸血鬼殺死顯得更……”
更怎麼樣呢?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反正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恩恩,差不多就是這樣啦,不過我猜啊。”林嵐頓了一下,“我猜啊,怎麼想方倩小姐都是自殺的吧?”
自殺……
我說不出話來,之前只是依稀覺得方婉如說的話裡面有些不自然,就好像是在幫我圓我自己那亂七八糟的推理一樣。
幫我完善。
如果是自殺的話,爲了維護方倩小姐的尊嚴,所以佈置成吸血鬼做的也能勉強想得通。
“看來你多少有些明白了呢。她是故意露出破綻的,然後讓你來擔任偵探的角色。”
能讓這麼遲鈍的小白做到這種程度,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已經是非常非常了不起了,林嵐笑着說道。
“故意露出破綻,然後再幫你把劇情重組一下,是在幫你啊。雖然在智力上已經是很了不起的程度了。但是她不知道啊……”
我大概猜到林嵐想說什麼,但是阻止是來不及的,她現在離我的距離非常遠,遠到讓我快絕望的距離。
“她不知道小白是這麼遲鈍的傢伙,也不知道你會放過她。一般來說……”
林嵐沒有繼續講下去。
一般來說,我應該是會把她殺死,或者沒判斷出來,直接把吸血鬼殺死,應該就已經結束了。
但是,我誰都沒殺,誰都殺不了。
這就是我。
這就是我阻止不幸蔓延的辦法,
我沒有殺她,她最後也沒有殺我,目的已經達到了,已經夠了,這就是完美結局了。
陰謀之後的陰謀。
複雜的式子答案大抵非0即1。
大概是佈下了3重的陷阱來保障計謀的成功率,從過程來說,我已經是被耍得團團轉了。
身爲旁觀者的我——
——什麼都沒阻止,相反還推動了方婉如的計劃。
“那麼,難道方婉如說的都是騙人的嗎?沒必要在這麼緊迫的時間內再編個謊話吧?”我問道。
“不,恐怕全是真的。”林嵐一捋自己散亂的黑色直髮,嘆了口氣,“說不定方婉如是抱着向擾亂了她姐姐的幫派勢力報仇也不一定。”
沒有這些幫派之間的糾葛的話,姐姐不會承受不住,沒道理承受不住,因爲是姐妹,所以就這麼想了。
以自己的標準來判斷自己的雙胞胎姐姐,但是錯了,姐姐根本就支撐不住,被強烈的負罪感壓得奄奄一息的姐姐支撐不住,然後自殺了。
到最後,妹妹誰都沒能救下,甚至抱着死的覺悟來維護姐姐的尊嚴,讓她的存在儘可能地更有實質,更加光榮一些。
但是,姐姐死掉的現在,她失去了自己的意義,一直存在的意義,所以,需要活下去的憑依,於是選擇了復仇。
最後,應該是發現自己哪裡錯了,哪裡走歪了,哪裡需要被糾正。
自殺的人,爲姐姐殺人的人,爲了友人被殺的人,爲了忠臣被殺的人,爲了活着的憑依裝作能夠殺人的無法殺人的吸血鬼。
到最後,大家都是自己選擇了自己的路,沒有人被殺,也沒有人殺人……
如果那時候,我,或者呂傑動手了,這個故事或許就不是這樣的結局了,會有人被殺和殺人的故事,根本不夠完美。
不過,事實到底是怎麼樣,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如果能那樣好好活下去就好了。
我看向窗外徐徐升起的豔陽,不禁感慨道。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故事,到底有什麼樣的意義,我已經無法得知了。
雖然說着“意義這種東西,總是存在的”這麼帥氣的臺詞,但是這一次,我找不到其中的意義。
我只知道,必須要前進纔是,纔不能這麼簡單地就被別人落在起跑線上。
我低迷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時候該出發了。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門外。
“要去了嗎?”
“別擔心啦,我是不會這麼輕易地死皮賴臉地死掉的。畢竟答應過別人了。”
於是,我走到了太陽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