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搞不清蕭白白這忽高忽低的情緒波動的唐耀,皺緊眉頭目送着蕭白白的離開,半晌,他忽然回過頭問了一句。
“李叔,最近老頭子在忙什麼?我這幾天回唐宅都沒見過他。”
李管家畢恭畢敬的站在飯桌身後,身穿黑色燕尾服,搭配着雪白襯衫和黑色背心,髮型梳理的紋絲不亂,不論什麼時候都保持着筆挺氣派的站姿。
“法國那邊出了點問題,老爺似乎查到了當年有關夫人和二夫人之間的一些事情……”他斟酌用詞,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唐耀的臉色,在看到對方臉色陰沉下來之後,心中大叫一聲不好,但話已出口,顯然已經沒有再去掩蓋隱瞞的必要了。
“耀少爺,老爺始終都是要給小姐一個說法的。當年二夫人的突然死亡,帶給小姐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像是回想起什麼往事,李管家輕輕嘆了口氣,“那時候小姐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整整三天滴水未進……發現的時候,只剩半口氣兒了,幸虧搶救及時,不然……”
老人輕聲低語的聲音迴盪在偌大的房間中,勾起藏在心頭的種種往事,彷彿那些故去都還只是剛剛在眼前發生過一樣,孰不知,這一眨眼的功夫,已經過去了好多年。
唐耀靜靜地坐在飯桌前,盯着已經被收拾乾淨的光潔桌面,神情有些恍惚,眼神空洞無焦距。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女人的死對於當時的小米來說打擊很大,甚至是毀滅xing的。”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人傾訴。
“這個女人外表看上去溫婉如水,實際她卻是唐家最冷酷殘忍的一個。爲了幫自己的女兒打下一個無人可以撼動的地位,她把我們這些人都算計進去了……這其中,包括了她自己。自從她進了唐家這個門,所說的話,做的事,每一個背後都是有獨特意義的。”
李管家擔憂的看
着陷入自我意識中的唐耀,忍不住開口喚了一聲:“耀少爺……”
“甚至是她最後的死亡,恐怕都是早就計劃安排好的。因爲如果不是因爲她最終的死,那麼澈完全可以等老頭氣消了之後再回來,或者說根本不會被趕出家門。”說到這裡,唐耀忽然暗暗攥緊了雙手,俊美妖冶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憎恨。
“在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她留了一封血書服毒自盡,小米崩潰,老頭子更是痛徹心扉,同時對澈也算是恨之入骨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前段時間,大哥跟我說老頭子的企業集團旗下分公司的股票下跌嚴重,懷疑是澈回來報復。”
他突然煩躁的猛力拍了下桌子,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他忽略了,總是有種被矇在鼓裡的感覺。
“當年發生了那麼多事,那個女人將矛頭全部指向了澈,最後甚至還因此服毒自盡……如果不是這樣,那麼澈根本就不會被逐出家族。如果那些事情真的是澈乾的,那麼她也自殺了,他被逐出家族,那麼從何而來的報仇?我想不通,其實他根本沒有理由要過這麼多年之後,回來‘報仇’唐家的。大哥有很多事都瞞着我,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之所以找不到有關澈的下落,是因爲當年老頭曾派人暗殺過他,所以纔會有今天的報復一說。”
一直在唐耀身旁默默充當着傾聽者的李管家搖了搖頭。
每個家族的背後,總會有一些說不完算不清的爛帳。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更何況血脈人際關係混亂的大家族呢?當年唐雲飛找回了遺落在外的唐家血脈小米,兩年後,一次意外的DNA鑑定,確認了唐家三少爺唐澈,竟然並非唐雲飛親生……
這一些只是大家所知曉的,也許,還有很多很多沒有被找回的唐家子孫,正如唐雲飛自己說的那樣:
“唐氏家
族從清朝末年一直傳承到現在,經歷數代家主,‘遺落’在外的唐氏子女多到數不清,然而這麼多年來,真正活下來進入唐家這個大門,並且成爲全家族最受寵的,也就唯獨小米一人而已。我唐雲飛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和我的女兒領進唐家門,怎麼了?對這個持反對意見的那些老古董,都被我送去見上帝了。你們可以抱怨或者不滿,我會從其他方面補償你們。但是,如果你現在要站起來反對我,那麼很抱歉,我會直接送你下地獄。”
完全的唐雲飛式語言,我行我素,說一不二的霸道,簡直就是土匪強盜一般的xing格,卻偏偏是個癡情種。對待感情始終如一,對於自己心愛的人,不管犧牲多大的代價,甚至不惜揹負罵名,都要達成自己的最終目的。
李管家輕輕嘆了口氣,垂下眼,低聲說道:“耀少爺,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過之前發生了什麼,最重要的還是眼前啊,未來啊。少爺,請珍惜眼前人。”
當身邊的人一個個入土爲安,不再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的時候,那種想念卻不能見面的陰陽相隔,足以使人徹底崩潰。果然,還是太年輕了啊。李管家心中暗暗想,如果活到了他這個歲數,那麼就不會再去計較什麼了,因爲,剩下的日子本就不多了。
唐耀微微怔住了,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邊的李管家,原本有些狂暴憤怒的眼眸漸漸恢復了平靜,彷彿沒有波瀾的潭水般深沉。
“……也許,你是對的,李叔。”他垂下頭,額前的劉海兒遮住了其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那些無聊的東西,過去我不在乎,如今的我更是不屑。”唐耀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的開口道:“從小到大,這個家我唯一重視在乎的,也就只有……”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樓上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聲打斷了——
“啊啊啊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