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考試的日子。
白曉冉一早就醒了,怕吵醒了齊泰,幹睜着眼沒起身。
“醒了?”
白曉冉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倏地扭頭過去,見齊泰眼神清亮,一點都不像是剛睡醒的。“我吵醒你了?”
“不是。”齊泰側身將白曉冉摟進懷裡,“估計是有點兒緊張,半夜就醒了。”
“別多想,盡力就好。”在齊家住了這麼久,白曉冉對這家裡的狀況算是多少有了些瞭解。齊泰母親看着矜持、高傲,其實沒什麼底氣,完全是以夫爲天的做派,以白曉冉來看,很大可能是因爲她孃家不爭氣,一家子都靠丈夫過活。而齊泰父親,是個很圓滑謹慎的人。三個大兒子早早送到了好去處,再加上自身努力,未來前途是不用愁的;兩個女孩兒雖也安排了工作,可相比較而言算是比較普通的,如今看來是不愁吃喝,未來日子能過成什麼樣,很大程度上要取決於自身的努力或是嫁什麼人;只有最小的齊泰,生不逢時,他父親肯定不會爲了他的前途冒險,所以,他只能靠自己。
這些天來,不管是齊泰的父母還是他的兄弟姐妹,不管是因爲親情還是愧疚,都對他表現出了十分的包容。可儘管如此,白曉冉還是感覺到了齊泰的底氣不足。想想也是,都是成了家的男人了,還帶着媳婦兒住在父母家,吃穿也都是父母出的,但凡有點兒自尊心,都無法坦然。更何況自從前幾天去外地出差的齊大嫂回來後,話裡話外總擠兌他們,齊泰之所以憋着沒發作,還不是因爲底氣不足?
“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不是有句話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實在不行咱賣包子去!我做的包子那麼好吃,開個包子店肯定生意紅火……”白曉冉的心不是石頭做的,這些天看着齊泰爲自己跟父母姐姐們拌嘴,看着他爲了自己忍氣吞聲,說不感動是假的。他對她好,她也想要有所回報。
“我可捨不得你起早貪黑掙那辛苦錢。”齊泰摟緊了懷中香香軟軟的人兒,心中的慌亂在愛人溫柔的話語中一點點消減着。他是那種越挫越勇的人,壓力越大,腦中反而越發清明,胸中也越是鬥志昂揚。不過一場考試罷了,還能難得過昔日扛槍上戰場的父親和正在摸爬滾打的三個哥哥?
早上白曉冉沒有跟着去考場,待在臥室坐立不安了一會兒,索性下樓去了廚房。她從小做飯,廚藝還算不錯,不過在村裡時沒見過啥好東西,會做的菜不多。好在新來的這位孫嬸兒人很熱情大方,做菜從不藏私,誰想學兩手都會熱情地教導,託她的福,白曉冉最近着實受益匪淺。
忙活了兩個多小時,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白曉冉跟孫嬸兒一起坐上齊父特意留在家的吉普車,趕去了考場旁邊的小旅館。
也是時間拿捏得好,白曉冉跟孫嬸兒到訂下的房間沒一會兒,齊家那姐弟仨就到了。
今兒一早就陰沉沉的,天冷得很,三人就算穿得不少,也凍得夠嗆,一到房間就嚷嚷着要喝熱湯暖身子。
白曉冉連忙手上麻利地給三人盛湯,見他們都生龍活虎的,看上去狀態不錯,心裡也踏實了些。
“趕上這樣的鬼天氣考試,真是受罪。”齊四姐一邊捧着熱湯暖手一邊抱怨着,她不走運,遇到的監考老師有些軸,這大冷天的非得敞着門,着實把她凍得夠嗆。
“是啊,早知道咱們應該經常出門受受凍鍛鍊一下的……”齊五姐非常懊惱,她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麼苦,若不是心中有股氣撐着,估計這臨門一腳都要打退堂鼓了。
齊泰倒是還好,他在鄉下生活了兩年,再加上大小夥子火力足,這點兒冷不至於受不住。“知足吧,咱好歹還能在旅館歇一會兒,還能吃上熱乎飯,想想在考場外頂着寒風啃乾糧的人,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見四姐五姐抱怨起來沒完沒了,齊泰心裡一煩,說出的話就不怎麼好聽。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覺悟高!”齊四姐沒好氣地翻白眼,不過到底還是不敢再抱怨了。
白曉冉在來的路上囑咐過孫嬸兒,叮囑她不要問考試的事。兩人不問,齊家三姐弟也不提,安安靜靜吃了午飯,三人抓緊時間休息,免得下午精神不好影響考試。
考試這兩天,家裡表面上看着跟往日沒什麼兩樣,可再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那平靜表面下掩蓋的緊張。家裡人都很體貼,在考試期間半點不提考試的事,甚至在考試結束後,也就順口似的問下想要報考哪所大學。
齊泰大概考得不錯,看上去很鎮定,參考了父兄的意見後,決定報考國防大學。齊五姐似乎有些懸,猶豫很久,選定了京城一所名不見經傳的院校。只有齊四姐,跟吃了火藥似的,脾氣比往日更加暴躁,誰在她跟前提高考和大學她跟誰急,弄到後來除了父親和大哥,沒人敢在她面前提報考的事。
結果沒出意外,齊泰和齊五姐得償所願,順利被報考院校錄取。只有齊四姐,名落孫山。
原本因着齊四姐的緣故,齊泰和齊五姐都不敢表現得太興奮,怕刺激到她。可父親卻沒這麼體貼,想到小兒子考進了名校,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平日裡低調的他實在高興,直接拍板說請親朋聚一聚,慶祝家裡兩個孩子順利考上大學。
齊四姐大概沒想到父親這麼不顧及自己的臉面,紅着眼在家裡大鬧了一場,結果卻被父親趕出了家門,哭着跑走了。
白曉冉雖然也爲齊泰高興,可也覺得父親做得有些過分。不過,到底人家纔是親父女,不管發生什麼,她這個做兒媳的都沒有說話的餘地。畢竟,就連婆婆和齊家幾個兄弟姐妹都沒做聲,她吃飽了撐的纔會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