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泰跟室友們熱切地聊天的時候,白曉冉自覺去幫他鋪牀、整理剛領來的生活用品。
看着雖只有牀、書桌和櫃子,看上去有些簡陋,卻十分敞亮的寢室,白曉冉心中不由生出了憧憬和期待。若是順利的話,再過上半年,她也能住進這樣的宿舍了。到時候,她會有朝夕相處的室友,會有一起奮鬥的同學……努力幾年後,走出校門的她再也不會茫然無助,因爲到那時,她會有安身立命的底氣!
整理好牀鋪和生活用品,白曉冉打開齊泰提的行李包,才發現裡面不只有齊泰帶的書、肉乾和內衣,還有一兜子水果,估計是婆婆塞進去的。“幾位同學,來嚐嚐凍梨,都是老家親戚帶的,可甜了……”
“都別客氣,來,拿着,在家裡洗過了,乾淨的……”齊泰一點都不覺得自家媳婦做主給室友凍梨有什麼不對,心裡甚至暗暗高興着。
說實話,當初他選擇跟白曉冉結婚確實有些衝動,他一度隱隱後悔來着,畢竟這姑娘再漂亮,性格再合自己心意,可終究是個小學畢業的山村姑娘,又在那樣的家庭長大,日後恐怕會給自己丟人,拖自己後腿。而當初他那麼激烈地面對挑剔的母親和姐姐,也未嘗沒有惱羞成怒的情緒在裡面。只是,這些天來小白的表現,着實讓他有種被餡兒餅砸中的感覺。待人誠懇,爲人大方,一點小家子氣都沒有,爲人處世甚至比許多自持“高門”出身的姑娘都出色。這樣的姑娘,他能娶到真是前輩子積了德了!
凍梨不是啥值錢的東西,人家小兩口又那麼真誠熱情,齊泰的幾個室友說了這麼久的話,早就有些口乾舌燥了,當即就笑呵呵地接了,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門敞開着,有別寢室的過來嘮嗑,齊泰也不小氣,有人來就給,不多會兒就將那一大兜凍梨散乾淨了。
齊父齊母來到小兒子的寢室時,就見寬敞的屋子裡站着十來個大小夥子,一人手裡拿個凍梨在啃,有後來沒分到的,一點不見外地趁人不注意一口咬下三分之一,惹得被“偷襲”的追着打……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向白曉冉的目光多了絲讚歎。
小兒子是個什麼性子,爲人父母哪會不知道。兒子不小氣,可心思也不會細膩地想到分東西給室友們吃,這事兒啊,多半還是小兒媳起的頭。小兒媳人長得體面,知禮懂事,在外人面前給足了他們面子,而今看來,也是個心裡有數的。
怕影響兒子跟新同學熟悉,在齊泰宿舍呆了一會兒,齊父就主動提出要回家了。齊泰將三人送到校門口,父母在跟前,他不好跟媳婦說太親密的話,簡單叮囑了幾句,就送他們上了公共汽車。
大約逛了大半天有些累,亦或是想到兒子日後十天半月才能回家一次心情失落,公公婆婆看上去都沒什麼說話的興致。白曉冉暗鬆了口氣,也不沒話找話說。
車過了幾站後,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白曉冉見上來一個頭發花白、身材幹瘦的老大爺,在擁擠的走道上站都站不穩,好幾次差點被顛個跟頭,連忙站起身招呼:“大爺,您來這邊坐……”只是,還沒等她將話說完,身邊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男人就趁白曉冉起身的瞬間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幹嘛!”白曉冉一把將那人推個趔趄,見他還想往前湊,瞪着眼厲聲道,“耍流氓怎麼的,你再往前湊試試!”
這年代人淳樸、熱情,昏昏欲睡的乘客們一聽有人喊“耍流氓”,頓時精神了,一個個義憤填膺地看了過來。
男子不怕一個小姑娘,卻不敢跟全車的人槓上,縮了縮腦袋,頓時不敢往前湊了。
老大爺顫顫巍巍地走到白曉冉跟前,衝她道了好一會兒謝,才安心坐下。
三人到家的時候天都快黑了,去送妹妹的齊大哥齊二哥早就回了。
家裡少了兩個人,似乎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吃了晚飯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一次單獨住在這個房間,白曉冉覺得失落的同時,也有種鬆口氣的感覺。齊泰年輕力壯,準備考試那些天還好,因爲複習花費了他大半的時間,就沒有精力做其他事了。可自從考試結束後,他似乎將積攢了大半個月的熱情一起爆發了出來,幾乎每晚都纏着她,弄得她又是羞怯又是苦惱,生怕不小心懷上了,參加不了七月份的考試。雖然,齊泰也覺得他們年輕,沒有要孩子的想法,一直都避着孕,可世事哪有絕對,萬一不小心懷上了,還不是得老老實實生下來?因此,白曉冉其實一直提着心,如今齊泰走了,沒人鬧她了,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一時半會兒睡不着,白曉冉關了燈鑽進被窩後,就去了神奇小鎮。出了房間,走進旅館大廳,見除了盛書怡、柳旭姐外,張叔也在,白曉冉驚訝地說:“稀客啊,張叔。”
“呵呵,給小柳送謝禮來了。”
白曉冉湊上前看了看,見桌上放着一個黑木匣子和一堆絲綢,心中雖疑惑,卻怕問了不該問的讓人尷尬。
不過顯然,柳旭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等張叔離開後,她對白曉冉說:“前幾日我聽張叔說起誰誰家有祖傳食方,面上頗爲豔羨,就在我那邊買了本食譜送給他。”
盛書怡似是想起了張叔當時的窘態,笑着說:“張叔當時都樂瘋了,抱着食譜如獲至寶,恨不得將家財都拖過來一股腦送給柳旭呢。”
“怪不得呢,張叔家世代經營食肆,在他看來,恐怕食譜比什麼金銀珠寶都貴重得多。”白曉冉很理解張叔的心態,她是過過吃不飽穿不暖日子的人,很清楚對於他們這樣的人,擁有安身立命資本是多麼讓人安心、激動的事。
三人圍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白曉冉說到今天晚上婆婆好像對她格外客氣時,心中十分不解:“我還以爲齊泰離開後,她會趁機磋磨我呢。”
“是被你在公共汽車上勇斗大漢的兇悍樣鎮住了吧?”柳旭玩笑似的說。
“啊?”白曉冉認真想了想,“還真有這個可能。我那婆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看來,日後我該硬的時候還是要硬一下,免得她老覺得我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