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裙襬低頭一看,大腿上那兩個泛着青紫的痕跡無比刺目。
溫小柔遲疑了下,終究還是沒敢碰那把菜刀。
“做了煎餅啊?”陳輝聞着香味兒進了廚房,見盤子裡已經放着好幾個煎得焦黃焦黃的蔥花雞蛋餅了,頓時覺得更餓了,饞得直流口水。
“洗臉刷牙了嗎?”溫小柔手腳麻利地將最後一個餅剷出來擱盤子裡,估摸着鍋裡的玉米粥差不多好了,關了煤氣掀開鍋蓋去盛。
“嗯,洗過了。”不用溫小柔多說,陳輝就知道主動幫忙端飯了。
送走趕時間上班的陳輝,溫小柔洗了碗刷了鍋,餵飽了小鬧鬧,纔有時間拾掇自個兒。
剛剛忙活的時候還沒覺得,這一閒下來,想到從今以後,自己每天只能守着老公孩子跟鍋碗瓢盆打交道了,溫小柔不禁一陣心慌。對於辭職當家庭主婦這事兒,她其實遠沒有表面上表現得這麼淡然。她很怕,怕整日在這一方小小天地打轉的自己會變得越來越狹隘,眼界也變得越來越窄;她很怕,怕自己年輕的活力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瑣碎生活中消耗殆盡,等年老回顧往昔時,悔恨萬分;她很怕,怕困在這一方小小天地的自己跟不上陳輝的腳步,怕日後兩人坐在一起時,除了孩子,無話可說……
站在衛生間的洗漱臺前,怔怔對着鏡子發呆的溫小柔還沒緩過神來,她又到了昨天那個美得詭異的地方。
一回生,兩回熟。
溫小柔這次鎮定多了。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既然昨天能平安回去,今天恐怕也……
沒等溫小柔多想,她耳邊突然想起了悅耳的聲音。“要不要做我的租客?”
“啊?租客?”溫小柔下意識問了一句,等她反應過來趕緊扭頭看了看,空無一人。可那話聲明明就在她耳邊啊!
“嗯,租客!”那聲音回了一句。
依然如同耳旁絮語。
該不是傳說中的阿飄吧?溫小柔不由哆嗦了一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呃,怎麼個租法?”溫小柔腦中“鬼附身”“奪舍”的彈幕閃個不停,可如今在人家地盤兒上,她跟砧板上的魚沒什麼兩樣,不敢硬碰,只能儘量順着“它”的話聊。
“怎麼租?”那“人”似乎完全沒想到這點,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當然要付租金了!你想想拿什麼東西付租金,我感興趣了,你才能當我的租客!”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別人多想要當“它”的租客似的。
溫小柔:……呵呵,我其實並沒有特別想當你的租客。
當然,這話在心裡想想也就算了,她可不敢真說出來。萬一一個不小心惹怒了這位“房東”咋辦?
溫小柔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我想到一樣你可能感興趣的東西,可它在我家……”
話還沒說完,溫小柔就又站在了洗漱臺前。她快步走進客廳,見小鬧鬧正撅着小屁股趴在爬行墊上玩得高興,頓時鬆了口氣。
想到那個詭異的“房東”隨時能把她搞到異空間的能力,溫小柔不敢多耽擱,去次臥嬰兒房的小書架上拿起一套她懷孕時突發奇想給孩子買的畫冊,說了聲“拿到了”。
果然,眨眼的功夫,她又到那個美如仙境的地方了。
眼睜睜看着手中的畫冊瞬間沒了蹤影,溫小柔心中的警戒線再次拉高。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會兒,耳邊又響起那個悅耳的聲音。“勉強還能入眼吧,嗯,以後你就是我的租客了。”
“……謝謝。”溫小柔沉默了一會兒,見那個聲音沒有再響起,不自在地四處望了一下,突然靈光一閃,問道:“請問,我可以租一小塊兒地種菜嗎?”見周圍的花草樹木長勢都非常好,可見這兒的土壤很肥沃。溫小柔是在農村長大的,直到上了高中,全家才搬進縣城,雖然算不上對農事瞭如指掌,可種點兒菜啥的還是難不倒她的。況且,這位房東已經單方面確定了她的租客身份,又有神乎其技隨時召喚她進來的恐怖能力,既然如何都躲不掉,何不坦然面對併合理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呢?
“行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溫小柔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只覺一陣熟悉的失重感襲來,她一睜眼,發現自己又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這裡似乎是山腳下,背後是鬱鬱蔥蔥山林,腳下是地毯一般的野草,而正前方,卻是一望無際的黑色土地,土地上空還瀰漫着濃重的霧氣。
溫小柔嚇得雙腿一軟,跌坐在了軟軟的青草上。
“就在這兒種菜吧!”
對於房東施捨賞賜一般的口吻,溫小柔想說“謝謝,不用了”,可她不敢,只能哆嗦着站起來,牙齒打着顫,說了聲“好”。
這一段驚心動魄的小插曲讓溫小柔忘記了煩惱和迷茫,她緩過勁兒後,翻出之前從老家縣城那邊帶回來的幾袋種子。她原本打算把陽臺改成一個小菜園的,可沒想到才搬進新家沒多久就懷上了,當時孕吐的厲害,根本沒時間弄。後來生孩子、坐月子,把她跟陳輝折騰得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分鐘花,哪有時間搞那些?
一直拖到現在,幾包種子還安安靜靜地在櫃子裡呆着呢。
溫小柔準備先試種辣椒、黃瓜和大白菜這三種。爲什麼呢?不僅僅因爲這三樣好種,最重要的是辣椒黃瓜小鹹菜和酸白菜是她最拿手,也做得最好吃的鹹菜!這也是她突發奇想的念頭,總呆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既然“有幸”被那位神秘詭異的房東青睞,還有那麼多可利用的良田,空着多可惜啊,不如開個網店賣鹹菜賺點兒外快?
有了目標,溫小柔再沒閒工夫傷春悲秋了。她滿腔激情,幹勁兒十足,連中飯都是隨便熱了熱早上沒吃完的雞蛋蔥花餅將就了一頓,總算在陳輝下班回家前把種子種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