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不算太寬,不過足夠容下兩輛小汽車並排行駛。冷莘避到路邊後,忍着眼睛對車燈光線的不適,低頭拉着行李箱繼續往前走。只是跟剛纔相比,明顯加快了腳步。
“冷莘小姐。”
冷莘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下意識聞聲望去。
體態頎長,氣質矜貴,明亮的高壓鈉路燈都無法掩飾那人滿身的光芒。
冷莘感覺自己的心停擺了幾秒後,急速跳動了起來。她下意識嚥了咽口水,悄悄拽了拽自己的裙襬,心裡不住地告訴自己要鎮定,可說出的話卻聲音晦澀,還不自覺帶着顫音:“姬先生好。”她暗自懊惱自己的糟糕表現,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在男神面前鎮定自若。
“這麼晚出門,是有什麼要緊事嗎?”相比於冷莘緊張到恨不得暈過去的樣子,姬祜倒表現得十分自然,禮貌中透着讓人如沐春風的親暱,彷彿相交多年的舊識,或是“親戚”——冷老太太跟姬家旁支某位太太是不知道拐了多少彎兒的表姐妹。
“沒什麼事兒。”冷莘再煩她親媽親奶奶,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可緊張之下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好在,姬家傳承千年的禮儀早已刻入骨髓,姬祜體貼地沒有繼續追問。“這邊不好叫車,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不用,走不了幾分鐘就到地鐵站了。”冷莘想都不想就趕緊拒絕了。隔一米多遠說幾句話她的心都快要蹦出來了,真坐進車裡跟男神單獨相處,她怕自己的小心臟受不住!
然而,腦殘粉終究無法堅定地對偶像說“不”。冷莘甚至不記得男神都對她說了什麼,就那麼暈暈乎乎地上了車,稀裡糊塗地報上了自己的住址……直到進了屋被跳起的小黃鴨劈頭蓋臉拍了幾下,纔回過神來。
滿臉迷茫地看着熟悉的擺設,呆呆盯着小黃鴨的黑豆眼怔愣了一會兒,冷莘突然像是踩到釘子的貓,炸着毛跳了起來。“完了完了,形象全沒了,男神肯定以爲我是個又傻又愣的花癡!”
“你不是嗎?”小黃鴨萌萌的毛臉上愣是擠出了鄙視的神色。
冷莘被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訥訥反駁:“我只是,只是突然見到偶像太激動了嘛!”
冷莘粉姬祜男神近二十年了,即使她也不過二十出頭而已。
說起來,冷莘這股子狂熱勁兒還是從姥姥姥爺那兒耳濡目染的呢!沒錯,冷莘的姥姥姥爺是姬氏腦殘粉,據說在全民對於囯家是否改制進行大討論時,她姥姥姥爺都是堅定的保皇派。後來皇帝順應世界潮流主動促成改制,姬氏一族的聲望不僅沒有得到絲毫消減,反而空前鼎盛起來,保皇協會順勢改名爲“姬氏粉絲協會”,協會成員逐年增長,其中有平民百姓,有高官富商,有耄耋老人,有強壯青年……總之,各行各業,男女老少,數不勝數。
冷莘沒學會走路時就被姥姥姥爺抱着去參加粉絲聚會,聽他們滿懷激情地講着自3000年前姬氏一統諸華,無論經歷怎樣的危機,總能化險爲夷,帶領華夏人民渡過難關,更上一層樓;聽他們如數家珍地訴說姬氏無可挑剔的禮儀、胸懷寬廣的風度;聽他們說在各國混戰困苦交加時,在姬氏的守護和領導下,華夏置身事外,甚至成爲許多海外人夢寐以求的避難所……
一個家族,能夠延續三千多年而沒有任何衰敗的跡象,更難得的是能真正守護子民,無疑是值得敬佩的。更何況,他們還有超高的顏值!
於是,潛移默化之下,冷莘也成了“姬氏粉絲後援團”中的一員,狂熱程度完全不遜於粉了大半輩子的姥姥姥爺。
冷莘最初粉的是時不時會出現在新聞中的姬大大,也就是姬祜的父親。不過近幾年,姬大大漸漸退出了公衆視野,只有在重大國際交流活動時會作爲貴賓出席。而出鏡率相對比較高的,是姬氏主家第99代長孫——姬祜。
姬祜進入公衆視野,要從他的18歲成人禮開始。那充滿古韻的場景,那身着華夏傳統服飾的少年,只淺淺一笑,就圈粉無數,引爆了全世界顏狗心中的熱情。
那時冷莘正值豆蔻年華,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再加上姥姥姥爺相繼去世後,參加姬氏後援糰粉絲聚會是她緬懷兩老的唯一方式,本就愛姬氏愛得深沉的她,怎麼可能逃得過那“會心一擊”?理所當然地,冷莘“愛”上了那如太陽般耀眼的少年。
若說最初冷莘粉上姬祜是因爲姬氏一族輝煌的歷史和他超高的顏值,可後來,默默見證男神成長的她,漸漸真喜歡上了這個人——不,更確切地說,是崇拜。姬祜從來不是被高高供上神壇、讓人高不可攀的神像,他真實、謙遜、豁達、無畏。即使時常暴露在公衆的視野下,即使一言一行都會被人品頭論足,他依然堅持着自己的信念,一步步腳踏實地地前行着,不迎合,不妥協,不故作高傲,也不佯裝謙卑。
“哎呦,我咋這麼沒出息啊,難得近距離接觸男神,竟然連個簽名都沒混到手!”冷莘後悔得捶胸頓足,馬上要到姥姥姥爺的忌日了,要是搞到男神的簽名燒給兩老,估計那倆老頑童會興奮地直接託夢給她吧?
“……”主神大人暗自咬牙,小財迷和小花癡都沒向自己要過簽名呢!本王竟然輸給了一個凡人,恥辱!絕對是恥辱!
冷莘滿心的激動無處抒發,索性打開行李箱整理東西。小姑嫁的好,對小輩兒向來大方,這回光衣服就給她買了好幾套,還都是死貴死貴的,估計老太太聽了價格都要心疼好幾天。除了衣服,還有護膚品、化妝品和首飾。冷莘就算在冷家是透明人,可作爲所謂大家出身的姑娘必備的技能之一——化妝,她卻是跟冷芝一樣,經名師教導過的。只是她一直遊離在大家小姐們的圈子之外,很少被邀請參加什麼聚會,盛裝打扮的機會不多,平常只簡單畫個淡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