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偉習慣性的學着陳牧眯起眼睛,打量着諸葛鳳雛身邊的女人。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
衣服很普通、身材很普通、長相很普通、氣質很普通……就連手裡的劍也普通的如小攤上淘來的。
普通的就跟他一樣。
啊呸!
我張阿偉是大魔王,我普通個錘子!
大魔王張阿偉挺起胸膛,望着一身青衫的諸葛鳳雛用很冷淡的口吻說道:“你是來找班頭的吧。”
數日不見,諸葛鳳雛倒是精神了許多。
那雙黃豆大的小眼睛也似乎做了割眼皮手術,賊亮賊亮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玩意。
“偉兄,這是我觀山院的二師祖。”
諸葛鳳雛面帶恭敬之色,對張阿偉介紹道
女人面無表情。
讓普通的她看起來更沒有特色。
如果說世界哪一種女人最讓人無慾,或許說的就是這種女人。
張阿偉倒是猜不透這女人的年齡,但聽到‘師祖’這個詞,猶豫一下,打招呼:“二奶奶好。”
“……”
女人突然笑了。
原本很普通的她,卻因爲這抹笑容反而綻放出了一種獨特的魅力。
‘笑’是人常備的一種情緒。
有人笑起來很好看,有人笑起來很醜陋,有人會因爲一副笑臉而得到治癒,有人也會因爲一副笑臉而感到絕望恐懼。
但很少有人能用笑容,改變自己的容貌和氣質。
眼前的女人做到了。
她伸手摸了摸張阿偉的腦門,聲音也一樣很普通,沒有任何特色,卻聽着很親切:“你是好人。”
張阿偉當場就要翻臉。
不過一想到對方又不是他要攻略的女角色,臉色稍稍緩了一些。
諸葛鳳雛乾咳了一聲,問道:“我和二師祖只是在外面隨便轉轉,不過正好看到你,那就問一下陳牧在什麼地方?”
“班頭現在就在我家。”
“你家在哪兒?”
“從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張阿偉耐心給諸葛鳳雛指路。“然後轉過第三個巷口,再往右走,穿過主幹官道,會看到一家名叫‘蘭記’的酒樓,順着旁邊的橋再走,轉一個大彎……”
諸葛鳳雛認真記着,但聽到最後腦殼有點疼了。
女人打着哈欠。
“偉兄,要不你帶我們去?”諸葛鳳雛擠出笑容。
張阿偉很爲難:“我出來是買食材的,孃親要做飯……”
“巧了,我這裡有食材。”
諸葛鳳雛眼眸一亮,變戲法似的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隻雞、白菜、蘑菇等等,都是新鮮的。
平日裡外出捉妖,很多時候都自備食材。
張阿偉愣住了。
這也行?
於是很不客氣的將食材收起來,卻依舊很爲難的說道:“我還有點私事,可能要耽誤……”
他不說話了。
因爲諸葛鳳雛手裡多了一錠金子。
能閃瞎狗眼的金子。
張阿偉不漏痕跡的收起來,臉上頓時綻放熱情的笑容:“走,走,大家都是朋友,這麼客氣幹嘛,瞧不起我阿偉嗎?”
諸葛鳳雛忍不住伸出大拇指:“不虧是陳牧的小弟,模仿的可以。”
三十秒後……
張阿偉熱情的將兩人招呼進小院裡。
臉色黑如焦碳的諸葛鳳雛氣的渾身發抖,咬着牙說道:“你特奶奶的,指了半天路原來就在你身後啊!”
張阿偉厚着臉皮自傲道:“跟班頭學的。”
進入屋子,陳牧正拿着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在上面寫寫劃劃,看到諸葛鳳雛後也沒搭理他。
張阿偉將食材送往廚房。
“陳……陳大人。”
看着對方冷淡的神情,諸葛鳳雛面露尷尬之色,介紹身邊的女人:“這是我觀山院的二師祖。”
陳牧頭也不擡的問道:“有事嗎?”
“沒事,隨便溜達溜達。”
諸葛鳳雛笑道。
二師祖平淡的眸子在屋內掃了一圈,然後走到陳牧面前,圍着他開始打量,就像是在觀賞一隻猴子。
她的腳步很慢,如烏龜一般。
眼睛很亮。
亮的就像是夜晚的貓眼發出了光。
隨後她又取出兩道金黃色的符篆,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貼在陳牧肩膀上,手指隔着符篆寫了幾個字。
陳牧滿臉困惑:“有病?”
“我想查探一下你是不是正常的人。”二師祖一邊說着,一邊捏出法決。“看你身上是否有妖。”
女人很實誠,想做什麼就說什麼。
陳牧卻心下一緊。
他下意識要撕掉符篆,但轉念一想這番舉動可能會暴露更多,索性就這麼坐在凳子上,神情淡然。
內心暗暗緊張:“這天外之物應該能自己隱藏吧。”
好在天外之物確實很給面子,二師祖一番精心檢測後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便將符篆收了回去。
“謝謝配合。”
二師祖摸了摸陳牧的腦袋,一副老師誇獎好孩子的行爲。
陳牧很無語的看着兩人:“完了嗎?完了就趕緊滾吧,最討厭你們這觀山院的,正事不幹就知道瞎搗亂。”
諸葛鳳雛臉色很不好看。
本來他還在二師祖面前說自己和陳牧關係很鐵,曾經一起在青樓光着身子玩耍過。
當時還是陳牧綁的他。
綁得可舒服了。
結果現在對方儼然將他當成了一個陌生客,這無疑令他臉上無光,於是拿出一瓶丹藥悄悄塞給陳牧。
“給個面子,我二師祖對你很有興趣。”
陳牧打開瓶塞聞了聞,好奇問道:“這是什麼丹藥?”
諸葛鳳雛嘿嘿一笑,俯到他耳邊小聲道:“讓男人抗疲勞的丹藥,我知道你這平日裡周圍女人多,很適合你。”
“滾!”
陳牧將丹藥扔了過去。
抗疲勞?
我還需要這玩意?
老子可是大力水手,每天面朝大海,在汪洋中追逐自己的夢想,早就磨鍊出鋼鐵般的意志!
諸葛鳳雛臉色微僵,一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走吧。”
二師祖笑了笑。
正在這時,孟言卿走出了廚房。
準備離開的二師祖腳步一頓,那雙眸子定格在了眼前美豔動人的婦人身上,秀眉輕皺。
“怎麼了二師祖?”諸葛鳳雛問道。
二師祖並不理他,邁步走到了孟言卿面前,雙手扶住對方額頭,仔細觀察着美婦精緻如玉的臉龐。
後者美眸輕眨,神情莫名緊張起來:“你……你做什麼?”
陳牧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孟言卿摟在懷中,面色極爲不善的瞪着二師祖:“喂,別給臉不要臉,她是人,不是妖。”
“青玉縣,商戶張家?”
二師祖試探性的問道,脣角露出了淺笑。
孟言卿沒有迴應。
彷彿是看穿了她的疑惑,二師祖淡淡笑道:“二十二年前,我路過一戶姓張的商戶人家,看到有一位婦人在生產,那婦人就是你。”
此話一出,身後的諸葛鳳雛瞬間瞪大了眼睛。
他指着孟言卿,震驚道:“是她!?”
陳牧和孟言卿他們一臉茫然,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不過想起之前關於魔靈胎兒的事情,陳牧面色一變,將孟言卿護在身後,警惕的盯着二師祖。
“你們不用緊張。”
二師祖看着孟言卿,目光柔和。“當時她腹中懷有‘魔靈胎兒’……”
“沒錯,魔靈胎兒就是我張阿偉!”
此時張阿偉手提着一把朴刀,擋在門口處,冷冷道。“我就是魔靈胎兒,這件事跟我孃親沒有一點關係。要殺要抓隨便你們,但你們別爲難我孃親,否則……若等我激活魔力,踏平你們觀山院!”
此刻,阿偉身上陡然多了一股無形的霸氣。
配合他冷峻的面容,格外有氣勢。
“……”
諸葛鳳雛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張阿偉,輕輕搖頭。
神啊,誰來救救這可憐的孩子。
二師祖倒是一副神情恍然,脣角的笑容愈發柔和起來:“原來是你啊,那還真是緣分。”
“你究竟在說什麼?”
陳牧預感到事情朝着奇妙的方向開始發展了。
二師祖目光又落回在微微蒼白的孟言卿臉上,柔聲說道:“二十二年前我偶然看到一位婦人在生產,而她的腹中卻是魔靈胎兒,於是我便取了出來,將其帶走……”
“等等!”
陳牧表情古怪。“你說你帶走了魔靈胎兒?”
“對。”
“那張阿偉怎麼回事?”陳牧指着發呆的阿偉。
二師祖笑道:“他是我撿來的一個嬰兒,正好也剛出生不久,於是我便把他留在了婦人身邊。”
此時,房間內除了諸葛鳳雛外,其他人全都愣在原地。
尤其是阿偉。
剛剛還一副很有氣勢的姿態,此刻卻如石化了一般,微張着嘴巴,半響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孟言卿。
在經歷了之前一系列無比離譜劇情後的她,心理承受能力反而強悍了很多,顫聲問道:
“你是說,阿偉不是魔靈胎兒?”
“對,他是我從一個普通農夫那裡救來的。”
“你胡說!!”
張阿偉怒瞪着女人,挺起胸膛。“我就是魔靈!”
女人輕輕搖頭,說出了事情原委:“那夜我正在追捕一隻妖物,偶然間看到幾個百姓被麻匪殘害,而你便是我從一位農婦懷中救出來的。”
“你……你胡說……我不相信!”
張阿偉搖着頭。
對於已經接受了自己魔王身份的男孩而言,這無疑是最殘酷的。
夢沒了。
再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光了。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陳述事實罷了。”二師祖溫聲說道。“你父母和同行人應該是外鄉人,當時正留宿於野外,大家正在吃着乾糧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給劫了……”
二師祖輕嘆了口氣:“可惜我出現的太晚,未能救回你父母。”
“啊——”
張阿偉忽然大叫了一聲,抱着頭衝出了屋子。
“小偉!”
孟言卿想要追出去,卻被陳牧攔住:“讓他安靜一會兒,這是好事,至少我們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美婦雖內心焦急擔憂,但也不否認陳牧說的有道理。
之前聽到阿偉是魔靈胎兒後,一度很擔心未來會出現不好的狀況,好在對方只是正常人。
也難怪之前武神通沒能成功激活魔氣。
敢情白忙活了一場。
要是武神通沒死,估計能活活氣的吐出三升血來。
“那真正的魔靈胎兒呢?”陳牧好奇問道。
二師祖臉上多了一絲無奈:“我因爲貪酒,導致魔靈胎兒在路上丟失了,到如今還沒找到。”
丟了?
陳牧麪皮抽搐。
好傢伙,看着挺端正的一個女人,沒想到是個馬大哈。
喝酒誤事啊。
“不過我很好奇,當時的魔靈胎兒是男女?”陳牧問道。
孟言卿也看了過來。
雖然那魔靈是有人故意放在她的體內,但畢竟也曾當過她一段時間的‘孩子’,內心有些複雜情緒。
“女的。”
二師祖並未隱瞞。
女的?
陳牧蠶眉一挑,笑着對方孟言卿說道:“看來你還有個大女兒。”
二師祖淡淡說道:“魔靈胎兒並非是你們想的那樣,它不是以真正的胎兒形式出生,生出來只是一顆珠子。”
“珠子?”
陳牧愣住了,“那你怎麼知道她是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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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祖手腕一番,掌心多了一顆珠子。
珠子龍眼大小,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裡面竟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嬰兒靜靜的沉睡着。
“這只是模型。”
二師祖收起珠子說道。“真正的魔靈胎兒和這個差不多,它跟妖嬰是完全不同的。”
陳牧和美婦面面相覷。
這跟他們預想的不太一樣,只能說世間萬千術法,無奇不有。
二師祖更進一步的解釋:“雖然生出來的只是一顆小小的珠子,但因爲本身就蘊有魔氣,所以在未生產之前,你跟其他孕婦沒有任何區別,即便讓郎中檢查也是正常。”
孟言卿苦笑了一聲,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兒。
她去書房將小萱兒帶出來,面露緊張之色:“前輩,我還有一個小女兒是九年前生的,你看她是不是魔靈。”
“九年前?”
二師祖神色困惑,仔細盯着有些怯怯的小丫頭。
她取出幾張符篆,玉指輕輕一點。
符篆自行飛到了小萱兒的周圍開始漂浮旋轉,一縷縷清氣環繞而出,散發出淡淡沁人清香。
過了許久,二師祖收回符篆,淡淡道:“她很正常。”
陳牧:“你確定?”
二師祖脣角輕勾:“反正我是查不出她有什麼問題。”
陳牧更困惑了:“可問題是,言卿她本就是清白之身,還未和男人進行過房事,怎麼就有個正常孩子了?”
二師祖忽然伸手抓住了孟言卿纖細的皓腕,用靈力進行細緻的檢查。
片刻後,她皺着眉頭點了點頭:“沒錯,的確是貞潔之身。”
就連二師祖此刻也似乎陷入了疑惑。
她盯着孟言卿說道:“你在生產的時候,還有什麼人在你身邊。”
“沒……沒人……”
“沒人?”
“對。”孟言卿抿了抿水潤的嘴脣輕聲說道。“那天正好是我家的僕人送小偉去學院,剛離開不久,我便感覺到腹部很痛,然後……我就暈了過去。”
陳牧倒是沒想到孟言卿還有這樣的經歷,不僅捏了把冷汗。
一個臨產的孕婦暈倒,這可是很危險的。
“然後呢?”
“後來是鄰居張嬸發現的我,那時候我已經生下了小萱兒,但過程是怎麼樣的,我……我不記得了。”
孟言卿搖了搖螓首。
二師祖沉默良久,又開口問道:“我問你,你那時候確定是懷孕了嗎?”
“應該是吧。”
經歷了太多離奇事情,導致孟言卿現在也不敢確定。“反正肚子看起來跟懷孕一樣,慢慢變大的。”
當時她並沒有任何懷疑。
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婦道人家,哪兒懂什麼魔靈妖嬰的。
生下來肯定是自己的孩子,就這麼簡單。
二師祖思考了好一陣子,搖頭嘆氣道:“先不提這個了,你知道你是暖香體質嗎?”
“暖什麼?”
孟言卿愣住了,一頭霧水。
二師祖細緻解釋道:“你的體質是極爲罕見的暖香內媚體質,一旦行房,便如軟玉溫香一般,釋放出催發情調的特殊香味,影響到別人。即便身旁有石女,也會受你的氣香感染。
而且這種體質最讓女人羨慕的一點是,時間久了,對你有駐顏潤膚的作用,也就是傳說中的駐顏術。”
孟言卿聽得迷迷糊糊的。
而陳牧眼睛卻迸發出奇異的光芒,看向美婦的眼神也跟以往不同了,侵略性更足。
就像是在看一個等待挖掘的寶藏。
我滴乖乖。
老子特麼撿到寶了!!
幸好當初沒放棄這美婦,這簡直是男人夢想着的交流伴侶啊。
陳牧興奮無比。
二師祖頓了頓,繼續說道:“很多熱衷於男女同修的修士,會尋找這種體質的人,但可惜……百萬女人中也未必能尋找出一個來。因爲它還有一個更大的作用便是……養男人的身。”
孟言卿紅了臉,但還是沒聽太懂:“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累死的牛。”
二師祖瞥了眼陳牧,說道:“每個人的身體機能終究會有衰退的一天,尤其是男人在行房上的能力。
況且這世上娶三妻四妾的男人很多,難免會有把自己玩虛的時候,甚至終身如閹人一般。
但是你不一樣,因爲體質原因,你會幫他。”
“幫他?”
孟言卿還是很迷糊。
二師祖吐出了四個字:“幫他養腎。”
“……”
……
半個時辰後,二師祖和諸葛鳳雛離開了孟言卿的家。
來到空曠的大街上,諸葛鳳雛忍不住問道:“二師祖,那孟言卿真的有這種體質?”
二師祖瞥着對方,笑道:“羨慕了吧。”
諸葛鳳雛很老實的點頭。
哪個男人不喜歡這種女人。
“其實當年我就發現了,只不過當時情況情急,並未細看。而且她的暖香體質,比我以前見過的還要純淨更多。”
二師祖輕聲道。“說百萬人難遇都是保守的了,估計千萬人中都很難找出這樣一個女人來。不過,若是被一些特殊宗門知道,必然會來搶人,那時候夠陳牧頭疼的了。”
“唉,這陳牧祖上燒了什麼高香。”
諸葛鳳雛嫉妒不已。
有個白纖羽那種級別的美女也就算了,現在又得到了一個暖香美人,而且身邊還有其他美女。
二師祖拍了拍他的頭:“這世上的美人很多,哪怕陳牧再優秀,也終究只是人而已。”
“二師祖,那個小萱兒真沒問題?”
諸葛鳳雛轉移了話題。
他不想再談論陳牧了,越談論越氣人。
二師祖點了點頭:“至少我沒發現有問題,這件事讓陳牧去調查吧,反正他查案的本事厲害着呢。”
兩人正說着,不遠處傳來一陣打鬥聲。
定眼一看,卻是剛剛離家的張阿偉拿着大刀在亂劈樹木,嘴裡哇哇大叫着,滿臉悲憤之態,要多難過就有多難過。
唰!
朴刀劃過一道弧線刺入地面。
張阿偉跪倒在地上,仰頭大喊:“不——”
可惜沒有雪花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