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牧快步來到竹屋前,便看到竹屋上空漂浮着一條巨大的青魚幻影,龐大的身軀如山般令人震撼。
青魚背後則是一團黑色充斥着不安的浩瀚旋渦。
周邊的所有星體似被吸走了光芒與生命,皆變得黯淡無光。
青魚周身環繞着一縷縷炙白的光線,這些光線散發着高溫熱量,地面的竹子在烘烤之下發出了噼啪的爆裂之聲。
“薛採青!”
陳牧不知道眼下出現了什麼情況,連忙衝向竹屋意圖救出裡面的女人。
可剛靠近竹屋便被一股無形熱浪給生生逼退。
轟
屋頂被炸飛。
在陳牧震驚的目光中,只見薛採青被一團青光包裹,緩緩飄浮在半空內。那一條條灼熱的光線交織在一起,像是火爐對她進行煉烤。
女人已經昏迷過去,並不知曉此刻自己正處於危險中。
“這是什麼?”
陳牧大腦一片紛亂,強烈的不安蔓延至心口。
顧不得思考,陳牧運轉全身靈力拼力疾衝而去,可只要靠近薛採青,就會被熱量震飛出去。
青魚背後的旋渦開始快速運轉,是陣法在催動。
在煉烤之下,昏迷中的薛採青細眉緊皺,明顯很痛苦。
“艹!”
陳牧氣炸了,情急之下也顧忌不了太多,釋放出‘天外之物’再次衝去。
黑色粘稠的液體從男人身體每一處毛孔涌出,粘粘在皮膚上好似沸騰的開水,背後一條條細長的黑線亂舞揮動……在衝向青光的剎那,陳牧完全變身爲‘怪物’,硬生生擠開熱浪來到薛採青面前。
憑着殘存理智,陳牧抱起薛採青欲要離開,可天空中的青魚化爲光罩將他們牢牢困住。
任憑陳牧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無數的青色光線從四面八方扎向女人,薛採青皙白的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身體也不自主的顫抖起來,明顯可以感知到她的生命正被一分一分的抽離!
“吼”
嘶啞磨耳的嘯叫聲從化身爲怪物的陳牧口中發出。
他怒吼一聲,周身的黑色液體再次沸騰起來,將他和薛採青包裹住,擋住了想要煉化女人的青光。
可青光落在黑液之上,開始瘋狂灼燒。
即便是天外之物的黑液也難以忍受這高溫,不斷的想要縮回陳牧的身體,但在男人超強的意志力下,只得苦苦忍耐。
……
另一片區域,接近入魔的神女剛準備離開觀星壇去找陳牧算賬,可無意間看到了被傳送到同一區域的少司命。
她自然認得少司命,是陳牧的紅顏之一。
正猶豫要不要起殺心時,卻看到少司命被一團神秘的紫光困住,整個人像是要被煉化,極其虛弱。
這詭異場景令神女困惑不已,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仇恨的情緒告訴她,應該無視對方,直接離開。讓陳牧品嚐到失去心愛女人的滋味。
可看着處於痛苦中的少司命,也不知是出於何種心理,神女下意識的掠去,想要將少司命從神秘紫光中拖出。
相比於陳牧的費力,修爲高深的她在觸碰到紫光後,身體僅僅只是停滯了一下便強行踏入。
灼熱的光線交織在一起,無情煉化着少女的精魄。
她一把抓住了少司命的手臂,準備帶對方離開。然而這時,天空中的巨大紫魚似乎意識到有強大外力介入,身體正中陡然爆發出一張陰陽八卦圖案,死死黏住了兩女。
“好強的靈力!”
神女面色一變,輕輕揮手。
無數彼岸花瓣凌空飛舞,凝成了一個蛋殼類的屏障,強行與紫光對抗。
……
薛採青在痛苦中悠悠轉醒。
她感覺自己好似身處於一片火爐之內,灼人的熱浪烘烤着她的肉骨與血液,甚至連心臟都燃燒了起來。
這種如墮入煉獄般的死亡感覺,讓她平生第一次產生了恐懼。
曾經陳牧爲了點燃她活下去的希望,讓她體會了一次被掐住喉嚨的瀕死感,但畢竟對方留有餘力。
可現在,死亡籠罩的無力感給了她真正的絕望。
好在即將在她踏入鬼門關的時候,一隻無形的手將她拉住了。
薛採青睜開眼睛,這才明白那隻將她從死亡線上拉回的手,其實就是眼前的男人。
儘管男人處於怪物的狀態,但薛採青還是認出了他。
畢竟眼睛是識別身份的第二張臉。
陳牧的表情極爲猙獰,他身上的黑色液體不停脫離、鑽入皮膚,又涌出,無盡的痛楚折磨着陳牧身體每一處神經。
世間最殘酷的酷刑,大概也不過如此。
在高溫灼烤之下,他臉頰上的黑色線狀液體甚至開始冒出了火星,帶着些許黑灰,露出的皮膚一寸寸的被灼燒。
上空的旋渦暴涌出更強的煉化之力。
這是強大的古陣法和變異人體的極致對抗。
薛採青愣愣看着拼死保護她的男人,眼神極其複雜。
她不是一個容易被感動的人。
哪怕此刻她也僅僅只是感激罷了,她只是忽然覺得,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還在乎着她,不惜拼上性命也要護着她。
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真正的愛情又是什麼?
薛採青有些茫然,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這個世界變得很陌生很陌生,包括眼前的男人。
她以爲自己能坦然接受孤苦的死亡。
但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她又覺得很遺憾,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離開了世界……
離開了一個本該色彩斑斕,卻被她認爲是黑白的世界。
她還沒看夠人間的悲喜鬧劇,她還沒被男人抱過、親過,她還沒嘗過很多緊緻可口的美食……她還沒經歷一場,真正的愛情。
每個人都會經歷死亡。
可過程中,又有多少人會彌補遺憾呢。
青色的光芒愈發灼熱,陳牧低吼着,眉心處的痛楚一點一點的堆積,就好像一片肉被對方給生生撕扯着,極爲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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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採青輕撫着男人被黑液粘粘着的臉頰,柔聲道:“算了,這或許是我的命。”
後悔和遺憾已經毫無用處,至少不能連累其他人。
尤其對方還是這個世界上最在乎她的人。
哪怕男人只是饞她的身子。
陳牧沒有說話,地獄般的折磨已經讓他難以開口。他也沒想過拋下女人逃命,畢竟他身上有可以‘後悔’的外掛。
但隨着天外之物的退怯,他隱隱意識到今天自己可能真的會栽在這裡。
“走吧,不用管我了。”
薛採青想要將男人推開,但對方就像一塊石板,將她牢牢鎖在自己的懷裡。
女人內心五味雜全,繼續勸解:“你還有妻子、很多喜歡你的女人……她們都在等着你,別爲了一個無趣的女人給她們的人生寫上悲傷。快走吧,若有來生,興許我們會成爲夫妻。”
“閉嘴”
陳牧幾乎是咬着牙迸出聲音。
他偏不信邪!
不管背後是誰在偷襲想要殺害薛採青,既然在他面前,他今天就非要保下這個女人,哪怕對方不會以身相許。
當初他和夏姑娘,在夜妖世界被上萬妖獸圍困。
無盡絕望之下,他的小宇宙忽然爆發,硬生生的讓兩人化險爲夷。
雖然之後他昏迷了好幾日,但這也給了陳牧強大的信心,無論世間有多強大的敵人要害他,他總能拼出一條生路。
陳牧幾近扭曲的手指用力攥緊。
他仰頭嘯吼,周身的黑色液體生生爆裂開似的,男人露出的皮膚繃緊,幾近透明,條條青筋暴凸出來,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
“來!老子今天就跟你幹一架!!”
陳牧死死盯着那神秘旋渦,確信背後一定有人。
在極致的憤怒下,他的胸膛轟然炸開一團火熱的情緒,全身骨骼都發出了咯嘣嘣的聲音,彷彿在爆爆米花,每一處骨節都在進行移位重組,連着皮膚都一寸寸的裂開,又重新癒合。
同時體內的經脈血肉,被緩緩撐起。
原本退怯的黑線液體也如脫胎換骨般煥發出新的生機,凝聚成了一團,在陳牧胸前飛速旋轉。
轟!
一聲沉悶的響聲,整座小島劇烈顫動了一下,密集的竹林相繼倒下,環繞於小島的黑色海水激起數十丈之高。
陳牧胸前的黑色球體直接衝破青光,砸在了旋渦之上。
剎那間,整片天空都震動了一下,璀璨的星體依次墜落,如流星般劃過長長的亮芒。黑色的天幕,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
天地變色,一切恍若進入末日。
神秘白袍女的出現讓白纖羽和鬼新娘始料未及,尤其對方呈現出的強大修爲,更讓她們膽寒。
“你認識她嗎?”
在躲避花葬攻擊的間隙,白纖羽衝鬼新娘問道。
“我認識個屁!”
饒是鬼新娘城府再深,此時看到突然冒出的神秘人拿走她的玉佩,也是忍不住爆了粗口。她根本沒料到,背後竟還有人在算計着她。
顯然這白袍女人不是憑空出現的,一直在暗中觀察。
見她對煉化雙魚有些猶豫,便現出身來決定親自對雙魚進行煉化。
“你纏住她,我去阻止!”
看了眼攻勢兇猛的花葬,鬼新娘咬牙對白纖羽說道。“別手下留情了,她本來就是一具屍體,你若是死了,陳牧即便不跟着殉情也會痛苦一輩子!”
“我儘量纏住。”
白纖羽依然不敢對身爲傀儡的花葬下重手,只能盡全力爲鬼新娘拼出機會。
就在這時,天幕中的雙魚幻影忽然閃爍起來,一股暴躁不安的氣息從無數縫隙中滲透而出,就連白袍女人手中的玉佩,也不由自主的顫動起來。
白袍女人顯然沒料到這樣的變故。
她銀牙一咬,用力握緊玉佩,將全身靈力灌入其中對準了天幕上空的煉化大陣,試圖穩住陣法運轉。
可下一秒,一股磅礴的威壓將整片天空籠罩。
咔嚓
一聲輕微的斷裂之聲清晰穿入衆人耳中。
白袍女手中的玉佩
竟出現了裂痕!
不等白袍女反應,玉佩直接破裂成爲碎片,爆發出極爲璀璨磅礴的金色光芒,好似小型核彈爆裂一般,席捲四方。
白袍女噴出鮮血,被震飛出數丈之遠。
若非她及時扔出玉佩,手臂都恐怕要被炸飛了。
白袍女驚駭擡頭看向天空。
天幕中的煉化大陣在隨着玉佩破碎後,也一併化爲齏粉。
自此,這塊由大佬蘇仙花費極大心血打造的雙魚玉佩,在這一刻徹底摧毀,不復存在!
“怎麼會這樣?”
白袍女眼裡涌現出茫然,蒼白的柔荑死死攥住。
確定一切已無法挽救,她有些不甘的扭頭看了眼白纖羽鬼新娘她們,冷哼一聲,飄然離開。
……
另一邊的神女也同樣遭受了波及。
隨着煉化大陣的摧毀,與之對抗的功力一瞬間便遭到反噬,神女胸膛如被山捶重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烏血。
周身的黑色彼岸花幾近扭曲彎折,拖拽着女人重重砸在地上。
原本她的神識受到仇恨侵染,道心已經步入魔道,憑着最後一絲理智掙扎,使得她的修爲處於一種飄搖狀態。
若剛纔不去救少司命,她完全可以徹底入魔,修爲將無人可敵。
然而因爲一時理智的心軟,導致此刻功力受到嚴重反噬,丹海直接崩裂,潰散的靈力如失控的江流與體內亂撞。
如照這麼下去,遲早爆體而亡。
好在神女還是憑藉強大的道心穩住了最後一道脈靈,不至於爆體。
神女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去理會旁邊昏迷的少司命,雙手結出一道道法印,試圖療養自己的傷勢。
……
“斬風!”
祭壇內的打鬥還在繼續,曼迦葉強行嚥下喉間的血,劍芒璀璨,宛如一柄裂山巨刃一般,凌厲得令人感到心寒。
嗤啦
掙脫開蛛網的龍西閃身後退,衣衫被劃裂了一道口子。
嘭!
隨着手中軟件被折成兩半,曼迦葉再次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堅硬的石壁上,體內的五臟六腑皆受到了重創。
“真是不死心啊。”
龍西低頭看了眼腹部的傷痕,眼底的戾氣愈發濃烈。
他沒料到曼迦葉意志力竟然這麼頑強,每次看着快要倒下,可都生出了一股拼命的勁,也不知道是什麼在支撐着她。
“你這樣,爲師倒是捨不得殺你了。”
龍西面露惋惜,但還是帶着殺意走向咳嗽吐血的曼迦葉。
快要臨近時,龍西眉頭一皺,回手一把扯住偷偷襲來的蛛網,然後以極其強橫的姿態將背後出手的紅竹兒拽了過來,掐住對方細膩的脖頸。
“你們這麼拼爲的是什麼呢?”
龍西搖着頭嗤笑。“留下天外之物,以你們的能力大可以離開,老夫也會留你們一條生路,爲什麼非要找死呢?”
紅竹兒被掐住喉嚨,精緻嫵媚的臉頰因窒息而一片漲紅。
“老狗!放開她!”
曼迦葉吃力抓起半截劍刃朝着對方瘋狂刺去。
璀璨的青色劍芒,從她手中的半截劍刃中綻放出來,彷彿蘊含天地之威。
“呵,怪物嗎?”
對方那頑強的生命力讓龍西有些失神,更有一種莫名的滑稽感,好像對方被神明護體,他永遠無法殺死這位徒弟。
望着眼中緩緩放大的劍芒,龍西脣角掀起一抹不屑。剛要準備還擊,忽然掐着紅竹兒的手臂出現一陣劇痛,卻是紅竹兒脖頸內爬出一隻紅色蜘蛛,狠狠咬在了他的皮肉上。
毒素瞬間蔓延,皮膚竟呈現出腐壞的現象。
在與兩人的纏鬥中,實力最強的徒弟曼迦葉未對他造成傷害,反倒這個紅竹兒幾次讓他中了暗招,防不勝防。
龍西怒火中燒,手指用力便要掐碎女人的喉嚨。
噗
被紅竹兒的暗算分心,曼迦葉手中的斷刃以極快的速度刺進了他的胸膛心口部位,鮮血頃刻涌出。
但龍西畢竟修爲強大,斷刃進入皮肉還未刺進心臟,就被一股靈力滯住,無法前進半分。
低頭看着滴答落下的血液,龍西渾身發顫,雙眼內浮現一抹血紅。
“賤人!!”
他一掌將紅竹兒拍飛,伸手抓住斷刃,用力一甩!
沾着血的斷刃直接刺穿了紅竹兒的腹部,將其釘在石壁之上,殷紅的血液於空中灑下一抹悽豔。
“小竹兒”
曼迦葉悽聲驚叫,轉身便要撲過去救人。
可下一秒暴怒的龍西一腳踹在了曼迦葉的腹部,在對方飛出的剎那又一把抓住了後者手臂,獰聲切齒道:“小賤人,當初就不該收養你!”
喀嚓!
劇痛之下,女人的右手臂被生生掰斷,露出了森白的骨頭。
在如此鑽心疼痛之下曼迦葉竟忍住沒慘叫出來,強行擰身踢向了對方的面頰,但旋即被龍西一拳砸飛出去。
曼迦葉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若非偶爾抽顫的身體,跟屍體無任何區別。
鮮血侵染了她的半個身子……
她的腦袋暈乎乎的,身體上的疼痛反而被一點點的剝離,意識也似乎在慢慢脫離這具身體,飄向遠方。
“要死了麼……”
曼迦葉思緒朦朧,卻沒有悲傷,唯有幾分遺憾。
身爲殺手的她幾乎每天都在鬼門關前徘徊,回想過無數自己死亡時的場景,本以爲做好了坦然面對,可還是很不甘。
這種不甘,全都是因爲陳牧。
好不容易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還沒爲他做點什麼,就這麼訣別了。
真的好不甘啊。
早知道如此,就不裝矜持了,把身子早早給了那男人也少點遺憾不是嗎?
“迦葉……”
被釘在石壁上的紅竹兒已經無力繼續拼鬥了,甚至連自救的餘力都沒有。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姐妹,眼裡淚花爍動。
相比於曼迦葉的遺憾與不甘,她對死亡反而很坦然,畢竟她早就決定孤苦一身的活下去。
現在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至於那些仇恨,既然老天不願給她公道,那就算了。
只是沒能看到好姐妹穿上嫁衣,和心愛男人幸福的生活,讓她很難過。
“結束了……也該結束了……”
龍西將手臂上的毒素排掉,灰白冷漠的雙目盯着曼迦葉。“爲師也該送你上路了,能讓爲師與你們糾纏這麼久,足以說明你的優秀。若有下輩子,希望你我師徒二人,永遠不想見。”
龍西雙臂緩緩攤開,雄渾而可怕的靈氣飛快的凝聚,眨眼時間,凝成了一團氣旋,帶着轟隆隆的破風之聲。
他朝着曼迦葉走去,每一步都在爲對方的死亡敲鐘。
然而這時異變突起。
整座祭壇突然如地震般晃動了幾下,上空縫隙內的那一顆顆星辰似是受到了什麼衝擊,紛紛墜落,一道道無形裂痕如蛛網般出現在天幕上。
龍西面露詫異,神色困惑,不知出了什麼狀況。
下一瞬,原本放置‘天外之物’的水晶盒陡然爆裂,黑色的黏液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直接衝向了上空裂縫。
“回來!”
龍西大吃一驚,急忙追去。
可還沒觸碰到液體,祭壇正中突然爆炸,一塊橢圓狀的白色石體爆發出極刺眼的光芒,瞬間籠罩在整個祭壇內。
龍西被震回地面。
緊接着,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功力正在慢慢消失。
不止是他,便是曼迦葉和紅竹兒也能切身感受到體內的修爲似乎被這神秘的光芒給黏封住,靈力無法運轉。
“這東西可以封住人的修爲?”
紅竹兒凝視着橢圓狀體的石塊震驚無比。
不過看到石塊上出現的裂痕,意識到這塊石頭應該是受到了剛纔的那股無名波及,要開始毀去。
一旦毀去,他們被封住的修爲會再次回來。
‘天外之物’透過裂縫消失不見,被封住功力的龍西無力追擊,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從自己的眼皮下離去。
“啊!!”
龍西仰天怒嘯,心裡那股火氣就像火球一樣在胸膛裡亂滾,雙手和手指都奇怪地、不知不覺地抽動着。
他猛地看向曼迦葉,額上靜脈奮張:“怪你!都怪你們!”
他拿起地上的半截斷刃,走向女人:“老夫要剝了你們的皮!抽了你們的筋!挖了你們的眼睛!老夫要讓你們知道……與我作對的下場!”
雖然三人的修爲全被封,但畢竟此刻曼迦葉和紅竹兒身受重傷,無力抵抗。
望着猙獰如惡魔的龍西一步步靠近自己,曼迦葉努力想要爬起來,可無濟於事,嘴角露出了苦澀的笑。
她好希望現在能有個人來救她們。
她好希望那個人是陳牧。
就像曾經陳牧給蘇巧兒講的那個叫‘大話西遊’的故事,某一天會有一位蓋世英雄駕着五彩雲來救自己的心上人。
可故事畢竟只是故事……
曼迦葉閉上了眼睛,輕聲嘆息:“下輩子,我一定當你妻子,一定。”
“迦葉!”
此刻紅竹兒猛地想起什麼,忍着劇痛費力對曼迦葉說道。“他的功力……現在被封住……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無法用靈力護體……”
曼迦葉苦笑。
普通人又如何?此刻她們這個樣子,還有什麼餘力去對付他。
“陳牧……陳牧會救你……會救你……”
刀刃絞在腸子裡的疼痛讓紅竹兒表情無比痛苦,但依然努力提醒着對方。
曼迦葉先是一怔,隨即想起了什麼,那雙黯淡破碎般的瑩藍色美眸裡立即迸發出亮芒。
那是絕境中亮起的一道燭光。
哪怕很微弱,但足以點燃希望。
“哈……哈哈……”
曼迦葉忽然笑了起來,眼角笑出了淚花,因爲牽動傷勢又劇烈咳嗽起來,未被對方弄殘的左手捂向自己的腹部。
走到女人面前的龍西看着突然發笑的徒弟,皺起眉頭:“你笑什麼?”
曼迦葉流下了眼淚,笑着說道:“你知道嗎師父,這個世界上能有個喜歡的人,真的太幸福了。我的男人叫陳牧,以前我總覺得他很弱,所以想着保護他。但現在,換他來保護我了。”
“他能保護你?他會來保護你嗎?”
龍西嗤鼻一笑。“也許他會來,但他來的時候……只會看到你的屍體!一具被剝皮抽筋的屍體!”
龍西舉起手中的斷刃,笑容殘忍:“爲師只能祝福你們下輩子,做夫妻了。”
說完,他猛地刺下!
砰
一道震耳的聲音回徹在祭壇內。
殷紅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濺出一朵朵血花。
龍西呆呆站着,手中的短刃還停在半空。
他緩緩低頭,望着胸口被炸開的一個血洞,然後看到了曼迦葉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把火銃。
火銃很精巧,閃爍着蠟紅色的光澤。
這把由陳牧精心改造過的火銃具有極強的殺傷力,可以連發三彈。進入觀星壇前,陳牧特意送給曼迦葉用來防身的。
當時還被曼迦葉和紅竹兒恥笑,說這種小孩子的玩具早就該被淘汰了。
可沒想到,在這一刻竟救了她們的命。
曼迦葉那張混血的美豔臉頰上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將火銃對準了龍西頭部,衝着對方溫柔說道:
“師父,時代變了。”
恐懼在龍西眼中急速蔓延,他怎麼也沒料到這樣的結果。
他想要喊叫,可聲音卻卡在了嗓眼裡。
砰
槍口再次噴出焰光。
頭顱炸開!
緊接着,一具無頭屍體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一代傳奇殺手,就此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