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門上又一次堵上來熟悉的,冰涼而僵硬的觸感。
槍口戳着她將她往裡推。
阮舒僵硬着身體,被迫一步步踉蹌着後退回來。
來人一身陸家保鏢的黑西制服,隨着她的後退而一步步走進房間,重新關上門,摁住門鎖,旋即奪過她的丟掉。
大概是同一時刻,阮舒聽見身後傳出打鬥的動靜,她下意識地扭頭看,正見九思反被壓制在病牀上,手中的醫用刀刃也反被奪。
西服男握住刀柄,毫不猶豫地狠狠刺入九思的後背,嗓音陰冷:“剛進來的時候沒有一槍斃了你,真是失策。”
九思痛苦地悶哼一聲,轉瞬便一動不動。
阮舒雙腿一軟,霎時癱坐在地。
西服男鬆開刀,看向阮舒,一步步地走來。
“boss~”來人在這時出聲喚,掏出一支黑色的槍拋出。
槍準確無誤地落入西服男的手中,一經接過,他迅速上膛,站定在阮舒面前時,槍口對準她。
……
“說是在垃圾桶裡發現染了血的衣服。”陸少驄道。
傅令元聞言眉心一折。
陸少驄也知曉這意味着什麼,表情非常難看。甩手就抽到手下的腦袋上:“一羣廢物!有外人混到島上來,竟然一個都沒有發現!我剛在條子面前拒絕了搜島的要求,你們纔來報信,是存心要我丟臉麼?”
“還不趕快去找人。整個島給我翻個遍,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還有,全部口風都給我嚴實了,不許向賓客和警察透露半點風聲。”
傅令元明白陸少驄的這種做法。
如果讓褚翹得知血衣的存在,必然有了充分的理由搜島。陸少驄無法再像方纔那般有理有據地拒絕。當然,態度強硬點也是可以的,但和警察正面起衝突對着幹,是下下策。
略一忖,他補充提醒道:“既然脫掉了原先的衣服,就一定會換上新衣服,那麼多半會挑方便在島上行動的着裝。目前島上一共就三批人在着裝上有區別:賓客,保鏢守衛和酒店的員工。現在各位賓客估計都分散在四處娛樂,無論是爲了保護賓客的安全,還是方便我們進行排查,最好先找個理由把大家都聚集回來。”
“至於保鏢守衛和酒店的員工,應該相互之間可以確認對方的身份,哪個人多了,哪個人少了,都該很容易弄清楚吧?”陸家在管理人員這塊,尤其保鏢人員方面。有着嚴密的編排。
陸少驄點點頭,轉而再交待手下:“聽見沒有?就按阿元哥說的去辦,馬上去辦!”
旋即,他看回傅令元,朝監控中心的方向瞥了一眼:“阿元哥,那幾個條子萬一從監控資料裡發現他們要找的人……”
“發現也只能讓他們發現,你做好被搜島的準備。”傅令元別有意味。
陸少驄明白他的意思,是在暗示他要將不能叫警察看見的東西都檢查清楚。雖然平時就所有防範。但臨時辦起來哪裡能保證萬無一失?尤其“搜島”這種行爲,就代表會嚴謹仔細。
若非如此,先前也不會斷然拒絕搜島的要求。
如今最好的情況是,趕在發現之前,先逮住人。
思及此,陸少驄不覺怒海滔天:“那個狗崽子,我陸家的私島也敢上?一定要他來得去不得!”
轉念他又召了名手下:“去,把這事和陸爺知會一聲,讓他心裡有個底。”
傅令元稱讚:“少驄你考慮事情越來越妥帖了。”
陸少驄笑了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不都是和阿元哥你呆久了嘛。而且我爸一直就讓我向你多學習。”
傅令元只是順便插一句而已,並未就此繼續延展,思緒籠回正事兒上,沉聲:“本應該從褚警官那裡瞭解對方的外貌特徵,會更方便找人。”
陸少驄遲疑:“那要不……找個理由探聽探聽?”
“我去吧。我和褚警官比較熟。”傅令元自動請纓。
“哈哈,”陸少驄揶揄,“只要阿元哥不怕元嫂吃醋就好。”
傅令元淡淡一勾脣,卻是又想到:“褚警官說那人跳海前和警方發生槍戰,衣服上染血的話,說明對方受了傷。那衣服沒見着什麼樣,你讓人察看確認一下血跡,應該可以知道對方受傷的部位以及嚴重程度。如果比較嚴重的話,極有可能會先找地方處理傷口。”
“還是阿元哥考慮得周到。”陸少驄笑。
趙十三的電話在這時進來。
傅令元接起。
“老大,阮姐那兒好像有點不對勁。”趙十三的聲音十分緊張。
……
醫務室裡。
槍口對準她。
阮舒呆怔地仰頭,視線從一動不動的九思身上挪回來,與西服男蘊着興味兒的琥珀色眸子對視上,顫動着嘴脣,試了三次才發出聲音:“你……你把她怎麼了?”
“還有心思關心別人?”他嘲諷。
阮舒抿直脣線,無法再開口。
不知道該說什麼,沒什麼好說的,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腦袋成片空白,她蜷緊手指,咬緊齒關。竭力壓制着不讓自己的恐懼和慌亂流露出來。
而西服男就這麼舉着槍,居高臨下地俯睨她。
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扣動扳機爆掉她的腦袋。
時間一秒一秒的,她尚未從九思的犧牲中完全晃回神,此刻在他的槍口下,整顆心都吊在嗓子口,快要崩潰——他竟然還有同伴?爲什麼他還有同伴?穿的還是陸家保鏢的制服?
不知過了多久,西服男驀地開口,語音含笑:“有意思。”
他蹲身到她跟前。拿槍身托住她的下頷:“你不是斷定我對你沒有興趣麼?怎麼辦?現在我真的對你挺有興趣了呢,寂、寞、人、妻……”
最後四個字他每吐一個字頓一下,且故意調子曖昧,尾音也拉長。
阮舒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他的手下在這時恭恭敬敬地朝西服男躬身:“boss,抱歉,醫務室外面蹲了好幾個人,我花了點時間解決。”
醫務室外面的幾個人……?不就是傅令元派在她身邊的小尾巴?
阮舒聞言表情越發僵硬,同時確認了自己的猜想——西服男逗留醫務室,不僅在找藥處理傷口,也在等同伴。這黑西制服就和他身上酒店侍應生的制服一樣,是弄來僞裝身份用的。
“你老公對你不錯,走到哪兒都隨行保鏢。可惜……”後面的內容沒說完,西服男笑了笑,兀自起身,自己動手將尚未包紮完的傷口處理掉。
旋即,他的手下遞給他一套同樣也是陸家保鏢的黑西。
西服男接過,開始換衣服,他的手下在一旁伺候着。
整個過程兩人都未搭理她,任由她坐在地上,好似已將她當作毫無威脅力的死人看待。
阮舒的腦子很亂,遠遠地張望一眼一動不動的九思,又看向近處的門,然後再掃了眼角落裡的。
什麼自救的辦法都想不到……
耳中忽而傳入西服男的手下彙報道:“boss,這座島的主人不容小覷。他們的保鏢和保鏢之間彼此有序列密碼,而且每隔二十分鐘會換一次。我觀察了有一會兒,趁着他們剛剛交班的間隙動的手,所以我們現在只剩十來分鐘的時間離開這裡,否則密碼的序列連不上,他們就會發現人少了。”
“不離開也沒關係。聽說這島是陸振華的。”
“陸振華?”
“嗯,青幫陸振華。”西服男悠悠然,“或許可以順便和他做筆買賣。”
要和陸振華做買賣?阮舒捕捉住這個訊息。很容易就猜到,他可能是想用什麼和陸振華做交易,換取安全離島的機會。
“怎樣?想到要如何從我的槍口下脫身沒有?”西服男的聲音忽而近在耳畔。
又是這句話。像要和她玩遊戲似的。阮舒側開身,避開他的氣息,記起會展中心時,他綁在莊董事長身上的那個玩笑炸彈。心裡不是特別確定他到底只是在殺她之前耍耍她,還是真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西服男雙手抄兜,繞到她的跟前。
擡頭,發現他的眼瞳變爲黑色的,阮舒怔了一怔,很快斂神,聲線平穩道:“你們如果要和陸爺做談交易,我可以帶你們去。”
“陸爺?你和陸振華很熟?”
“是。”阮舒目光筆直,“我丈夫是陸振華的外甥。我是陸振華的外甥媳婦。我隨我丈夫喊他舅舅。”
“現在願意一腦子將自己的身份說得這麼明白了?”西服男嗤笑,拿腳輕輕踹了踹她,“不過我最想知道的是你的名字。”
阮舒眉目清淡:“沒必要。”
“我說有必要就有必要。”
阮舒微抿脣。隔兩秒,回答:“阮舒。”
“什麼ruan什麼shu?”
“耳元,阮;舍予,舒。”
“阮舒……”西服男於脣齒間低低重複這兩個字眼。
阮舒繼續正題,半是提醒半是說服道:“你們不是都清楚這座島上的守衛有多森嚴?陸爺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見的。就你們目前的情況,恐怕還沒自報家門,就被抓起來了。就算真的順利見到陸爺了,你們口中的買賣,陸爺也不一定感興趣。”
“我倒是發現了一筆新的買賣。”西服男覷她,“你既然把自己和陸振華的關係說得這麼好,說明很有自信,陸振華會爲了你和我交易嘍?”
阮舒微斂瞳,稍有遲疑,沒有馬上回答——她不是對陸振華有信心,她是對傅令元有信心。只要能離開這裡,只要能和外面的人聯繫上。即便她作爲人質,傅令元也一定會不計代價將她換回去。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代價”得有多大?
西服男要交易的對象是陸家,傅令元如果要換回她,等於欠陸家一個人情……
這便是她遲疑的原因。
她恍然,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以傅令元的利益爲首要的考慮了……
……
另一邊,傅令元聽完趙十三的話,眉心凜起:“什麼不對勁?”
“老大你不是讓我去給阮姐守門?我先到房間門口等阮姐,很久都沒見阮姐回來。剛剛把跟在阮姐身邊的那三個兄弟的號碼都撥了一遍過去,一個都沒有接電話。我又去餐廳等其他地方看過了,也不見阮姐。”
心頭一緊,傅令元快步朝監控中心走回,電話裡則吩咐趙十三:“還有水療中心幾個地方你也再找找確認一下。我一會兒再聯繫你。”
見他表情不對,陸少驄跟上來:“出什麼事了阿元哥?”
傅令元對他打了個“稍等”的手勢,撥出阮舒的號碼。
關機。
他神色越發凜。收起,這纔回答陸少驄:“你嫂子好像找不到了。”
“元嫂?”陸少驄訝然。
傅令元一腳跨進監控中心。
焦洋第一時間發現:“不是說有事去忙?怎麼又來了?”
傅令元沒搭理他,徑直行至監視屏前,下達命令:“幫我調出半個小時前酒店門口的影像記錄。”
他大概是那個時候和她講完電話,她當時說馬上就回房間的。
“怎麼了這是?”褚翹亦好奇。
傅令元同樣沒搭理。
陸少驄幫忙催促着:“動作快點!讓你調個監控影像調那麼慢!”
沒一會兒,視頻調出。
傅令元看到了阮舒從外面回來酒店的畫面。
“這個時段,電梯的影像。”他接着吩咐。
褚翹在一旁猜出點端倪:“是阮小姐出什麼事了?”
“暫時還不確定。”傅令元抿緊脣,視線盯着屏幕不移。
所需要的影像調出。拍到了阮舒走進電梯,先是摁了客房所在的負三層,很快又摁了負一層。抵達負一層後,人走了出去。
“這一層的監控。”傅令元再次吩咐。
監控中心的工作人員則難住了:“這一層沒有監控。”
傅令元皺眉:“爲什麼沒有?”
“這一層只有一間醫務室,基本沒有人去,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安裝監控。”工作人員彙報。
確實,這座島只用來招待貴賓,多是爲了談生意,連娛樂設施用的機會都少,何況醫務室。這回還是因爲九思需要有個地方照料,才讓陸少驄開放的。
而此時提起醫務室,傅令元首先聯想到的是……
“少驄,馬上調派你的人手將負一層包圍住,還有,酒店的各個出入口全都堵住。”
陸少驄怔忡一瞬,很快記起方纔傅令元推測過。對方可能會找個地方處理傷口,那醫務室豈不是個最好的去處?而如果阮舒也去了醫務室……他當即恍然,神情一肅,掏出便打電話。
傅令元也掏出,要撥號碼前想到了什麼,詢問褚翹:“你要找的人有什麼明顯的樣貌特徵?”
這個問題把褚翹難倒了,略微赧然道:“不清楚。”
“不清楚?你是在開玩笑嗎?不清楚樣貌特徵你還來抓什麼人?”傅令元慍怒滿滿。
褚翹不明白他突然撒的是哪門子火,隱忍脾氣道:“我不方便跟你解釋太多。反正就是那傢伙一直戴着面具。上回在江城,你太太倒是提供了一條線索,說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你該不會連對方具體什麼身份都還不知道吧?”傅令元一針見血地猜測。
褚翹憋一口氣,道:“我說了,事情的有些細節,我們警方不方便向你們外人透露。”隨即問,“不過你忽然問這些做什麼?是發現什麼線索了麼?”
“我在忙我自己的私事,褚警官沒有關係。”傅令元冷着臉。匆匆就要往外走。
“是不是那人在酒店的負一樓?”褚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進一步猜測,“在醫務室?”
傅令元拂開她的手,不作答。
褚翹重新抓住:“你們有線索怎麼不告訴我?”
傅令元譏嘲地勾脣:“你們的辦事能力不是低到連對方的具體樣貌和身份都不清楚?”
他這儼然又是在質疑警察,褚翹氣得險些一口噴出來:“傅三你別太過分!”
焦洋在一旁搭腔:“傅三,就你剛剛那番話,我可以以藐視警察的罪名逮捕你。”
傅令元置若罔聞,再次捋開褚翹的手:“褚警官。別耽誤我辦事。謝謝。”
說着他便風火雷電地離開監控中心,走出門,直接給趙十三去了電話:“你現在立刻趕去海底酒店的負一層,你們阮姐應該在醫務室,先別輕舉妄動,探清楚情況,有個持槍的危險傢伙極有可能也在那裡。”
陸少驄隨他一起出來,同樣腳步緊張:“阿元哥你別把事情想得太糟糕,或許那人根本沒去醫務室。元嫂可能安全地在醫務室裡看九思。”
雖然目前還只是猜測,但是,他心裡的不安特別強烈。傅令元臉繃得緊緊的,不置可否,只是道:“抱歉,剛剛我那樣好像不小心讓警察察覺了我們發現線索。”
陸少驄表情不悅:“阿元哥你又拿我當外人了?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你關心元嫂的安危是正常的。條子察覺就察覺了,左右不過他們又重提‘搜島’罷了。現在元嫂纔是最重要的。人我已經叫着都往醫務室去了。”
“倒是阿元哥你,關心則亂。剛剛就那樣不給面子差點和他們槓起來,沒關係麼?”
傅令元眼裡帶諷地一勾脣:“就算真要以‘藐視警察’逮捕我,那也就關幾天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轉口他詢問陸少驄:“你讓手下幾個帶傢伙了?”
“那狗崽子手裡不是有槍麼?”意思就是肯定得提防着,所以讓手下人帶了的。
傅令元折眉:“收起來。警察就在島上,你想被逮個現行?”
“可元嫂——”
“給我備一支小的就行。”傅令元眼瞳漆黑,極其冷酷,“如果真發生迫不得已的情況,也是由我自己動手。不能拖陸家下水。”
陸少驄聽着這話又不舒服了:“什麼拖陸家下水?阿元哥你不也是陸家人?我們沒把你當外人,你反而把自己當外人了。算了,也別再爭執了,傢伙我們肯定是得備着,瞅着情況再看是不是用得上。”
“幾個條子那邊我也暫時讓給看住了,實在看不出,不給他們帶路,他們得費點時間才能找過來。我們儘快趕在前頭把事情解決。”
傅令元眸底稍縱即逝一抹精光。
……
醫務室裡,她許久沉默,西服男嘲諷:“原來你也並沒有十足的信心。”
一旁的手下提醒:“boss,這個女人可能只是想誘我們帶她出去,她好求救。”
“不傻啊你。”西服男誇讚,繼而蹲身在阮舒面前,握住她的下巴,打量她,“讓我猜一猜,你這回要玩的是人多勢衆?等我們帶你離開醫務室,你恐怕不是要帶我們去見陸振華,而是要把我們暴露在陸家的衆多保鏢面前。”
“那和醫務室這裡可就不一樣了。這裡即便你叫來你的守在門外的保鏢,頂多就幾個人,一下就能被我們解決,所以你出聲求救反而是下下策。但如果面對的是陸家的保鏢,人多,即便我們有你在手當人質,畢竟還是隻有兩個人,以陸家的背景,指不定就有個遠程狙擊手,那我們就斃了,而你安全。”
“嘖嘖,你的小心機還真是多。”
阮舒蹙眉:“這回你還真是想多了。”
他的手下在這時卻是又提醒道:“而且boss,如果帶着她,我們根本不方便行動。”
阮舒不禁瞪他——她和他有仇麼?他怎麼老攛掇着西服男殺她?
耳畔是西服男的贊同之語:“我也這麼認爲。”
阮舒轉眸看回西服男,正見西服男站起身,那把剛收起沒多久的槍,又對準了她的腦袋。
已經數不清這樣反反覆覆地被拿槍指多少次,指得她都有些?木。
盯着槍口,阮舒閉上眼——這最後一招也沒用,她徹底黔驢技窮了。
……
傅令元趕來負一樓時,陸少驄的那些手下已經先一步把整層樓包圍。
趙十三迎上前來彙報:“老大,情況真的不妙,跟在阮姐身邊的那幾個兄弟找到了,全都……”
話沒說完,但意思不明而喻。
“還真藏在醫務室裡?”陸少驄心頭驀地一沉。
而傅令元二話不說,從旁拿過爲他備好的槍,大步便朝醫務室行去。
趙十三忙不迭跟上,原本想搶在自家老大前頭爲他先探好路。
傅令元卻是拂開他。
拔槍。
上膛。
一腳踹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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