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棒棒會跑來搗亂,其實早在肆伍陸意料之中。
畢竟自己偷襲了他的另一個師父,會遭到反抗乃至敵視,都是再自然不過了。
對此,他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太好的辦法,只待這一次的大戰過去之後,再花點時間耐心開導張棒棒,慢慢改變他對自己的看法。
可真正讓他難以理解的是,爲何這個只有靈尊修爲的小傢伙能夠在欺天道境之中行動自如,非但實力沒有受損,剛纔那一剪子的力量更是比先前還要增強了不少。
“想要殺他,那就先殺了俺吧!”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張棒棒卻已經挺身擋在鬼魈跟前,怒目圓睜,聲如雷鳴,周身散發出驚人氣勢。
“傻小子,我好歹是你師父。”
肆伍陸哭笑不得道,“懂不懂什麼叫尊師重道?”
“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卑鄙小人,俺纔不會拜你爲師!”
張棒棒面孔一般,厲聲喝罵道,“你不配當俺師父!”
“還在糾結那事麼?”
肆伍陸眼珠一轉,開口狡辯道,“你前任師父攻擊我師父,所以我就出手對付他,哪裡卑鄙了?”
“你……”
張棒棒不善言辭,被他這麼一繞,不禁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明白了麼?”
肆伍陸振振有詞道,“我這麼做是爲了保護師尊,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你不但不該恨我,還應該多多向我學習纔是,還不趕緊讓開?”
“說了麼!”
張棒棒總算回過神來,舉起剪子直指肆伍陸胸口,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想要殺他們任何一個,就先從俺的屍體上跨過去!”
“真是個犟牛!”
肆伍陸哭笑不得道,“話說你既然選擇了站在本教的對立面,應該會受到欺天道境的壓制纔對,爲何還能夠自由行動?”
“俺不知道。”
張棒棒聞言一愣,歪着腦袋想了想,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張金燦燦的書頁,“不過你給俺的那本破書剛纔被火燒着,變成了一張紙,俺看了眼上頭的圖案,就感覺自己有些不一樣了,也不知道和這個有沒有關係。”
“這、這是……!”
肆伍陸呼吸一滯,瞳孔急劇擴張,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奪過張棒棒手中的金色紙張,對着畫在上面的圖案仔細研究了許久,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彷彿有了什麼重大發現一般。
“這、這到底是啥?”
見他這般表情,張棒棒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你當真只是看了兩眼。”
肆伍陸並不回答,而是認真地反問道,“就感覺不一樣了?”
“是、是啊。”
見他一臉嚴肅,張棒棒本能地答道。
“怎麼個不一樣法?”
肆伍陸急吼吼地追問道。
“就是感覺身體有些發熱,靈力流動好像變快了一些,就連力氣也……”
張棒棒訥訥地答了兩句,這才反應過來雙方如今是敵非友,登時面孔一板,厲聲喝道,“關你什麼事?你這卑鄙小人,少跟俺套近乎!”
“從師父那裡得到這本《華髮天書》之後,我便沒日沒夜地苦心鑽研,本以爲領悟良多,可笑竟是完全不得其門而入,原來真正的秘籍,需要毀去書籍纔會現身。”
肆伍陸死死瞪着手中的紙張,心中五味雜陳,感慨萬千,“你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有所感悟,可我看它卻是毫無感覺,天意,真是天意啊!”
“你、你在說什麼?”
張棒棒一臉茫然,不知所謂。
“你小子註定是陰鴉的人。”
肆伍陸猛地擡起頭來,凝視着張棒棒的眼睛,一字一句,語重心長道,“讓開罷,這一戰的勝負已經沒有懸念,等師父回來之後,我自會請求他老人家親自指點於你,假以時日,當世頂尖高手之中,定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俺不讓!”
對於他的許諾,張棒棒卻是絲毫不爲所動,腦袋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大聲拒絕道,“說了不讓,就是不讓!”
“傻小子,你我之間的修爲差了十億八萬裡,爲師若是認真起來,一口氣也能把你吹沒了。”
肆伍陸哭笑不得道,“你拿什麼來阻止我?”
張棒棒不再說話,只是張大了雙眼,死死瞪視着他,彷彿要將目光化作萬千利箭,將他扎個千瘡百孔。
“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爲師了。”
肆伍陸輕輕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右臂忽然向前一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張棒棒抓了過去。
張棒棒面色一變,待要反擊,可連手臂都來不及擡起,便覺眼前一黑。
緊接着,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遠處,兩道婀娜身影在怪獸阿蒙越來越緊的鬍鬚束縛之中,皆是面色發青,呼吸艱難,渾身骨骼喀喀作響,彷彿隨時就要斷成碎末。
“死、死老太婆!”
元一喘着粗氣,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想、想不到還沒取下牧常逍狗頭,你我就要一齊命喪在這頭怪物手中。”
“跟遠古遺族的餘孽一齊死。”
何九琳慘笑一聲,“還、還真是晦氣!”
“你、你道我願意麼?”
危急關頭,元一反倒看淡了生死,居然笑出聲來了,“看來你我只有到了下面,才能一決生死了。”
“就算下去,勝、勝的也會是老身。”
黑色鬍鬚的束縛越來越緊,難以形容的痛楚不斷涌入腦海,何九琳的面色已經青得發紫,卻兀自爭強好勝道。
“死到臨頭,還在做夢!”
元一亦是強忍着劇痛笑罵道,“果然是上了年紀,老糊塗了麼?”
鬥嘴間,二女的視線碰在一起,突然相視一笑,眼神於淒涼和絕望之中,竟然隱隱透出幾分惺惺相惜。
……
類似的逆轉劇情,正發生在欺天道境的各個角落。
已然將傲慢使徒砍翻在地,正準備補上一劍的的拓拔弒神忽然渾身痠軟,虛弱無力,莫名其妙地一屁股坐倒在地。
“噗!”
而傲慢使徒則抓住機會,忍着傷痛果斷出手,毫不留情地一掌洞穿了他的小腹,一時間鮮血飆射,濺灑如雨。
幾乎同時,另一片戰場之中,遭遇了黑棺兩大使徒的韓寶雕和陸輕燕也在大佔上風之際突然渾身乏力,軟倒在地,瞬間由追擊者淪爲待宰羔羊。
作爲陸輕燕的對手,怠惰使徒倒還頗有風度,只是藉機將她制住,既沒有對美人痛下殺手,也並未趁機做出什麼無禮的禽獸之舉。
可嫉妒使徒的脾氣卻要暴虐得多,本就被韓寶雕壓制得無比憋屈,如今形勢逆轉,立馬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臉,毫不客氣地在他身上捅出五六個窟窿,爲了讓他經受持續的痛苦,甚至還故意避開了要害,手段之陰狠歹毒,令人咋舌。
光明之心熄滅,欺天道境的威壓再也無可抵擋。
整片陰落山脈,與陰鴉爲敵的所有高手幾乎全都陷入到極致的虛弱之中,紛紛成爲案上魚肉,或死或傷,或被生擒活捉,或遭非人折磨。
這場大戰彷彿就要告一段落。
勝負,似乎已經註定。
結局,也已無法改變。
陰鴉這個至惡組織的重新崛起,似已不可阻擋。
黑暗的時代,彷彿就要降臨!
……
“好了沒?”
陰鴉總部的洞穴之中,齊白羽無力地癱軟在地,扭頭看向忙裡忙外的梵雪柔,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快了快了!”
梵雪柔頭也不回地敷衍道,“莫要催我,你不知道有句話叫作‘欲速則不達’麼?”
也不知爲何,欺天道境的壓制之力,對於這位溫柔嫵媚,風情萬種的白衣美女竟似沒能產生任何影響。
“你體質特殊。”
齊白羽苦笑着道,“怎能體會我被禁制壓迫的痛苦?”
“連這麼點苦都受不了。”
梵雪柔百忙之中,還不忘回頭輕輕瞪了他一眼,端的是千嬌百媚,風韻無限,美得無法用言語形容,“算什麼大男人?”
“男人就非得比女人能吃苦麼?”
齊白羽大爲不服,“我看不見得,要不然爲何老天爺會把生孩子的重任交給女人?那可比受傷疼多了。”
“差不多了!”
對於他的反駁,梵雪柔卻是充耳不聞,反而挪動玉足,不知怎地突破了周遭靈紋陣法的阻礙,一步跨至正中央的石柱跟前,隨後縱身一躍,揮動纖纖玉手,果斷拍出一掌,不偏不斜地落在張嘎的身上。
一道瑩瑩白光自她掌心噴涌而出,照耀四方,瞬間將屍種少年完全籠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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