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秦清好像過於自信了。
但那都是後話。
秦清很快帶着紀錚和蘇銘回到藝術館的宴會廳,此時的宴會廳裡很安靜。
是策展團隊在臺上講話,秦清記得拿到的邀請函上寫過,今晚也會有場小的拍賣會,會後,還有藝術品交流會。
這是借藝術品的最佳時期。
這回的是藝術展,一共兩位策展人,其中一位,還是源海市草間彌生藝術展的主策展人,他的話比較多,尤其對心理疾病、精神疾病患者的治療、引導很關注。
說到後來,他居然提到了之前諾諾的事件,甚至還提到了明閱藝術館那場小型公益展和秦清,這倒讓她很意外。
市長先生還特地從前面回頭,看了她一眼。
大概就是這一眼,讓那位策展人注意到了秦清,她朝她看過來,愣了下,然後突然起身。
“我沒想到,秦小姐來參加這場晚宴。”
她說完,特地在臺上介紹秦清,說她是:“明閱藝術館現任主策展人,即將舉辦‘TA空間’心理疾病患者藝術大展,同時也是鎮江市陶器大展、阿贊德人文化展的策展人和轟動全國的文物修復遊戲‘神奇の博物館’的畫面繪畫師。”
這麼多名譽突然落在身上,秦清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起身,朝臺上的主策展人鞠躬,隨後就發現,所有賓客都站起來望着她,甚至有人也朝她鞠躬示意。
“秦小姐,我覺得,如果您在的話,關於諾諾的事件,還是應該請您來講述,好嗎?”
臺上的主策展人紛紛露出期待的目光。
秦清只好站起來,點點頭。
紀錚陪着她到臺邊,扶着她的手,送她上去。
對方也過來主動介紹,說她姓周,叫周拾,秦清叫她‘周老師’,她還介紹了主策展人南條石先生。
對諾諾的事件,南條先生也很感興趣,但在講話前,他還是說:“如果有不方便講述的地方,秦小姐可以直說,我們都能理解。”
“謝謝。”
秦清倒是不緊張,但畢竟趙亞楠還沒拿到諾諾的撫養權,有些事情,她的確不宜講的太清楚。
更何況,諾諾的事件其實至今沒有完整的審理結果,從法律角度,她也是不能說清楚。
但她還是儘量還原了當時的事件經過,關於諾諾突然闖入她的辦公室,對她表示的好感,幾次進醫院,遇到危險,甚至差點兒被親生父母劫持走,導致病情惡化,她的重點全部放在了心理疾病患者目前的生存環境上。
故事講述的並不長,五六分鐘而已,但講完的時候,臺下寂靜了許久。
接着,就是禮貌而長久的掌聲。
雖然秦清不知道,他們的掌聲是送給這個故事,送給諾諾,還是送給其他的什麼,但她仍然站起來,認真的說。
“作爲一名藝術工作者,忠心感激大家對心理疾病、頸神經病患者世界的認同與讚美。我一直堅信,他們只是和我們生活在不同空間的可愛的人們,而不是患有疾病的病人。”
這回,掌聲雷動,代表着單純的贊同。
秦清講完,周拾又給她時間,大致介紹了‘TA空間’大展的具體情況,隨後和南條先生一起送她下臺。
她以爲紀錚是等在那裡的,可沒看到。
再回到原來的位置,也只有蘇銘。
“小錚呢?”
她忍不住問了句。
“剛剛不是陪清姐上臺了嗎?我以爲他在那邊。”蘇銘也有些茫然。
秦清微微蹙眉,看臺上已經進入後續拍賣程序,就叮囑蘇銘關注着藝術品的拍賣情況,自己掏出手機,到僻靜處給紀錚打電話。
這宴會廳是在一樓,直接走出去,就是大門。
雖然天色晚了,但秦清剛剛上臺講了諾諾的故事,現在還是覺得有點兒憋悶,就推開門出來,夾着手機,邊走邊抽菸。
手機裡面剛剛響了一聲,她就看到不遠處的雕塑下面站着兩個人,其中一個分明就是紀錚。
她下意識立刻壓斷電話,快步朝那邊走過去,可臨到要走近了,卻下意識的停下了。
因爲她發現,跟紀錚說話的人,她也許認識?
那不是別人,而是應該不太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賀晟!
只是今天的賀晟沒戴眼鏡,露出一雙凌厲的,黑沉沉的眼睛。他似乎正在跟紀錚發脾氣,臉色很不好,一雙眼睛裡更是透着濃濃的陰鬱。
紀錚卻好像完全沒覺察到,神態比往日還多了幾分慵懶。他雙手都抄在褲兜裡,斜斜的靠着雕塑,邊說,邊冷笑,一句話並不長,但剛剛說完,秦清就見賀晟猛地跳起來朝他壓過去,一手點着他的胸口,分明是在威脅他!
秦清下意識就想衝過去。
但不知怎麼了,她居然覺得,那是小錚的秘密,她不該探尋。
猶豫着,她咬了咬脣瓣,準備掉頭回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可剛剛退後兩步,就覺察到有人靠近,緊接着,肩膀被人一按,何庸出現在她身邊。
“是不是突然發現,不認識他?”
何庸好像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似的,嘴角帶着得逞的笑容。
“關你什麼事!”
秦清一把推開他,暗暗在心裡罵人:陰魂不散,怎麼哪兒都有這個人?
“你慢慢就會發現,他根本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他自始至終都在騙你,從前,現在,以後他還是會……”
“你煩不煩?”
秦清打斷他:“這種臺詞,都是小說裡寫的。”
何庸被懟的半天沒說話,還皺着眉頭,像是沒見過她似的,盯着她看。
看什麼看!
秦清朝他翻個白眼,轉身就回去了。
實話說,她的確是有點兒介意的。但這種介意,並不是因爲紀錚瞞着她什麼,而是她不知道他的事情。
或者因爲,總覺得自己是小說作者,沒給紀錚安排過什麼重要戲份,她就總覺得,他就是個單單純純,跟着自己的小助理。和喬翹他們最大的不同,莫過於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最瞭解她,陪伴她最久。
但在紀錚跟她表白前,她是從來沒想過,兩個人會有什麼天長地久。
便是現在也沒有。
所以明知道紀錚在做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也沒想過多問。
可是剛剛看到他好像被人威脅的時候,她還是很不舒服,就像小時候那些小破孩兒們欺負紀錚不愛說話,欺負他沒家長做主的時候,她下意識把他護在身後,抄起凳子跟一羣男生幹架似的,她想做的,就是打架,把欺負紀錚的人打趴下!
然而,畢竟不是小時候了,她好像不能再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