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皺眉盯着門外。
眼前被一隻修長微涼的手遮住,纔回過神看向秦牧。
“哥……”話音未落,下頜被他捏住,說不出話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看,跟看自家小貓兒似的,等看清楚確實沒事,才問了句:“她跟你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問問我的傷。”秦清笑。
可秦牧挑眉,顯然沒信。
秦清只好當復讀機,把剛剛跟秦可的對話一五一十告訴秦牧,話說完,秦牧‘嗤’的冷笑出來:“癡心妄想!“
秦清琢磨了會兒,才明白他這四個字的意思,眨眨眼,故意逗秦牧。
“認真說起來,秦可也算是哥的妹妹。“
同父異母,當然是妹妹。
“她也配。“秦牧微微眯眼,修長的手指滑過秦清的眉眼,眼裡浮出笑意。
”長得就不配!想做我妹妹,得是我的小清這麼漂亮才行。“
這話,這聲音,都溫柔的不行。秦清心裡酥/麻麻的,心想得虧是哥哥,這要是個男人跟她這麼說,她非得當場嫁人!
難怪孟胥那樣冷心冷肺的人,偏偏對哥哥執迷不悟。
她擡眼看向孟胥,果然剛剛那冷麪煞神此時已是眉目安寧,冷依舊冷,看着秦牧的眼裡卻全是溫柔。
等他推着秦牧去書房,她還聽到他低聲問:“杏仁茶?”
“嗯。”
一問一答,歲月靜好。
秦清笑了笑,讓紀錚關上房門。
也不知是不是秦可來過的原因,這天夜裡,秦清睡得很不安穩。
她夢到自己在想辦法逃出一片山林。
那山林密密麻麻,明明是白天,陽光就在頭頂,可她周圍卻霧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濃霧裡彷彿藏着無數雙眼睛,正在窺視着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們就會撲上來,把她撕扯成碎片!
她走的跌跌撞撞,突然腳下絆了下,她趕緊低頭去看,朦朧中,彷彿是個穿着紅色喜服的女人躺在那裡。她一動不動,搬到她的身體也是硬邦邦的,像是具死屍!
秦清本來不想看,可鬼使神差的,她居然俯下身,慢慢朝女人的上身看過去。
她看到她青白的手中握着只銅鏡。
銅鏡是正正對着她的,卻照不出她的臉,只能看到鏡面周圍雕刻着繁複的花朵紋樣,一共七朵,每朵正中,都是一顆不同大小,不同色彩的寶石,七顆連在一起,居然跟天上的北斗七星一模一樣!
她覺得這銅鏡眼熟,但一時半刻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只是下意識的擡頭看看天,天依舊是陰沉沉,霧濛濛,看不到星星!
她記得外公教過她如何辨認星辰,可看不到星星,她該怎麼走出去?
正想着,突然眼前的霧氣彷彿開始流動了,她眼睜睜看着本來躺在地上的女人慢慢坐起來。
她的臉一點點靠近她的臉,漆黑陰沉的眼睛裡映出她的模樣……
“啊!”
秦清尖叫着睜開眼睛。
房間裡黑漆漆的,她彷彿還能看到那女人的臉,那是張和她一模一樣,卻讓她無比害怕,無比陌生的青白臉孔!
燈突然亮起來,刺眼的光線讓秦清眼前一花,下一刻,她就聞到了熟悉的薄荷味兒,感覺到了熟悉的懷抱,聽到了熟悉又安心的聲音。
“清姐,怎麼了,是不舒服還是做惡夢?”
紀錚的聲音很着急,秦清仰起頭,望向他的方向。
她沒戴眼鏡,還是什麼都看不清,可隱約觸到他焦急的表情,她反倒冷靜下來,把頭埋進他懷裡,輕輕吐出一口氣。
“沒什麼,我做噩夢了。”
可不是噩夢,背後的衣服都溼透了。
紀錚按着她濡溼的脊背,感覺到她額頭冰涼的細汗透過薄睡衣沾到他胸口,心裡一片冰涼,眼睛都跟着冷下來。
他真是不該帶秦可回來,肯定是她說的那些話刺激到了秦清,她纔會做噩夢!
“既然是噩夢,就是反的,別怕,我在呢,沒什麼能傷害你。”
心裡那麼冷,說出的話卻無比溫柔。
秦清的心頭也暖暖的,她仰頭看着眼前看不清的臉,擡手摹畫着他的輪廓,虛弱的笑了笑。
“真好。”
“好什麼?”紀錚笑着問她。
秦清卻不回答,把頭枕在他胸前偷笑。
真好,她再也不會聽到有人抱怨她,嫌她麻煩,兇巴巴跟她說:“你亂七八糟都想些什麼!這世上哪兒有鬼!你能看到鬼才是見鬼!神經病!”
哦,這人是她爸。
一個教授,對所有學生都無比耐心,對自己的女兒卻沒有半點耐心的爸爸。
當然還有媽媽,一個對所有粉絲溫柔,卻唯獨對自己女兒的恐懼和眼淚視而不見的媽媽。
她這麼蹭着,明明在撒嬌,明明像只小貓兒似的柔軟。可紀錚還是感覺到了,她在傷心難過,還有點兒難受。
他用力緊了緊胳膊,給她蓋上被子,把她搞成一團,團在自己懷裡。
這裡動靜略大。
丁香阿姨和桂芬阿姨也相繼醒了,連孟胥都過來了,他看到紀錚抱着秦清,就跟他交換了個目光,確信秦清沒事,轉身回去了。
兩位阿姨都留着,紀錚讓他們一個去弄熱毛巾,一個去弄點兒蜂蜜牛奶上來。
秦清這是受驚,不止額頭,身體都是冷冰冰的,得想辦法讓她暖起來才行。
毛巾很快拿來,紀錚接過來,給秦清擦了擦臉和額頭、脖子,才把眼鏡遞給她。
秦清想自己擦剩下的地方,她也感覺到渾身黏膩不舒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出了冷汗。可紀錚不讓,交給丁香阿姨,讓她幫忙,準備下樓去看看牛奶。
可秦清卻拉着他的手。
“你站在門口,行不行?”
她還是怕!
“我不去門口,我在你牀邊。”紀錚捏捏她的手,背轉身,在她牀邊對着衣櫃站着。
他站的筆直,跟個罰站的小孩兒似的,秦清看着,撲哧笑出來。
她的小錚,好可愛啊!
紀錚大概知道她在笑什麼,故意逗她:“清姐,你再笑,我可要罷工嘍!那家奶茶次次排隊,我早不想去呢!”
“好嘛,我不笑。”說着不笑,卻更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