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趕快做了腦室穿刺術,但病人還是再也沒能醒過來,變成了植物人。
後來在責任認定的時候,文翠巧的病歷也是寫的漏洞百出,院方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不能讓病人家屬上訴。
護士說,當天晚上有兩個醫生在場,所以責任認定之前,導師關起門來嚴肅的跟他倆談過一回。
“誰的班?”
“我的。”文翠巧從事情發生就崩潰了。
“那電腦上是你的工號?”兩個人都是已經被醫院聘下的住院醫,本來有着大好的前程。
“是。”
“那,小文,你認真回答我,藥都是你自己開的?”
畢軒一下子擡起了頭,他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處方是他交給護士的,之前的爭吵可能也被聽到了,導師可能已經懷疑到他了。
他看着文翠巧,文翠巧也看着他。
“怎麼都不說話?我知道,很多人都是在別人的界面上開藥,”導師站起來,走到她倆中間,“院方的意思是能調解就調解,那就意味着,你們也明白,得有人背下所有的事,不能找科裡麻煩。”
兩個人還是沒說話。
那應該是畢軒人生當中,最痛苦的時刻。整件事的發生他都在場,如果不是自己阻止了巧巧去看病人,用她的名字開了冬眠靈,後面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這幾天他無時無刻不在受着煎熬,現在終於到了最後攤牌的時候了。
“還沒有人說話是吧,我說明了,這冬眠靈是誰開的,誰就得捲鋪蓋捲走人,這輩子都幹不了臨牀!”
畢軒張開嘴,想要說出來,他已經熬不過去了,承認吧,至少還能保住巧巧。
“我開的!”文翠巧突然喊出來,連導師也嚇一跳。
“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畢軒沒碰電腦。”她閉上雙眼,也沒能阻止兩行清淚滑落出來。
剛纔的一瞬間,她想了很多,已經被醫院聘過的,辛苦八年換來的執業醫師資格證,未來大好的前程,她一直以來的努力,一個女生在男人的外科世界裡打拼的倔強。
從這一秒開始,一切都結束了。
“好啊,算你有骨氣,啊,文翠巧,枉我當年從那麼多學生中挑出一個女生,手把手的教啊,還走自己的關係把你留在醫院,我看錯你了!”導師憤怒地摔門而出,從那之後,他再也沒跟這個自毀前途的學生說過一句話。
“巧巧……”屋子裡只剩他們倆,一如那個改變命運的晚上。
文翠巧沒說一句話,也走了出去。
通報批評大會上她的臉像死人一樣的顏色,是畢軒見過她最後的樣子,從那之後,音信皆無。
直到……
六年後的今天,文翠巧跟何星月講起這段塵封多年的往事,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然後,我就被吊銷了醫師資格,退學回家。兩年後,才能重新考研,但是已經沒有當醫生的希望了,只能轉學學碩,做病理。”
何星月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原來文醫生,爲畢軒付出過這麼多。
“我連這件事都給你講了,我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尊嚴,我只想求你,把畢軒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