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郝兵和警通中隊中隊長他們揣測琢磨何建軍的具體用意不提,此時此刻已經完成了狙擊掩護任務下山的張朝陽遭遇了他有生以來最大的危險。他根本就不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這危險來的是那麼突然,那樣的淬不及防,以至於張朝陽一下子就嚇的啊了一聲叫了出來然後楞住了,整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的手心在這冰天雪地裡一個勁止不住的冒汗,他用力的緊了緊手中的狙擊步槍,喉結聳動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液。
在他面的面前,就在他剛剛下山鑽進林子的不遠處。他看見了它。它正站在不遠處的林子中,灰色的身軀,灰色的皮毛,灰色的四肢,灰色的尾巴,只有腰上的一撮白毛顯得格外顯眼。它的身軀消瘦,它的四肢消瘦,它的皮毛黯淡無光,它的尾巴聳拉着低頭撕咬着地上的獵物。這是叢林中最好的獵手,擁有極強的耐力和爆發力,冷酷而且兇殘!
張朝陽啊了一聲然後一下子懵了,就那樣抱着狙擊步槍一動也不敢動。
它被驚動了,它也看見了他,只見它脖子裡的鬢毛立起,擡起頭灰色瘦削的長臉上一隻獨眼射着寒光,呲着牙衝他兇狠的發出一聲低吼。他們的距離極近,相隔不足兩米!
張朝陽這下終於看清楚了,是一隻狼!而且還是瞎了一隻眼睛的孤狼!張朝陽不敢動,那獨眼狼盯了他一會兒就又繼續低頭撕咬着地上的獵物,一邊撕咬着一邊不時的用僅剩的一隻眼睛兇狠的瞄了瞄的張朝陽,沒有絲毫恐懼的意思,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林子裡安靜極了,只能聽到那隻獨眼狼撕開獵物肌腱的嘶嘶聲,嚼碎骨頭的咔咔聲...還有什麼?還有張朝陽自己怦怦的心跳聲,沉重的呼吸聲。
張朝陽站在原地不敢動,只要他一動,那隻狼就會立刻向他發起攻擊。到底該怎麼辦?他急的出了一頭冷汗,他訓練有素,他槍法如神,他身手敏捷,但是他肯定不會是它的對手,更何況因爲是演習他根本就沒有攜帶實彈,就算攜帶了實彈此時也沒有時間換上了。他悄悄的摸出了匕首攥在手裡...
此時那隻狼已經吃完了地上的獵物,舔了舔血淋淋的嘴巴用僅剩的一隻獨眼死死的盯住了張朝陽。它還沒有吃飽,寒冷的冬季獵物都躲了起來,在這林海雪原之中很難找到食物,它已經餓了很久了。
張朝陽也死死的盯住它,給自己打氣似的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匕首。
那隻狼因爲受過傷,再加上飢餓,所以格外的痛恨人類,格外的兇殘,於是它鬢毛立起呲着牙對着張朝陽又發出一陣兇狠的低吼。
張朝陽知道這是它的警告,但是他卻不敢率先發起攻擊,他知道就算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叢林中的野狼。所以他在等待着,那隻狼也在等待着。
他們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向對方發出攻擊的最佳時機。
恐懼在張朝陽的心頭一點點的涌起,然後向着全身蔓延。他感到他的身子都有些發麻了,不過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依舊是緊握匕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獨眼狼。
獨眼狼呲着牙低吼着,繞着張朝陽打轉,想要繞到他背後發起攻擊,張朝陽也緊緊盯着那獨眼狼隨着它一起原地打轉,始終與它保持面對着面。
終於,那獨眼狼往前探了一步,張朝陽不敢後退迅速的將匕首往前一送,獨眼狼退了回來。張朝陽擡着頭死死的盯着它,然後慢慢的彎下身子,舉着匕首半弓着。腦子裡飛快的轉着,他在思考着該如何對付它。跑肯定是不可能的,他跑的再快也跑不過狼,更何況這裡還是林雪雪原,積雪極深。他只能直面它,他必須要在那隻獨眼狼躍起向他發起攻擊的一瞬間用匕首撕開它的肚子,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只有這一擊之力,如果一擊不中,他就會被那隻獨眼狼狼迅速的撲倒然後咬斷脖子。他相信那隻狼一定會很樂意撕開他的身體然後美美的飽餐一頓。
那隻獨眼狼後退了幾步,前腿收縮後腿繃直,弓起了身子,這是它要發起攻擊的信號。
完了!它忍受不了飢餓了!它要向他發動攻擊了!
張朝陽只感覺到一股透骨的寒意從腳底冒出,順着他的脊背直往上冒。
那隻獨眼狼正在醞釀着致命一擊。正在此時張朝陽的步話機響了,那隻獨眼狼嚇了一跳慌忙退了回來警覺的豎起耳朵環顧四周,它要找到究竟是從哪裡傳來的聲響。
“眼鏡蛇,眼鏡蛇,蝰蛇呼叫,蝰蛇呼叫...”步話機裡傳來郝兵的聲音,周邊是一片嘈雜。
張朝陽不敢應答,依舊死死的盯着那隻獨眼狼。
那隻獨眼狼疑惑的環顧四周,不停的仰起頭在空氣中來回嗅來嗅去。
“眼鏡蛇,眼鏡蛇,蝰蛇呼叫,蝰蛇呼叫...”
它又跳着往後退了幾步。
“我遇見狼了!”張朝陽冷汗直流,盯着那隻狼快速的回了一句。
“你堅持住!千萬不要害怕,它不敢攻擊你,我們馬上過去!”
郝兵心裡一驚嚇了一跳一個激靈出了一頭的冷汗,趕忙轉換頻道焦急的大喊:“基地基地,蝰蛇小隊呼叫,蝰蛇小隊呼叫,眼鏡蛇在2046高地遭遇狼羣襲擊,重複,眼鏡蛇在2046高地遭遇狼羣襲擊,請求馬上支援,請求馬上支援!”
“蝰蛇小隊,基地收到,直升機中隊馬上增援,直升機中隊馬上增援!”
郝兵放下步話機,這邊林東他們和警通中隊的弟兄們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幾根滑索從山上扔了下去,一大幫子人全副武裝的快速滑下山崖迅速朝山下趕去。
這時候那隻獨眼狼已經確定四周根本沒有人的味道了,於是前腿繼續收縮,唯一的一隻眼睛中射出一道寒光,積蓄着最後的力量。張朝陽害怕了,身體開始顫抖,扭頭就想跑,那狼瞅準了機會低吼一聲,後腿猛的一蹬,一下子高高躍起迅速的朝張朝陽撲去!
狼跳的極高,匕首根本就夠不着,只見張朝陽扔下匕首回頭迅速的掄起狙擊步槍,一下子就掄在那隻獨眼狼身上,那隻狼被打的飛了出去跌落在林間雪地之中,於此同時,張朝陽往側面一滾,躲開了那隻獨眼狼的第一次攻擊。
那隻狼在雪地裡打了一個滾,抖了抖身上的積雪,繼續朝張朝陽撲去。他媽的!不管了!張朝陽也被激出了一股狠勁,你他媽的不是要吃老子嗎,老子就先讓你吃槍子!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摸出快搶套中的手槍朝那獨眼狼砰砰的扣動扳機。那隻狼被嚇的退了回去,空包彈在近距離也有一定的殺傷力,不過看起來打在狼身上除了可以嚇唬一下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那隻狼看了一下自己沒事又低吼一聲撲了過來,張朝陽趕忙向左一閃,閃了過去,被一口咬在肩膀上,痛的他右手的手槍一下子就掉了下來。獨眼狼順勢將他撲倒在地,眼看就要繼續撕咬,張朝陽左手已經摸到了扔在地上的匕首,來不及思考就對着那狼沒頭沒腦的捅了過去。那狼吃痛發出一聲哀嚎,猛的一下子跳了出去,眼睛裡射出復仇的怒火,繼續向張朝陽咬去,張朝陽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就只看見一張血盆大口向他撲來,他甚至都可以聞到一股惡臭帶着熱氣撲倒他的臉上。恐懼和一種莫名的興奮加上肩膀上傳來的陣陣劇痛,刺激的張朝陽發了狠性,只聽見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吼,匕首用力往前一捅,然後右手用力一拳砸在那狼的身上。那狼被匕首刺中又被砸倒在地上,張朝陽迅速的一個翻身,整個身子都壓在那隻狼的身上,狼的力量極大,在他的身體下不停的掙扎着,那隻狼猛的翻身,探頭一口就咬在他的肚子上。張朝陽吃痛一個不穩,眼看着就要掙扎出去了。張朝陽忍着疼死死的將它壓住,騎在它的身上,匕首從左手交到右手,也顧不得肩膀上和肚子上的疼痛以及正在一個勁往外冒的鮮血,右手沒命的握着匕首一下又是一下接連不斷的快速捅着,同時用左手指頭一下子扣進那隻狼僅剩的一隻獨眼中,猛的用力,只聽見吧唧一聲伴隨着狼的哀嚎,只感到指頭上一股溫熱流出,腥味傳來。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張朝陽還在沒命的捅着,只感覺到自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才慢慢停了下來。那隻狼居然還沒有死,渾身是血艱難的往前挪動着身子。張朝陽反應了過來怎麼敢讓它挪出去,拼盡全身最後的力量一下子就撲過去,將匕首用力捅進那隻狼的脖子裡。終於那隻狼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微弱的嚎叫,血從它的身上從它的嘴裡冒出,那隻狼又抽搐了幾下直挺挺的橫在地上。
終於幹掉了!張朝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放鬆了繃緊的神經,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襲來,他感覺自己再也撐不住了,昏昏沉沉的就倒下了下去。迷迷糊糊之中,隱隱約約聽到直升機的轟鳴以及嘈雜的大喊聲。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的兄弟們來救他了!他用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只感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又睜了幾下沒有睜開還是忍不住的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