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事件持續熱度,一週後,經過長達近十天不間斷的造勢和宣傳,半山無疑已變成一座‘死山’,和陸哲最先預想的一樣,荒廢。聲名下跌。
半個月後,戴利找上陸哲。
“戴總找我什麼事啊,難得您清閒有空。”陸哲抿一口清茶,笑問。
半島咖啡廳。
此刻正值正午,陽光和煦,在天台上沐浴陽光極好,可是整個咖啡廳,卻是空無一人。除了戴利一人,就是陸哲和許天晴及身後幾位隨行人員。因爲全權被戴利包了場。
清淨得很。
話音落,只覺面前‘噗通’一聲,戴利卻是在眼前跪下。
陸哲頓了頓手中的動作,繼而將手中的茶杯擱到桌面上。
“戴總這是什麼意思。”陸哲說着,卻是不看戴利。
“求求你。陸總!”隱忍間,男人顫慄的發聲。
陸哲看向戴利,此刻是和煦舒適的時節,夏末最溫潤的就是它的午後了,可男人的額間卻是細細密密滲着汗液。
不知是熱的,還是冷的。
“戴總,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陸哲聲音淡淡的。
“我知道,先前是我不對。是我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是我不知死活的跑來和陸家搶項目,都是我錯了,我現在反悔了,不爭項目了。求陸總救救我!”戴利苦苦哀求。和一貫的失敗者一樣,先是一通痛思己過的認錯凸顯誠意與可憐,再是開口祈求。
“救救你?”陸哲不明所以,“我怎麼救你?怎麼就輪到我救你了?戴總這話是不是有點偏了?”
“陸總,我知道,您還想要半山的項目,我也知道,您肯定有辦法也有實力把半山救活,我求你。從嚴氏手裡把半山項目接過去!”
“我把項目接過去?”陸哲笑了,“戴總你是不是搞錯了,現在半山就是個死山,我怎麼把項目接過去?憑什麼接過去?”
“我知道您有實力!”戴利再三強調。
“我陸家有沒有實力且一說,就說,憑什麼?”陸哲揪住這個問題不放。
“我,我求您……”戴利繼續哀求。
“半山項目不就一直都是你的希望嗎,爲什麼要我接手?雖說……現在的確處在一種虧空的狀態,但是,那是你喜歡,你心甘情願,那你就必須要接手完成它。”
“陸總,您也知道現在進行半山項目無疑是虧本,我戴家虧不起,真的虧不起啊!我會死,我會被送上法庭的——”
“所以你要我救你?”陸哲閒情雅緻。
戴利狂點頭,“只要陸總出面,找嚴氏合作半山項目,嚴總一定就會放了我!”
“他怎麼放了你?”陸哲好奇。
“他,他……”戴利猶豫着,忙不迭說着,“其實我們和嚴家已經簽完第一手合同了,而且按照合同我已經預付嚴家五億款項,可是現在因爲半山事件我們的合作無疑不能再繼續下去,而我戴家耽誤不得!如果現在不能盈利,我無疑是死路一條!所以我只有終止合約!但是嚴氏不肯,他不答應!再這樣下去我戴家一定完了!只有您,只除了您,如果您願意接受半山項目重新和嚴氏合作,嚴總就會答應放了我!”
“爲什麼是我。”陸哲再度拿起桌上的茶杯,剛剛被續上的花茶,有點燙手,“你應該知道,我和嚴盛已經鬧翻了,並且因爲半山一事他還打電話質疑我,我不認爲他願意與我合作。”
“願意!願意!”戴利忙點頭如搗蒜,“只要陸氏點頭,嚴氏一定願意!只是因爲先前的合作問題嚴總不敢再來找您,只要陸總您答應,我找嚴氏說清楚,您陸嚴兩家再簽了合同,我戴家就得救了!”
“戴利你果然自私。”陸哲緩緩啓齒,說道:“從始至終,說了這麼多,你沒有哪一句離開了你戴家,無不是讓我救你,讓戴家甩開如今這個燙手合同。”
戴利暗暗低頭,此刻他還跪着,作爲男人的尊嚴這一刻全在陸哲腳下,不免淒涼。
“最初來和我搶項目的時候,你就沒有想過?有沒有這個實力?會不會被套牢?”陸哲繼續問道。
戴利的頭低得更深,很深,一直快要低到地面上去。勝王敗寇,壓上了一切籌碼作爲賭注的賭局,一步棋錯,步步棋錯,這就是現實。
“好,要我答應你也可以。”陸哲幽幽放下杯託,卻是很快鬆口。
戴利猛然擡頭,彷彿一瞬間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自己的救世主一般。
“有什麼好處?”陸哲問道。
聞言,瞬間戴利卻又暗暗的低下了頭去,彷彿纔看到一縷希望的光,轉瞬又被另外一隻大手附上,陰暗無比,“我什麼都沒有,錢不是我的,名不是我的,甚至至今坐着的位置,都不是我的。”戴利再度擡頭,望向陸哲,“陸總想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陸哲的話幾乎令所有人始料未及,他說:“我只請你完美的不留痕跡的退場,另外,再也不要踏足我京城,我京城的產業,不是你戴家想涉足,就能涉足,這隻能是我,是京城四家的?懂?”
彷彿在內心回味了千百遍這句話,良久良久,戴利才隱隱點頭。滿臉全是失敗者的哀涼。亞有陣才。
“還有。”陸哲靠到藤椅上,最後說道:“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不保證你戴家不會在整個商界消失。”
心,‘咚’的一聲,深深的,沉入谷底,卻是無能爲力。
下一秒,陸哲起身,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白色襯衫上面的袖釦迎着太陽光閃閃發亮,對於有些人,卻是格外刺眼,“對了,還得提醒戴總一句:男兒膝下有黃金,請再不要這麼輕易的下跪。”
一行人撲簌簌的離開了,好似從來就沒有來過一樣,風也不做停留,而原地,只剩男人跪在那裡。
許天晴最後回望一眼身後孤零零的男人,滿是失敗者的淒涼與挫敗。
商場就是這般無情,亦這般殘忍。
許天晴忽然卻是想起陸哲說的那句話,他說:我從不耍流氓,但不代表我不會耍流氓,所以必要的時候我會告訴那些以爲我不會耍流氓的人們,我其實比你們任何人都會耍流氓,只是我沒有。
許天晴擡頭看他,他闊手在前,在所有人的擁簇中,在所有人的仰慕與尊敬中,是那樣的清澈明朗,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