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歌和韓熙文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不是和陸哲聚完了來找她,就是去陸氏見了陸哲再來找她。
總之,一定有事,否則他們纔不會故意製造與她的相遇。許天晴相信。
遠遠的,洛笙歌就把車停在了大廈二十米開外的公路處,韓熙文從車上下來。直奔許天晴這兒來。
“我不認爲你是刻意來找我的。”許天晴面向韓熙文。
因爲跑來的,有些氣喘吁吁,聽許天晴這麼一說,韓熙文慢慢將自己的呼吸調整下去,臉上溢出一些關切,“天晴……”
“真的是來找我的。”許天晴像是自己跟自己說着,兀自笑了。
“想跟我說什麼?有事嗎?熙文。”許天晴看着對面呼吸仍舊有些不穩的韓熙文。
“今天,我想跟你說說你和陸哲的事兒。”韓熙文鄭重道。
“哦?”許天晴洗耳恭聽。
“子陽回來了。”韓熙文卻是這麼說道。
許天晴更加不解,她笑出來,韓熙文怎麼會不懂許天晴的笑意,忙接着說道:“就在三天前,他從豐城回來的。”
“我知道,曾經你和子陽在一起。”
許天晴仰頭,笑了,可是又感覺累了。“還有誰知道?”
“你應該知道,笙歌不僅和哲少關係好,更是和子陽親如兄弟。”韓熙文解釋其中關係。
所以很多事情,他們兄弟之間都不會不知道。是這樣嗎。
許天晴不自覺笑得更甚了。
“他回來三天了,今天才通知笙歌,而哲少……”說到這裡,韓熙文頓了頓。
“之所以我們對你和子陽曾經的關係始終隻字不提,因爲我們不敢,因爲對方是陸哲,我們不知道你和陸哲曾經發生過什麼,是不是彼此喜歡還是彼此討厭也好,但是陸哲他打心底在乎你,在乎與你有關的一切,這一點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而陸哲和子陽,都是笙歌親如手足的兄弟,他不願意。也不能夠出面對他們兩個人在關於你的事情上進行任何干預。可是現在,陸哲也知道你和子陽的事了,他知道子陽的存在了。”
許天晴看向韓熙文。
“就在除夕夜不久前。”韓熙文說道。
“你是不是有一個朋友,叫周琛。”
許天晴不說話,韓熙文也不追問了。
“一切都是他說出來的。”
“陸哲早就知道你和周琛之間的種種,在酒吧,在你家,所有一切他都有看到。”
“呵……”許天晴猛然發出一聲冷笑。
“那天,陸哲和他大打了一架。”韓熙文繼續說道,似乎一瞬之間,也回到了那一天……
你有什麼資格,陸哲你有什麼資格和許天晴在一起?!
是,許天晴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但她喜歡的人也不是你!她喜歡的是韓子陽!韓子陽——
你不知道吧陸哲?你不知道吧!你消失那幾年許天晴同樣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她爲什麼對你不冷不熱?爲什麼從不曾說愛你?爲什麼在我問她和你在一起開不開心的時候保持沉默?因爲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她生命裡最深的傷痛是那個叫韓子陽的男人!我告訴你爲什麼她那麼難以忘記韓子陽!她跟你是第一次對麼?!對!你是第一個得到她的人而韓子陽卻是第一個脫她衣服的人!知道了吧?這下你知道了吧?!
是不是想問我怎麼知道的?我現在就告訴你,許天晴的生命中沒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而你呢?那時候你在幹嘛?你在摟着別的女人,你在尋歡作樂,你這個懦夫!你這個曾經一次又一次傷害她的男人!你活該!你簡直該死——
韓熙文閉了閉眼睛,試圖從腦海把這些畫面全部揮之而去,她重新望向許天晴,再度鄭重道:“所以,一旦知道子陽回來,陸哲一定會對他出手的。”
是嗎……
許天晴忽而笑了。
可是,陸哲肯定沒有告訴過他們,他到底因爲什麼才和周琛大打出手。
也不會告訴他們在除夕夜之前,他都在幹什麼。
……
許天晴趕到飯店的時候,樸明軒已經在等她了。
而身旁卻沒有了記憶中一貫陪着他的林璐。只是他一人。
後來才得知,原來樸明軒和林璐已經分手了。
樸明軒是這麼說的,很簡單的三個字,就是‘分手了’。
說話間男人低頭一笑,除了年少時的一絲青澀,洋溢出一些成熟男人的感懷來,他真的也長大了。
“爲什麼?”許天晴不是輕易過問別人私事的人,只不過,如果知道樸明軒和林璐倆人這些年,再加上許天晴和倆人以前的感情,論誰都會感懷。
男人只是低頭微笑。想着,該怎樣啓齒。
“那時候,不是都要結婚了嗎?”許天晴繼續言語了一句。
“是啊。”良久,樸明軒終於嘆了口氣,說道。“其實璐璐那時候也懷孕了。”
許天晴微微驚訝。
“可是她打了。”
可是明顯這句話,更能讓她驚訝。
她看着樸明軒,如今這個經過世事打磨變得沉默的男人,突然有些感懷。
“所以呢?”許天晴儘量讓自己的問題顯得小心翼翼一些,“你們……”
“後來沒多久也就分了。”樸明軒回答得乾脆,沒有太多避諱,“其實說來說去,都是我們兩個性格不合。”
許天晴低下頭去。
還記得很久以前的某次,男孩兒爲了吃醋的女孩兒大肆買醉,然後……可是終究,一夜過去,兩人便和好如初了。
那時候‘他’還和她說過,包括他們好幾個好朋友都說過,說這倆人,是天塌下來都不會分開的主兒。
郎才女貌,一往情深,說得就是他們。當年不知因此羨煞了多少人。
可是現在,他們分開了。在他口中那麼輕描淡寫輕而易舉的分開。
“沒有轉機了嗎?”許天晴也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有些糾結了,可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可能是覺得,凡事有了因便要有果,有開頭,就要有結局。
男人微笑着搖搖頭,可許天晴分明看見,有一絲傷感了。
“沒有。”他說,“已經徹底結束了。已是走過的半條生命。”
許天晴不再問了。她也不想再去問了。
倆人默默的喝茶,樸明軒轉動着手中的杯墊,看似感懷:“可更是這樣,我越知道現在的我們應該珍惜。”
許天晴微微一滯,樸明軒話裡的話,她聽得明白。
很久以前他就說過,他說,一定要把她和韓子陽湊在一塊兒,變成一對。
他說,他們在一起肯定能好好兒的,肯定可以幸福。
這次回來,他第一件事不是找別人,而是找自己,許天晴就知道他的心思。
他一直對她有愧,她知道。
“天晴姐,陽哥回來了,你知道……”
“我知道。”許天晴迴應。他在電話裡就說過了。
“這幾年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許天晴搖搖頭。
“他去了很多地方,這幾年也成熟了些,成長了些,他最大的改變應該是心態,不再是以前了。”
許天晴不明白,樸明軒所說的以前,是什麼樣的以前?是頑劣?是不負責任?是欺騙?
“他還是一個人。”樸明軒低低道。
許天晴終於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杯子磕到桌面上,發出‘叮’的一聲響。
“天晴姐,這次我找你來很簡單,只是求你再給陽哥一次機會。”
“求?”許天晴有些驚訝。
“幾年前,是我對不起你。”樸明軒說道。
許天晴就知道,他一定會拿這個來說事兒了。
“所以,我求你給陽哥一次機會,也算是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向你證明陽哥真的改變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年少無知不負責任的少年了,他也可以給你任何你所需要的愛,不會再幼稚的做出傷害。”樸明軒說得誠懇,連許天晴一時間也有些聽進去,忘了自己的身份。
“明軒。你這麼做,他知道嗎?”許天晴問着樸明軒。
男人低下頭,很快又擡起頭來,像是鼓起了十足的信心與勇氣一般,說道:“這次,是我主張你們複合。陽哥也知道自己錯了,這幾年他一直有愧,所以他至今仍然選擇單身,他心裡有你,他還希望和你在一起。我知道。”
許天晴側首去笑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對嗎?”
“這幾年我們從沒中斷聯繫,很多次他主動向我提及你,我知道,他想你,我瞭解他,他是我這麼多年的好大哥,別人不瞭解,我瞭解。只是很多時候他都不願意說出來而已,而是把所有秘密都藏在心底。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天晴姐,你應該知道。”
許天晴低下頭去。笑不出來了。
“而你這幾年一直在國外,聽說去年纔回來,一直也沒有另找男朋友,對嗎?”
許天晴不說話,保持沉默。
樸明軒忽而深深嘆了口氣,良久,他才又說,“世間的愛人和愛情不該經受這麼多折磨。”
最後還是許天晴先走了,理由是樸明軒的朋友到了,而她不願與陌生人交流。
許天晴從飯店出來,外面的世界已經一片漆黑了,透過窗戶看去,男人正與一羣人觥籌交錯,大家都盡情暢談,唯獨男人靜靜坐着,除了偶爾舉杯,再無動作。
許天晴揚了揚頭。以女廳亡。
我知道,他想你。
用力吸了口鼻息,許天晴心想,世界真他媽嘲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