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個忙忙碌碌的週末,週一上班,畢西西直覺的全身無力,呵氣連天,週末被老太太折騰的,嚴重沒睡夠。(百度搜索?8?度吧?她起身去陽臺透透氣,發現了件奇怪的事情,欄杆上雙摺綁了一根尼龍繩,就是上次她用來翻陽臺的那根,但是她明明記得收回來放在抽屜裡了。於是又遲疑着回屋裡拉開抽屜看看,果然不在了“奇怪,誰又把它綁那了?”一邊納悶一邊去把繩子解下來。?
依蘭頂着蒼白的素面,黑着眼圈來上班,畢西西嚇了一大跳“您怎麼啦,昨晚抓鬼去了?!瞧這面無人sè的”。?
“別胡說,可能中暑了”。?
“哦?會嗎?這兩天也不太熱啊”。?
依蘭白了她一眼,徑直奔自己的位子去了。?
畢西西想起約了張黎十點鐘籤合同的事情,於是打算去跟陳婕說一聲,但是,陳婕的辦公室空空的,收拾的很乾淨,納悶的退出來,就看見前臺小米閃身過來,湊到自己耳朵邊上:“西西,知道嗎?陳婕辭職了”。?
“啊!爲什麼,真的假的?”畢西西倍感震驚。?
“真的,這會應該已經去財務領工資了,行政的手續已經辦完了,不行,我得趕快回前臺去,不然等會張姐該說我了。”小米說完趕忙溜走了。?
震驚中的畢西西,半天也沒琢磨出頭緒來,心裡說不出是喜是悲,她追出去看見看見電梯前面陳婕吃力的抱着一個大號文件筐,手裡還拎着兩個大袋子,正準備放下東西去按電梯,前臺站滿了人,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真是樹倒衆人推啊,畢西西微感悲涼,走過去伸手接過陳婕手裡拎的袋子,順便按了電梯。?
陳婕扭頭看見是畢西西,於是神sè悽然的笑笑“謝謝你,西西”。?
“沒事,我送你下去吧”。?
電梯來了,陳婕沒有說話,畢西西看見她挺直的背微微顫抖。?
“西西,能陪我去樓下坐會嗎?”陳婕仰頭看着不斷變換的樓層數字忽然開口。?
畢西西毫無遲疑的點頭應着:“好吧”。?
上午時間,樓下西餐廳就餐的人寥寥無幾,陳婕把文件框放在一邊的位子上,心不在焉的點了兩杯黑咖啡,撥開頰邊散落的長髮,畢西西這才發現她的左邊臉頰微腫着,紫sè淤痕深淺不一。?
“西西,你還能把我當朋友嗎?”?
畢西西把目光從那些淤痕上移開,看見陳婕黯然的目光裡竟似有期待,連連點頭。或許擱前一陣子,別說朋友了,就是同事,畢西西都嗤之以鼻。但是那天醫院偶遇,卻讓畢西西發現,這姑娘其實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陳婕自嘲的笑笑,低了下頭去,長髮越過耳根順勢掩上了臉頰的傷痕:“西西,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是個傻姑娘,喜怒厭惡全在臉上”陳婕說着,擡起頭定定的看着畢西西的眼睛“但是我真心把你當朋友,因爲你敢愛敢恨,率xìng善良,我想在這個時候,全公司也就只有你還願意陪我在這喝杯咖啡。”?
畢西西報以不好意思的笑,最近怎麼老有人誇自己,不過這些話要講給了溫紋,她一定會延展出話裡的內涵,就是:人家的意思是你就一缺心眼的傻冒!?
“西西,其實也不怪你們看不起我,我也知道自己很賤”陳婕的聲音裡忽然有了哽咽,眼裡有隱約的淚光。?
畢西西慌了手腳,她把手邊的餐巾紙遞了過去,想說“其實我都知道,我理解”。?
但是陳婕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大學畢業,我男朋友考了北廣的研究生,我也跟着來了běi?jīng,已經三年了,但是在這麼大的běi?jīng城裡,舉目無親,也沒有可以傾訴的朋友,在公司裡靠着出賣自己爬到總助的位子,我知道公司同事在背後怎麼說我,我只能強撐着,其實我的心裡對這個地方,對公司裡的人都充滿了恐懼和牴觸”。?
畢西西給面前的黑咖啡里加了一塊又一塊的方糖,淺畷一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你看見那份聊天記錄了吧?”陳婕雖然是問的語氣,卻沒有給畢西西回答的機會,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不知道別人怎麼得到的,但是那是真的,我不清白”。?
畢西西雖然知道事實,但這一刻從當事人口裡說出來卻仍舊微感刺耳。?
“昨天晚上,有人匿名發給我男朋友和江總夫人一份視頻資料”陳婕緊緊的咬着下嘴脣,半天才繼續說:“是我跟江總在辦公室□的偷*拍視頻”畢西西震驚的擡頭,看見陳婕的嘴脣滲出隱隱的血絲,握緊的拳頭青筋明顯。?
畢西西忽然想起了企劃部陽臺上的繩子。?
“江總夫人怒極甩了我一巴掌”陳婕說着,竟微微笑出了聲,卻有說不出的蒼涼:“江總夫人怎麼對我,我都是活該,但是我男朋友,他那麼絕望,在他心目中,我一直是溫柔賢淑的女孩,我能理解那視頻對他的致命打擊,我們本來計劃好了國慶舉行婚禮的,他剛畢業找了一份穩定的工作,這三年來一直是我在供他讀研,他父母也很喜歡我,說我是個好姑娘,對家人好,有能力,在公司受領導賞識”。?
畢西西低下頭,不忍心看她脣角慘淡的笑。?
“西西,其實我從來都不後悔做了那樣的事,我知道我很賤,我對不起江總的夫人,但是我妹妹,她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睜着清澈的大眼睛說‘姐,你別難過,我不會撇下你的’我就知道我沒有退路,她才歲,剛大學畢業就被查出患了急xìng白血病,我一定要掙很多錢給她看病,我穿名牌,開寶馬讓她相信我在公司裡做的很出sè,我有錢給她看病。我父母十年前在車禍中去世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失去我妹妹,我必須救她”陳婕的眼淚,順着臉頰大顆大顆的滑落,畢西西把餐巾紙遞過去,自己也低頭擦掉模糊了視線的眼淚。?
陳婕擡起頭擦乾眼淚,微微的笑着說“西西,其實我心裡很知足了,我妹妹現在正在恢復期,她正在準備做我的伴娘呢,不過這個可能要她失望了”。?
畢西西怎麼也止不住直往下掉的眼淚,她埋下頭去,找新的餐巾紙。她想起那天在醫院裡,那個臉sè蒼白卻笑的很幸福的小姑娘,她說:“姐,我要做你的伴娘。”心裡一陣酸楚,世事總是難遂人願。?
“西西,別難過,我已經看開了,有些事情是命裡註定的,我從來沒有後悔我做過的事情,我想我爸媽在天之靈也會原諒我的。跟你說這些,就是私心裡希望你還能把我當朋友,我在běi?jīng這麼久就只有你和孫姐曾經把我當朋友,下週我妹出院,我就帶她去個南方小城,讓她慢慢養好身體,我也會慢慢忘記這裡”陳婕微笑着,從鄰桌拿了紙巾盒遞給畢西西,畢西西接了過來,努力的擠出笑。?
陳婕從文件袋裡倒出兩個盒子,畢西西認得其中一個是她去雲南回來禮貌xìng給同事們帶的禮物,一個平常無奇的翡翠鐲子,送出去了幾個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那時,陳婕還是公司前臺。?
另外一個,陳婕遞了過來,裡面是個小金佛,沒等畢西西拒絕,陳婕就說:“西西,這是我妹進手術室前,我去雍和宮求了來保佑她的,現在她平安了,我想把它送給你,你還能當我是朋友的話,就一定收下,你心眼太實,說話又直。沒有一點防人的心,希望它能保佑你”畢西西只好默默的把金佛收起來。?
陳婕抱着文件筐上了出租車,回頭衝畢西西露出笑臉,那笑臉溫暖平和,讓畢西西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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