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手扶着額頭慢慢坐起來,腦袋有點昏昏沉沉,是高度緊張後突然的鬆弛帶來的反應。月光透過窗子打在牀上,地上投射出一個單薄的影子。
披上衣服下牀,她赤着腳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走廊裡,眼角竟微微顫慄,腳步後撤,她身體晃動甚至快要摔倒,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下脣都快要被她咬破。
一個白髮的男人就那樣安靜地席地而坐,他的卷軸靠在牆邊,腿上放着一個小本子,旁若無人地寫寫畫畫。
“自來也……”
自來也身上散發着光暈,這不過是她悲痛的思念具象化的幻影。
綱手幾乎是摸着牆壁才能勉強前行,等她站到自來也身邊時,那個男人正好擡頭朝她看來,綱手抽了一口氣捂住嘴。她不知道自來也在獨自一人時,憶起一個人時臉上的表情會那樣的溫柔到寵溺。
自來也的目光透過綱手,他視線的焦點不知是在何處。可等綱手看到那小本子上畫的面孔時,她終於承受不住這樣的悲哀,癱坐在地,手掌按在臉上任眼淚肆意,大喊起來:
“對不起——自來也,我應該更堅決地阻攔你,對不起——”
那紙上畫的,是五代目火影影巖的模樣。
有人握住她的手拉下來,綱手立即擡頭,竟然是鳴人。
“火影的警覺性這麼差啊?”
“好色仙人已經去了,萬一這個消息走漏出去,肯定會有人盯上婆婆你的吧?瞄準僅剩的三忍之一、木葉的現任火影——綱手大人最脆弱的時候。”
她呆呆地看着鳴人,眼裡的男孩此時儼然與那個白髮男人重疊在一塊,笑起來都那麼相似,都擁有太陽一般的光芒。
鳴人朝她伸出手,綱手沒有阻止,任這個男孩替自己拂去淚水。
“對不起,我不該對婆婆說那樣的話。”
“婆婆和好色仙人之間的羈絆纔是最深的啊…我那樣大言不慚…真是混蛋不是嗎?”
“鳴人……”瞳孔一縮,她身子被迫往前栽去,落入一個稚嫩的懷抱。
漩渦鳴人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手放在她微微顫抖的後背,安撫着他的火影。
“就是應該像這樣哭出來纔對啊,就算是火影,就是婆婆再強大,也是個需要人呵護的女人吧?好色仙人走了,不光是他的忍道和意志我會繼承,他要守護的人,我也會替他守護!”
來來來......
鏡頭換個角度。
鳴人手裡捏了一張紙條,他眯着眼睛小聲念:“嗯......對應該這麼抱着,然後就會好的,我應該沒說錯沒做錯,對沒錯......”
淚水打溼鳴人肩頭,她抖得更厲害了。
感動的?
不,是氣的。
有人吧,把那張小紙條扯走了。
看一眼,在鳴人瑟瑟發抖中,撕得粉碎。
“漩渦鳴人,你給我說實話,你這些爛話是從誰那裡學來的?”
於是他看到某個剛剛還很柔弱的女人身影變得高大起來,手指頭咔咔地響,鳴人頭皮都在發麻。
“我我我……我過來之前翻了翻好色仙人的手稿!”
“自來也這個混蛋!到底教了你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也覺得他寫的東西怪怪的......但是婆婆你這樣不好,好色仙人還沒涼透呢你就在罵他……”
“閉嘴!你們一老一小都不是好玩意!”
鳴人捶牆:“我真的是來道歉的啊……”
“切,”女人嫌棄地碎了一口,“我可不需要你這種小鬼保護,去去,哪來的滾哪去,老孃要睡覺了。”
“啊咧?!好無情!”鳴人瞪圓眼睛指着她大叫,“我可是大半夜放棄溫暖的被窩跑過來關心婆婆你啊,你竟然這麼冷漠!”他不怕死地還扯了扯自己肩頭的被淚水打溼的一塊,“你看你看!這是誰弄的!”
“咔”不知誰的拳頭捏得響,鳴人腦門上落下一滴冷汗,他看到綱手額頭上好像蹦出來青筋。
“婆婆,冷靜…衝動是魔鬼!”
“鳴人。”
“哈、哈哈,冷靜。”
“誰讓你私自跑進我家的?”
“轟”地一拳上去,鳴人及時一扭頭,看到身後的牆壁直接鑿塌,鳴人的臉都綠了。
第二拳過來,鳴人跳起來都跑,直接從倒塌的牆壁穿過去逃進院子裡,他看到綱手衝過來,一邊解釋一邊躲:“我敲了門啊!是婆婆你沒聽見!”
“少囉嗦!”
“你不要以爲我們關係不錯,你就可以隨便進出女孩子的家門!”
一拳砸在鳴人臉上,鳴人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掉出來了,他化作一道流星飛向天空,綱手插着腰站在院子裡,臉上帶着很淺的微笑,直到她聽到鳴人消失在天際前的最後一句話——
“綱手婆婆!五十來歲的人了,你說自己是女孩子這話難道就不害臊嗎?!”
五代目沒忍住,一跺腳毀了古老的千手族長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