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鬼玩意!
當夏凡摧枯拉朽的拳頭重重砸在閃耀着金光的銅鈴罩子上後,頓時激起了一陣陣波紋漣漪,而銅鈴罩內從黑色漩渦走出來的人都毫髮無傷。
這意味着夏凡如果無法破壞銅鈴罩子,那麼他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上界的天人源源不斷地降臨匯聚,最後形成一股龐大的人數力量。
“給我破!”
夏凡自然是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基本上每多一個降臨的天人,他的處境,甚至是這個世界的處境便愈危險。
意識到事態嚴重性的夏凡當即施展了自己能在這個世界使用的極限力量,狂暴的拳腳不斷瘋狂地攻擊着保護着天人們的銅鈴屏障。
“師兄!黃銅鐘真的不會有事吧?”
這時候。
處在銅鈴罩內的修士們都神色或是凝重,或是緊張,或是忐忑地盯視着猛烈衝擊着銅鈴罩子的夏凡,尤其是銅鈴罩子受到震盪產生的波紋漣漪愈來愈誇張後。
其中一個姿色上佳的女修士見狀都忍不住朝身邊的同伴顫聲道。
“放心吧師妹,黃銅鐘並非尋常的法器,而是宗門裡有名的下品法寶,即便是金丹境強者一時半會都難以打破,更別說是一個先天大宗師了……”
同伴面色冷靜地寬慰着女修士,可目光卻始終牢牢放在夏凡身上。
“不過……對方展現出來的力量卻不可小覷,一旦我等與他交手,切勿給他近身的機會,否則以你我的實力根本承受不住對方的一擊。”
同伴話裡的潛臺詞說得很清楚。
等到他們的人集合完畢,黃銅鐘撤掉之後。
第一時間他們便必須與夏凡拉開安全的距離,然後通過馭使法器遠程攻擊集火對方。
黃銅鐘雖然防禦極強。
奈何黃銅鐘同樣有自己的缺陷。
因爲祭出黃銅鐘後。
鍾外的人無法傷害鍾內的人,而鍾內的人也傷不到鍾外的人。
這就像是烏龜殼一樣呆板欠缺靈活性。
縱然黃銅鐘具備尋常中品防禦法寶的防禦力,結果卻只能定爲下品法寶。
秋師伯會將黃銅鐘暫時交給他們。
一方面是爲了避免重蹈覆轍,另一方面則是其他宗門的人都已經陸續趕來。
時間上已經刻不容緩。
“……沒辦法了。”
經過無數次的攻擊。
儘管黃銅鐘在夏凡狂暴的錘砸下看似搖搖欲墜,可實際上卻沒有真正呈現出崩解的態勢。
眼看黑色漩渦裡走出的上界天人愈來愈多。
夏凡知道。
再這樣下去不行了。
“抱歉了小魚。”
夏凡心裡不禁輕嘆了一聲。
他突然停下了手。
神色平靜地注視着眼前堅不可摧的黃銅鐘。
“停了?!”
“他在幹什麼?”
“放棄了嗎?”
一時間。
黃銅鐘內的修士們見狀紛紛心思各異地猜測起來。
而祭出黃銅鐘的人都臉色蒼白地舒了口氣。
要知道法寶的威力可是與修士的實力息息相關。
修士的境界實力愈高,愈是能完整發揮出法寶的威力。
對方雖然身爲築基期大圓滿的境界,可馭使黃銅鐘這樣的法寶卻依然相當吃力。
一是修行境界問題,二是沒有祭練的關係。
畢竟黃銅鐘是宗門法寶,唯有在特殊情況纔會發放給弟子暫時使用,根本不像是自己祭練過的本命法器法寶般運用自如。
基本上夏凡每每攻擊黃銅鐘一分,使用者承受的壓力便會增加一分。
好在同等境界下。
對方還是能勉強撐得下來。
不得不說。
修行武道的強者確實是破壞力極強。
萬一面對的是金丹境強者,恐怕早都打破了黃銅鐘的防禦,甚至連自身都要遭遇不小的重創。
“夏凡前輩怎麼不動了?”
與此同時。
神殿頂端一直關注着夏凡的石小飛率先發現了異常。
“阿生叔這是怎麼了?”
一旁目力有限遠不如石小飛的周小魚頓時焦急問道。
“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夏凡前輩絕對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
石小飛面露憂色道。
“阿生叔……”
周小魚緊緊攥着拳頭,目光緊盯着雲霄上方的黑色漩渦,心裡沒由來痛恨自己什麼都幫不上忙。
如果。
她能和阿生叔一樣強大。
那麼她就可以負擔阿生叔所承受的壓力,不再成爲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累贅。
“他要突破了。”
極遠的古樹上。
面含笑意的寧朵都漸漸停下來雙腿的晃動。
“真是可怕的一個人,他的修行天賦即便在上界都稱得上鳳毛麟角,假使他進入清微界,勢必會成爲各大宗門爭奪拉攏的對象。”
龔叔不禁有感而發道。
“自古以來清微界半途夭折的絕世天才還少嗎?何況他還是來自另一個界域的人。”
寧朵笑意更濃道。
“再者,他此番已經得罪了蒼元宗,一旦他入了清微界,勢必會引來蒼元宗的追殺,不管怎麼說,蒼元宗在南離洲也算是一個頗具勢力的宗門。”
“可惜了。”
龔叔聽後都搖頭嘆了口氣。
天才往往需要一個合適的成長土壤。
如此方能讓天才充分發揮出自己的天賦。
一旦成長土壤有失。
再天才的天才都有夭折的可能。
如果夏凡自幼出身在清微界,又得到大宗門的賞識庇佑。
那麼他未來勢必會成爲清微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可惜。
他降生在了成長環境惡劣的下界。
因爲他所要面對的敵人不單單是下界的土著,還有上界的修士們。
可謂是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
問題在於。
他們不知道這壓根不是夏凡自己的選擇。
事實上夏凡都是莫名其妙的。
自己怎麼無緣無故就穿越了呢?
倘若穿越有選擇的話。
誰特麼會選擇穿越到一個小乞丐身上玩地獄開局?吃飽了撐着嗎?
眼下。
夏凡卻沒工夫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在他決定不再壓制自己的境界實力後,他便猛然感受到了整個世界鋪天蓋地的排斥力。
這種感覺就像是面對席捲而來的潮水一樣。
哪怕你拼了命的逆流都難以阻止潮水將你推向岸邊。
境界愈高。
潮水的力量便愈兇猛。
而夏凡若想不讓潮水將自己推向岸邊便必須維持住一個微妙的平衡點。
因此他都是在一點點放開自己壓制的境界,如同小心翼翼地試探着這個世界的底線,儘量避免引起這個世界的劇烈反彈。
此前夏凡一直有個好奇。
武者天人境之上是一個什麼樣的境界。
現在。
他在逐漸接近這個境界的時候知道了。
他的身體與精氣正在融爲一爐。
同時內外交匯天人合一下已經能明顯感應掌握到這片天地的法理。
恍惚之間。
彷彿自己便是這片天地的主宰一樣無所不能。
當然。
這都是力量膨脹後造成的錯覺。
他不是這個天地的主宰。
但他卻能主宰眼前衆人的性命!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
黑色漩渦前已經聚集了至少三四十位上界天人,而籠罩在他們頭上的黃銅鐘都隨着人數的增加變大了一圈。
或許是人數上帶來的信心。
彼此都開始虎視眈眈地注視向巋然不動的夏凡。
“接下來,我不會再給你們任何僥倖的機會了。”
夏凡緩緩擡起手緊握成拳。
目光平靜地看向黃銅鐘內部的衆人。
“如果你們當中誰能活着回去,麻煩告訴你們背後的人,只要我還在這個世界一天,你們就永遠都別想降臨這個世界。”
話落。
夏凡的拳頭轟然砸在了黃銅鐘閃耀的金光屏障。
嘭——
伴隨着一聲劇烈的震盪。
鍾內負責馭使黃銅鐘的人都瞬間臉色一白,嘴裡猛地噴出了大口鮮血,連帶着黃銅鐘的色澤都暗淡了幾分。
嘭——
又是一拳。
整個黃銅鐘都出現了龜裂的痕跡。
嘭——
最後一拳。
黃銅鐘構成的金色屏障都崩潰成無數紛飛的金色碎片,而馭使黃銅鐘的人都早已昏死了過去。
“……殺!”
“不要慌!他就只有一個人!”
“出手!”
黃銅鐘碎裂之後。
鍾內的衆人都瞬間臉色齊變華慌亂成一團。
霎時間。
伴隨着有人急聲高呼下。
一道道閃爍着五顏六色的法器都轉瞬朝着夏凡飛射而去。
“破!”
只聽夏凡輕輕吐出了一個音節。
擡起的拳頭再次揮出。
旋即霸道的拳意直接摧枯拉朽地將射向自己的法器全部都崩飛而出。
下一刻。
位於黑色漩渦前的修士們都不約而同感受到了這一如同山嶽鎮壓而來的拳意。
“武聖?!”
人羣之中。
有修士神色驚恐地脫口而出!
武道先天大宗師後的境界便稱之爲武聖,對應着修道者的金丹境。
“不可能!對方怎麼可能是武聖!明明……”
有人不可置信地下意識反駁道。
如果他真的是武聖。
那麼他便不可能滯留在這個世界!
這是衆所周知的下界規則。
問題是這又難以解釋對方展現出了武者鎮壓山河的拳意之力。
所謂的拳意之力就相當於金丹境的神通。
雖然拳意之力遠不如神通玄妙。
但拳意之力的威力卻往往在神通之上。
可謂是各有千秋。
夏凡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上界天人在說些什麼。
因爲連續的幾拳之下。
他已經惹得這個世界的強烈反彈。
而他的心神注意都在苦苦支撐對抗着撲面而來的世界排斥力,宛如身處在暴風雨中的扁舟般隨時都可能傾覆。
至於黑色漩渦前的修士們根本無法抵擋夏凡的最後一拳。
甚至連逃脫都來不及便讓鎮壓山河的拳意碾成了肉泥,一時間整個黑色漩渦前的修士都幾乎橫掃而空。
唯有幾個身懷頂級防禦法器的修士僥倖活了下來,旋即便不顧一切地逃入了黑色漩渦中。
“他撬動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即便他能硬扛下這個世界的排斥,最終也滯留不久了……”
望着遠方突然爆發拳意擊碎黃銅鐘防護,橫掃蒼元宗下界弟子的夏凡。
龔叔都不由暗暗蹙眉道。
“他現在的狀態有點奇怪,明明他差臨門一腳纔算正式踏入武聖的境界,可他卻施展出了武聖纔有的拳意之力……”
“這是他故意的。”
坐在枝幹上重新搖晃起雙腿的寧朵語氣慵懶道。
“如果他不故意卡在武聖的境界,現在的他早都讓根源之門給強行吸扯進去了,而且剛纔那幾拳他也取了巧,龔叔,你沒注意到他將一部分的世界排斥力轉嫁到了蒼元宗弟子身上嗎?”
“……還是小姐觀察敏銳。”
龔叔搖頭輕嘆道。
“現在本小姐有點好奇,蒼元宗那邊知道對面是一位半步武聖後會作出什麼打算。”
寧朵突然笑靨如花道。
“你說什麼?!對面埋伏我們的人不是先天大宗師,而是武聖?!”
根源之門後。
秋師伯等人發現從門裡狼狽逃竄出來的人時,當即便出現在他們面前厲聲質問起情況。
結果他們在得知夏凡乃是疑似武聖後,秋師伯立刻拽起其中一人又是驚疑又是震憤道。
“秋真林,何必和門內一個普通弟子計較呢?這也太有失你的身份了吧?”
這時候。
耳邊忽然想起了一個充滿戲謔的聲音。
“童百里,我們蒼元宗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秋真林隨手鬆開了那名可憐的弟子,目光冰冷地朝着遠處的半空望去。
只見半空上有人臥躺在一個漂浮的銀色小舟上,一張英俊的臉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秋真林。
“秋真林,我自然是沒資格對你們蒼元宗內部的事務指手畫腳,但是呢,你們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雖然這回是你們蒼元宗贏得了下界的先機,可若是給你們機會,你們卻不中用的話,那麼我們也有理由參與一份了。”
“那你要如何?”
秋真林面如寒霜道。
“不是我要如何,而是要問我們這些南離洲的同道如何!”
說着。
童百里身姿瀟灑地站起身來,揮手朝山拗口處揮了一下衣袖。
而山拗口處的上空。
早已匯聚了一羣羣身穿各式道袍井然有序的修士。
“秋真林,你就不想知道,對面阻攔你們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