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回到客棧的時候,客棧都早已打烊。
他沒有驚醒客棧內的夥計給自己開門,而是選擇從窗子裡翻回了房間。
房間裡亮着一盞微弱的燭火,翻窗入屋的第一眼夏凡便看到趴在桌上的石小飛。
“前輩,您回來了?”
石小飛沒有徹底睡着,聞聽到窗邊的嘎吱響動後,他立刻警惕地擡起頭,旋即便在眼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回來了。”
夏凡坐到石小飛的面前,隨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
“前輩,今晚有什麼重要收穫嗎?”
石小飛一臉精神奕奕,臉上的睏意都不翼而飛。
“抓住兇手了,兇手確實是豪強大族中的內鬼。”夏凡喝了口冷茶意簡言賅道。
“前輩,能和晚輩具體說說嗎?”石小飛好奇振奮道。
“沒什麼好說的,就是一個男人爲了復仇的故事。”夏凡放下茶杯,懶懶打了個哈欠道。“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歇息吧。”
說完,夏凡便徑直朝着牀邊走去。
“……好吧。”
石小飛見夏凡無心談起,只能遺憾放棄追問下去,以免引得對方心情不快。
當夏凡盤坐在牀上修行之際,他突然朝正在整理地鋪的石小飛問了一句。
“小飛,你的養父姓崔嗎?”
“是的。”石小飛下意識答道,旋即他迅速反應過來。“咦?前輩您怎麼知道的?晚輩記得好像沒有與前輩說過這件事情。”
“沒事了。”夏凡語氣平靜道。“我只是想提醒你,這次摘星樓之行可能會有些波折。”
“前輩,您是否知道些什麼?”石小飛心思靈敏道。“莫非是與之前的兇手有關?”
可惜夏凡卻不再言語。
事實上在韋安山說起陳年往事的時候,夏凡便無意中聯想到了一個人。
石小飛的養父。
他記得石小飛說過,他的養父曾在年輕時犯下過一樁糊塗事被廢除武功逐出了宗門。
而究竟是怎麼樣的糊塗事纔會讓摘星樓作出如此嚴厲的懲處?
因此,夏凡很容易會將石小飛的養父聯繫到韋安山恨之入骨的那個男人。
崔星平。
時間對得上,事件對得上。
一切都顯得太過巧合。
果不其然。
當他從石小飛口裡確認他的養父姓崔後。
他幾乎可以肯定,崔星平有八成可能是石小飛的養父。
所以他回到客棧纔會對石小飛三緘其口,無非是在沒有百分百的確認前,他不想讓石小飛爲了養父的事情深陷苦惱之中。
何況單憑韋安山的一面之詞同樣無法讓夏凡完全信服,在沒有徹底瞭解事情的真相前,他是不會輕易發表自己的意見與結論。
沒辦法。
前世裡飽受無良媒體的摧殘,反轉反轉再反轉的新聞他見識得太多了,稍有不慎便會讓人帶了節奏,把智商按在地上反覆摩擦。
一夜過去。
既然滅門兇手的事情暫時已經解決,夏凡自然沒有理由繼續在涪安縣繼續待下去,吃完早飯,他和石小飛便準備前往大岷山。
誰知剛一出門。
他們便碰到了一個人。
丁恩。
“閣下留步!”
丁恩是坐着滑竿來的,也就是兩根竹竿綁紮成的擔架,中間架以竹片編成的躺椅。
畢竟他昨夜深受重傷,如今難以下地走動的他只能乘坐滑竿方能出門。
見他面無血色的樣子便知道他是強撐着身子來見夏凡一面的。
“有何貴幹?”
夏凡打量了眼刻意攔住他們的丁恩,他倒是不奇怪丁恩能找到自己,怎麼說他也是出身於當地的豪強大族,想要找個沒有掩飾行跡的外來人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閣下,感謝您昨日出手相助……”
“等等!”
未等丁恩把話說完,夏凡便出聲制止道。
“你的來意我已經清楚了,但我不需要你感恩戴德,如果你真的非要謝我,那就來點實在的吧。”
“……實在的?”
丁恩一時愣怔茫然道。
又來了。
身旁的石小飛心中默唸。
“嗯,最近我手頭有點緊張,如果你真想感謝我,還不如給點真金白銀來得實在。”夏凡一本正經道。“這樣我既承了你的情,你也不必感到虧欠,各得其所,豈不美哉?”
“但閣下的恩情豈能用金錢俗物來衡量。”
丁恩聽完後不由苦笑道。
“沒事,我本來就是個俗人,所以你大可放心用金錢俗物回饋於我,我不介意的。”
夏凡理直氣壯道。
“……好吧,既然閣下都如此說了,在下也不好多說什麼了。”丁恩無奈輕嘆口氣,然後緩緩從懷裡掏出枚玉佩丟給守候在滑竿邊的隨從道。“你拿着這枚玉佩去府裡尋管家支取一千金的銀票來,只需言明這是少爺的命令。”
“好的少爺。”
隨從接了玉佩,立刻起身返回府裡。
“還望閣下能稍等片刻,在下的隨從很快便會把您要的金錢俗物取來。”
丁恩朝着夏凡艱難拱了拱手道。
“一千金啊,你家還真是有錢呢,不愧是當地最大的地主老財!”
夏凡抖了抖眉毛道。
“呵呵,不過是一點金錢俗物罷了,對於閣下這樣的隱世高人而言,想要多少還不是唾手可得的易事。”丁恩頓感慚愧道。
“別這麼說,沒聽過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嗎?”夏凡不以爲意道。“行走江湖嘛,武功高強也要吃飯的,如果不恥於打劫偷盜,又不想拋頭露面在街頭賣藝,沒個好出身的話,錢從何來?而打工是不可能給別人打工的,所以也就是偶爾行俠仗義才維持得了生活這樣子。”
“閣下所言還真是令人發人深省……”
丁恩強擠出笑容恭維了一句。
“行了行了,少跟我在這客套了,這回你就當我是收錢辦事吧,這樣你也能心安很多了。”
夏凡擺了擺手道。
不一會兒,丁恩的隨從便帶着一疊銀票趕了回來。
夏凡拿了銀票,分出大半交給石小飛包管,隨後與丁恩招呼了一聲便直接牽着馬離開了。
丁恩沒有再阻攔相勸,僅僅是目送着他們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街道盡頭。
“少爺,府裡突然來了幾位貴客,老爺命小的趕緊來通知您回府。”
這時候,一個下人匆匆忙忙地來到丁恩面前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