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學附屬第一醫院。
急診內科。
病房中，監護儀報警聲以及醫護的喊叫聲混雜在一起。
“範醫生，患者又發病了！”
病牀上的患者雙眼向上翻，開始劇烈抽動起來，嘴角吐出了白沫。
範建已經趕到了病牀旁，大聲道：“地西泮一支，靜脈推注！”
急診科護士的搶救素質很高，立刻就準備好了地西泮注射液。
正當護士要給患者用藥之時。
陸晨卻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連忙喊道：“等一下！”
他指向患者牀旁的心電監護。。
心電監護儀上，心電圖是一條直線！
這可太嚇人了啊！
心電圖直線，意味着患者可能停止了心電活動！
換句話說，患者可能心臟停了。
再直白一點，患者可能已經死亡了。
範建朝着陸晨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心電圖是一條直線！
他內心隱隱不安，準備撲上去就進行心肺復甦了，迅速摸了患者的頸動脈搏動，還真的摸不出來。
但沒過幾秒鐘，就可以摸到搏動了。
這時候，護士又喊起來，心跳回來了！
範建後背一陣冷汗，幸虧是虛驚一場。
緊接着，患者的抽搐也停止了，前後不到10秒。
範建無奈地搖搖頭：“一個癲癇的病人，病因都還沒搞明白，這倒好, 心跳直接給停了。實在是太憋屈了啊！”
可就在這時候, 陸晨卻突然愣住了，他似乎已經知道患者爲什麼會癲癇發作了。
陸晨走上前，迅速查看了患者雙側瞳孔，重新量了血壓, 確認患者生命體徵已經穩定了。
此時, 患者也已經慢慢醒來了。
“陸晨，怎麼了？”範建詫異地盯着陸晨, 難道他又發現了什麼嗎？
“能不能把患者的心電監護儀記錄調出來？”陸晨道。
“當然可以。”範建點點頭, 回頭吩咐一旁的護士去調出心電監護儀的記錄。
護士很快就將記錄調出來了。
陸晨翻閱了患者剛剛的心電監護記錄，對應了時間, 患者發作前心率都是好好地，有80多次/分, 但是一開始抽搐, 心臟就不跳了, 有一個長RR間期，持續了7秒。
“問題就在這裡了！”陸晨沉聲道。
範建疑惑地看着陸晨, 還不太明白陸晨的意思, “怎麼了？”
“患者應該是先有心臟停搏, 後有抽搐。”陸晨緩緩說道。“看來還是心內科的疾病引起的抽搐啊，而不是我們一直以爲的癲癇。”
範建愣了愣, “陸晨，你的意思……這是阿斯綜合症？”
陸晨微微頷首, “沒錯，就是阿斯綜合徵！”
所謂的阿斯綜合徵，指的是因爲某種原因導致心臟突然泵血不足或者完全沒泵血而導致大腦缺血缺氧而發生暈厥、抽搐的一種疾病。
心臟跳得太慢，或者心臟根本不跳, 或者跳得太快都可能導致泵血不足而發生暈厥、抽搐。
最終診斷, 離現實只隔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陸晨捅破了這層紙，在場的醫生均是恍然大悟。
本來一開始, 範建他們也考慮了心內疾病可能的，所以也安排做了動態心電圖、心臟彩超等等，但都沒有異常發現啊。
“爲什麼心臟超聲和心電圖都沒問題啊？”範建道。
陸晨笑了笑，“因爲做檢查的時候, 患者沒有抽搐發作, 自然就沒有心臟停搏發生啊，這時候做的心電圖，肯定是抓不到證據的。”
範建點點頭，“有道理, 不過患者最開始怎麼沒有心臟驟停啊？”
陸晨耐心解釋道：“患者一開始發作僅僅是一側肢體抽搐，意識還是清醒的，考慮當時可能腦缺血並不嚴重。”
“後來心律失常加重，停搏時間可能延長，纔會意識障礙和全面癲癇發作，患者始終沒有覺得癲癇發作之前有胸悶、胸痛、心悸等不舒服。”
剛剛患者突發抽搐，直接在管牀醫生和心電監護的眼皮底下發作了。
所以，總算是逮住了真兇！
就當陸晨剛說完，他就注意到系統彈出了一條提示。
“恭喜，收到來自範建的感謝值+1！”
“恭喜，系統升級完成度上漲！”
……
“陸晨，真是多虧了你啊。”
範建拍了拍陸晨的肩膀，沒想到陸晨第二次又幫他解決了難題。
陸晨一笑，他也是無意之中發現了患者心電圖呈一條直線。
“你們有牀沒？把這個患者收到你們科？”範建又道。
現在排除了癲癇，那就不去神經內科了，而是需要前往心內科住院。
“剛好有一張牀位，可以去。”陸晨點點頭，“不過範哥你先要和患者談一談，他可能要去完善電生理檢查，說不定需要放起搏器。如果不去做手術的話，可能就沒必要去了。”
“好，有牀位就行，我和患者溝通。”範建咧嘴一笑，這麼高危的病人，還是儘早轉出去比較好。
……
回到心內一區醫生辦公室。
陸晨和護士交代了一句，準備接收一個從急診科來的病人。
這病人雖然沒有醫保，但是別人老闆全額報銷啊！
“師兄, 對於剛纔那個患者，我有個小小的疑問。”蘇芮小聲道。
“問吧。”陸晨笑了笑, 他就喜歡這種小師妹, 可不是因爲她漂亮, 而是因爲……可以賺感謝值啊！
蘇芮眨了眨眼睛, 詢問道：“這種患者在發病之前怎麼沒有任何徵兆啊？比如胸悶、胸痛、心悸……”
陸晨笑着解釋說，“也不是每個心律失常發作的病人都會有不舒服的，有些人沒有任何心臟不舒服，直接就倒地的，後來一查就是個病態竇房結綜合徵。心臟跳動不規律，大腦缺血了，幾秒鐘就會黑蒙然後摔倒。”
“那豈不是很危險？”
“嗯。”陸晨點點頭，“所以這個患者查明具體原因之後，可能需要放起搏器了。”
蘇芮聽着直點頭，在她眼裡，陸晨師兄太厲害了，問什麼都知道，簡直就是個百寶箱！
……
京都大學附屬第一醫院。
普通外科一病區，醫生辦公室。
自從來了京都大學，王子豪感覺壓力巨大啊！
他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夠站在全華夏頂級的醫學學府。
周圍全部都是學霸、學神……
儘管他平時沒心沒肺，不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但是來到這種競爭激烈的環境下，他還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整個科室，可能就數他的臨牀知識和技能的底子最差。
不過，最近發表的一篇2分SCI論文，讓他扭轉了局面！
作爲一名專碩，能夠獨自完成一篇SCI論文，這是很不簡單的事情。
即便是在學霸雲集的京都大學，也只有一小部分人都能完成這個成就。
自從發了這篇SCI論文，王子豪瞬間有了底氣！
平時在科室裡，他走路都挺直了身板。
下班回到寢室，王子豪正想去找陸晨，沒想到他姐王若溪來了電話。
“子豪，你現在是和陸晨在一起嗎？”
還以爲王若溪是關心他這個弟弟的，但是張口就問到了陸晨。
“是啊，姐，有什麼事啊？”
王子豪知道自己這個姐姐，有段時間可是對陸晨“特別關注”。
只不過陸晨沒有迴應之後，王若溪就暫停了攻勢。
難道這一次又舊情復燃？
難道陸晨又要當他的姐夫了？
王子豪心中很是糾結啊……
陸晨是很好啊，但是從兄弟變成姐夫，總感覺這事兒好奇怪啊！
只聽王若溪繼續道：“最近陸晨是發了一篇關於達格列淨的論文吧？”
“嗯。”王子豪迴應道，他知道自己姐姐正好是阿斯利康的京華區域經理，知道這些事情不奇怪。
王若溪沉聲道：“子豪，有個事兒，你得跟我說實話。”
“姐，你這話說得，我是你弟，肯定不會騙你得啊！”王子豪詫異道。
聽老姐這麼嚴肅的語氣，難道不是關於情感方面的？
王若溪頓了頓，緩緩道：“那你跟我說，這篇論文是陸晨自己完成的，還是他導師幫忙的？”
王子豪聽到這話，便脫口而出：“肯定是陸晨獨自完成的啊！李瑤教授最多給了一點兒意見，大部分內容都是陸晨自己完成的。”
“真的？”王若溪還是有些不相信。
這可不是什麼兩三分的SCI論文啊！
而是心血管領域的頂級期刊之一！
很多省三甲醫院的科主任都沒有達到這種水平……
“真的！我保證！”王子豪立刻道。
電話那頭，王若溪有些沉默，他知道陸晨的不同尋常，但還是小看了他。
這一次，居然讓上頭都注意到了他。
“行，我知道了。明天我來京都找你。”
王若溪說完便掛了電話。
聽着電話那邊傳來的忙音，王子豪撇了撇嘴角，“說得好聽，找我？多半是找陸晨吧……”
……
而陸晨這邊，導師李瑤也聯繫上了他。
“陸晨，最近阿斯利康的人可能會和你接觸。”李瑤提前給陸晨打了預防針，“應該是和你談一談有關達格列淨國自然項目的事情。”
陸晨看到這消息，有些不明所以。
“老師，阿斯利康怎麼會找我啊？”
“具體不知道，但是他們對你的論文很感興趣。”李瑤回道，“這篇論文是你獨立完成，所以我讓他們的人直接找你了。”
雖然李瑤掛了一個通訊作者，但是她還真是沾了陸晨的光。
“好，謝謝老師，我知道了。”陸晨頗爲疑惑。
阿斯利康爲啥會來找他，他們之間不是競爭關係嗎？
難道阿斯利康是來“招安”的？
與此同時，陸晨也從王子豪這裡得知了，王若溪將會來京都的消息。
看來李瑤導師說得沒錯，阿斯利康的人要來了！
……
翌日。
陸晨剛下班，就被王若溪堵在了寢室樓下。
“陸晨，好久不見呀。”
雖然王若溪穿着黑色職業裝，但仍然掩蓋不了火熱好身材，她留着齊肩短髮，整個顯得十分的幹練，又有一絲韻味。
“若溪姐，你怎麼大老遠跑京都來了？”陸晨笑着迎了上去。
他這個關於達格列淨的國自然項目，王若溪也是提供了不少的支持。比如說實驗藥物全部都以折扣價出售。
這給陸晨節約了一大筆項目基金！
“陸晨弟弟，我來自然是找你的呀，而且還是有大事兒。”王若溪年齡不比陸晨大幾歲，但是常年在職場上混跡，語氣之間多了一分陸晨沒有成熟老練。
“有時間沒？我們換個地方說。”
“好。”
有美女相伴，陸晨也是願意的。
天天在醫院面對患者，有時候還是挺無聊的。
找了個醫院附近的咖啡廳，兩人找了個卡座，便開始閒聊。
陸晨喝不慣這裡的咖啡，每次都要加很多糖。
“陸晨弟弟，慢慢品嚐，苦盡甘來呢。”王若溪輕輕抿了口無糖的咖啡。
“算了，我是加糖吧。”在他看來，很多時候生活已經很艱難了，那麼外在感受的，就儘量甜一些吧。
“若溪姐，這次來找我什麼事兒啊？”陸晨開門見山道。
“哎喲，沒事的話，我就不能來找你？”王若溪放下咖啡杯，輕聲道。
陸晨偷偷瞄了眼王若溪精緻的臉蛋，隨後收回視線，輕輕咳嗽了一聲，“當然可以啊。”
“不逗你了。”王若溪收回了笑臉，正色道：“我聽子豪說，你們最近發表的那篇12分SCI論文，是你獨立完成的？”
陸晨微微搖頭。
“啊……不是？”王若溪一愣。
陸晨緩緩道：“首先，這篇SCI論文不是12分，是11.98分；其次，只能說大部分都是我獨立完成，其中的統計學方法是我找京都大學教授幫忙的。”
陸晨實話實說，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統計學方法，一般人可真不會！
“我還以爲啥呢。”王若溪笑了笑，她主要是想詢問陸晨是不是掛名的。
一般來說，專碩能有個一兩篇低分SCI論文，那就挺優秀的。
一旦SCI影響因子超過5分的，那就要考慮這不是“學閥”了！
現在的學二代，比官二代、富二代，那是有過之無不及。
小學都開始研究基因，這讓很多碩博情何以堪？
“陸晨，其實我這次來找你，是代表阿斯利康華夏分區。”王若溪緩緩道。
陸晨一笑，“若溪姐，你就一口氣說完吧，找我到底啥事兒啊？”
王若溪頓了頓，“找你，合作！”
“合作？”陸晨心中不解，“你們阿斯利康不是也在做這個實驗嗎？”
想到這兒，他突然一愣，難道阿斯利康想要把他們的實驗，變成阿斯利康的“分中心”？
如果這樣的話，陸晨獨立的國自然項目，直接就變成了阿斯利康的附屬，成爲臨牀研究華夏分中心。
雖說不用和阿斯利康競爭了，但也失去了原本實驗的意義，和選擇“躺平”無異。
“陸晨，你別誤會了。”王若溪好像洞察了陸晨心中所想，“目前和你進行同樣實驗的，並不是阿斯利康總部，而是一個阿斯利康歐洲的分部。”
“分部？”陸晨眉頭一皺，“這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多着呢。”王若溪笑道，“如果是阿斯利康總部主導的臨牀研究，那我們就不多談什麼，我們之間肯定是競爭關係。現在和你進行科研競爭的，只是一個歐洲分部。我們華夏分部，和歐洲分部，其實也是競爭關係。”
“不都是一個公司嗎？搞這麼複雜？”陸晨疑惑道。
王若溪搖搖頭，“阿斯利康是個跨國巨無霸公司，越是這種公司，其中的關係就是越盤根錯雜。分部的人，都想晉升都總部。所以，每個分部之間都存在一定的競爭關係，這主要是看哪個區的業績提升得多，或者誰出產有影響的科研多。”
聽到這話，陸晨有些明白了。
“噢，所以你們想要和我合作達格列淨的項目，想以此來競爭過歐洲分部？”
王若溪笑着點點頭：“沒錯！總部那邊是支持這種科研競爭的，因爲無論哪邊獲勝，最終獲利的都是阿斯利康總部！”
陸晨撇了撇嘴，這些歐美人，倒是個好算盤啊！
無論哪個分部贏了，最終都對阿斯利康總部有益，所以總部纔會默許了這種競爭。
“其實，我們本來也沒想在這個項目上和歐洲分部競爭的，歐洲那邊進度很快，我們根本趕不上。”王若溪又道，“不過由於你異軍突起，我們華夏分部才注意到了你，才重新有了和歐洲分部競爭的心思。”
陸晨聞言，眉頭緊皺。
目前看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阿斯利康歐洲分部的實驗進度，肯定要比他們快！
這樣看來，華夏分部的合作請求，倒是一個契機。
但阿斯利康畢竟是個國外公司，吸血的資本家，看不到明確的利益，他們肯定不會輕易出手。
“你們想怎麼合作？”陸晨擡頭看向王若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