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畔的三位姐姐望着陸之婉:噢?這裡竟有“救命之恩。”
大紅牌一直到軍戶的等級劃分,三位姐姐認爲,這就是弟弟在救了他們的命,改變了那夥人的命運。
後來糧食被貪,弟弟再次幫了他們。
兩次相幫。
倒是陸之婉不完全贊同。
她說,弟弟其實是個不喜管閒事的人,所以還是那夥人的領頭人,就是那個“偷”,他真的有讓弟弟高看的本事。
也聽弟弟身邊的順子在開點心店之前講過,當初那夥人在難民中很是顯眼,老的老少的少一個沒扔,又很齊心。
要知道這兩點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
逃荒路遠,缺過糧、缺過水,遇到過災害,卻無人倒下。可見其間的安排要很合理才能做到。
人心就更難掌控了。
那夥人不僅一路一心,而且分到一起被落戶在任家村後,據說那夥人還在抱成團一起過日子,去任家村看一看就知所說不假。
二姐陸之婧:那夥人已經安穩了,卻還能抱成團,要“共同富裕”。可見,是一夥重情重義之人。這裡面稍微有一戶不是那樣的,就不能“共同”。
老四陸之瑤沉默地在心裡琢磨:那麼就能理解,那夥人爲何膽大去“偷”,也一定要搞清楚她弟去攻打的路線了。本就是重義氣的人,弟弟對他們有兩次改了命運般的“扶助。”
大姐陸之潤:看來這就是動機?
弄清楚動機很重要。
這世間,就沒有無緣無故的“爲你好。”
陸之婉發現姐姐妹妹全部陷入沉思,繼續告訴她們,她以前身邊膽子很小的寶珠,今日痛哭流涕跪在她腳邊。
說了些什麼呢?
說烤爐房,已經不是每日只做活四個時辰了,而是天矇矇亮就開始,到天黑透停下。
停下時,
手摸爐身滾燙。
因爲要將已經和倉儲衙談好的定量做出來,還要私下攢些列巴,給弟弟珉瑞留出一部分。
做列巴的糧食,是那夥人在先皇剛駕崩之時,高價買的糧食,他們人太多,他們是預備自個留着吃的。
老二陸之婧,看了眼此時腳邊擺放的冰盆。這麼熱的天,從天矇矇亮到天黑透要一直烤制,那要多悶多熱。
那夥人現在一日下來吃四頓飯了。
姐姐妹妹立即看向陸之婉,怎麼拐到吃四頓飯了?
因爲那夥人要種地,不能耽誤種辣椒,還要鑿石頭。
鑿出的石頭就是爲裝硝磺碳他們研製出的地火炮的,沒有多餘的存項去買鐵,據說其實鐵疙瘩纔是最好的。
那夥人還要費力氣練武。
也是自己研究的,起早打拳,用木棍當長矛練習。
陸之婉隨着講述,腦中也像是那副畫面似的:“青壯力都在忙這些,那夥人各戶的小孩子們,爲存冬日更多的口糧,就只能擔起上山下河撈魚挖菜的活計。”
據寶珠講,他們還開了個會。
什麼會?
就是聚在一起商量說,能爲咱們的弟弟做些什麼。
當那夥人聽說弟弟帶兵去的是非常危險的地方,萬一存在路線過長,中間銜接不好會導致送糧不及時,或者路太遠萬一出什麼問題,他們就決定自己先準備準備,隨時看情況不好就自發去送。
理由是,認爲任何一支送糧隊伍也沒有他們用心,因爲那些送糧的人與咱們弟弟沒有交情,不放心。
陸之婉說到這,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的笑:
“大姐,二姐,四妹,我的丫鬟纔出府沒多久,卻心偏到了那夥人身上。
跪在我的腳邊,不顧規矩的質問我,說這世間就沒有百分之百有把握的事不是嗎?
而任家村的那夥人在爲少爺,在爲那有可能萬一存在的情況做準備。
說他們爲咱們弟弟冒險到膽肥的去偷路線圖,省下的糧食也全部給咱們弟弟做成口糧,他們都能爲萬分之一存在的可能做到這樣,怎麼就沒人幫幫他們?”
陸之潤、陸之婧、陸之瑤當即心裡一緊。
而陸之婉是早就心偏了。
齊府。
陸之婉挺着笨拙的身子,一邊拿着帕子給昏昏沉沉的夫君擦拭身體,一邊自言自語地說:
“夫君,我又要任性了。
我要是以你的名頭關係提供大量地火炮的硝磺,一旦那夥人要是有異心,他們離奉天城又這麼近,大姐說的對,很危險。
結果可能是,你這次豁出命立的功也抵不過我的冒失,我會成爲有罪之人。
我都懂。
可是,夫君,我想讓那夥人牽着我鼻子走。
那是我唯一的弟弟,再多再大不該幫的理由也敵不過這一條,我擔心那萬分之一。”
陸之潤的夫君很意外,妻子竟然尋到了這裡,說是給他送飯?送、飯?
陸之潤旁敲側擊,你知不知曉我弟之前練的什麼兵啊?這次又帶兵去的是哪。
她夫君嘆了口氣。
因爲他這個大姐夫還真知道,但不能說,也終於明白妻子爲何如此反常了。只能含糊地寬妻子心說,小舅子是誰?甭管打哪,皇上都會如何如何。
陸之潤一句沒聽進心:
滿腦子轉悠的都是,皇上的天下,爲了天下,皇上絕對會大局爲重。
一看夫君這個態度就知,好哇,這回可真是確認了。獨苗苗都敢讓帶兵去攻打那麼危險的路徑,她父親可才爲這個朝廷……行,真行,連祖父都不可信!
老二陸之婧此時回府後,和她大姐思想同步。
琢磨的全是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大逆不道心思:
真狠啊,是真豁的出去陸家。
這是讓我陸家一門忠良全部要爲皇上盡忠盡孝。
看在父親的面上也不該如此不是嗎?以爲弟弟出征是跟在幾位世伯後面。
皇上,你這是要毀我陸家?最終讓我陸家換個身後名?你當我們稀罕要?
別說了,她只要弟弟好。
陸之婧開始查賬。
不僅查自己幾個陪嫁莊子存的糧,而且還將婆家府中的所有的餘糧、存的藥都給查看了一番。
她婆母聽說後,有些納悶,和老嬤嬤還私下嘀咕呢:這怎麼兒媳婦回來就一副要掏空婆家的架勢?按理不能啊,國公府什麼沒有。
老四陸之瑤忍着噁心,也去找她夫君了。
什麼打殺了白姨娘要賠禮?美死他。
是按頭也要從夫君那裡拿到三五個領貨牌,偷也要偷到。
她夫君就是火藥監的。
“爹,你說陸畔的幾個姐姐會出手嗎?”宋茯苓站在山上問她爹。
“等着吧,兩三日後就能知道會不會出手了。閨女,你不是以自己的角度分析過嗎?女人狠起來更能幹大事,有時候更容易感情用事,不受對錯支配。”
“恩。”
爺倆沒想到,陸家姐姐們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快。
只隔了一天,大姐陸之潤就來到了童謠鎮,偷偷地隔着簾子見了縣令胡大人。
胡大人既意外又惶恐。
陸之潤施壓:知道我是誰吧?用不用給你介紹介紹我的幾個身份?不用就好辦,任家村傳出任何響動,不準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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