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的第二天下午。
許鑫帶着郭凡早早的來到了片場。
他到的時候,其他劇組成員連人影子都看不見。
別墅門並沒有鎖,許鑫進去之後,就聞到了一股……也不知道是不是甲醛散發出來的刺鼻味道。
這也正常。
這別墅畢竟只是電影拍攝佈景,材料當然談不上多好。
“把窗戶都打開。”
隨着他的話,郭凡點點頭。
倆人分頭把一樓的窗戶儘可能的都打開,而二樓則交給了蘇萌。
窗戶都開了之後,三人重新退了出來。
頂着太陽,許鑫帶着墨鏡開始在別墅四周查看。
並不是查看環境,而是透過別墅的玻璃,觀察起來不同角度的“鏡頭”該怎麼處理。
此時此刻的烈日頂天,在他這名導演的眼裡,其實已經化作了靜謐的黑夜。
黑夜之中,他的眼就是尺。
就是鏡頭。
腦子裡甚至都出現了別墅的拆解結構圖。
這些別墅的結構被拆解成一個又一個視角不同的房間,而他則一邊觀察,一邊在腦子裡繼續覆盤、搭建、甚至是改動與實踐着今晚要拍攝的這場打鬥戲的內容。
劇組今天白天不上班,晚上就兩場戲。
一場,是混混來襲擊MR威克,不僅襲擊了他,還順帶打死了他的狗。
而另外一場,就是這場襲擊的戲份。
乍一聽很簡單……可實際上,許鑫估摸都不一定拍的完。
因爲這也是他第一次拍動作戲。
鏡頭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建立於他的“臆想”與這些天無實物的走位觀察。
具體效果如何,不到真正拍攝的時候,誰也不知道。
光是否合適。
明暗對比是否合適。
演員的動作、擊打感、槍械格鬥的美感等等……
這一切,都必須要等正式拍攝時,才能夠知曉。
而他對這第一場格鬥的戲,其實遠比整個電影劇本里的其他打鬥場面,要在意的多。
甚至在他的概念裡,這場戲纔是最重要的。
因爲它代表着電影裡面階段性的轉變、故事的開端、以及全影片敘事風格的定式。
MR.威克怎麼處理這些來襲擊的殺手,在後面他同樣會處理其他人。
並且,作爲電影專注力黃金時間的開頭十五分鐘,如何用一段精彩的打鬥戲給觀衆帶來深刻、強烈的風格與印象,可太重要了。
更何況是一部動作片。
但房間裡面味道太大,這一時半會兒的肯定進不去,得等空調開一會兒,通通味道後才行。所以這個節骨眼,他就在外面看,在腦子裡繼續完善着自己對於這場打鬥戲的重視。
這時……
“叮叮叮叮。”
許鑫腳步一頓,扭頭看了郭凡一眼。
郭凡手忙腳亂的趕緊把手機給調整成了靜音。
許鑫收回了目光,繼續隔着窗戶,盯着別墅客廳的方向,眼神重新失去了焦距。
郭凡看着妻子發來的微信語音,直接選擇了掛斷,接着在聊天框裡問道:
“怎麼了?許導在工作,我不好接電話。”
孫冉回覆道:
“沒事,我剛睡醒,想和你說下。一會兒我帶着爸媽去辦簽證。我怕我懷孕不好過啊……萬一領事館那邊以爲我要在美國生孩子怎麼辦?”
“沒關係,許導今天上午就和派拉蒙的人說過了,你直接去雙唯,那邊有派拉蒙的海外務工手續。”
“哦哦,那就好。那房子住哪啊?”
“科比家。”
“……?誰?科比?……踢足球那個?”
“是打籃球!他和許導是鄰居,許導說了一下,咱們可以住聖莫尼卡海灘那邊,那邊科比有套別墅。”
“啊?!別墅?”
“對。都安排好了,你和爸媽就踏踏實實過來就行。”
“可我還是有點擔心。美國那邊好亂啊,真的合適麼?”
“美國這邊對窮人來講,很亂。但對富人區的人而言,就是天堂。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放心吧,許導都幫咱們安排妥當了。”
“^_^,好吧。”
“嗯,趕緊吃早飯吧。記得蒸燕窩啊,許導說那燕窩吃了孩子皮膚特別白,你看暖暖和陽陽的皮膚就知道了。我工作了。”
孫冉沒有再回復。
這時,郭凡聽到許鑫說道:
“客廳這裡的光對比度要剛好能讓約翰·威克像一種蠕動出現的影子。”
他趕緊點頭:
“好。”
說着,拿出了筆記本給記了下來。
作爲導演助理,顯然,他同樣要承擔一部分導演的工作。比如……記錄導演的靈感。
倆人在別墅外面兜兜轉轉了一圈,等房子裡味道散的差不多了之後,許鑫帶着他重新走了進去。
而剛進了別墅那充滿設計感的大廳,許鑫的腳步就一頓。
過了大概十來秒的功夫,他扭頭對郭凡問道:
“假如說,你現在是約翰·威克,面對現在這個環境,你會走哪一邊?左面?還是直入廚房?”
郭凡一愣。
下意識的觀察起了四周環境。
首先,倆人站的位置是走廊盡頭。
在往前一步,就是空無遮擋的客廳,而右邊則是樓梯間的犄角旮旯,左邊則是國內基本很少見的開放式廚房。 ωwш ▪tt kan ▪¢○
開放廚房與走廊是用一個L型的藝術牆阻隔劃分。
而廚房那一側,還有一排很有設計感的落地窗,那是通往院子方向的。
是客廳的主要光線來源。
他幾乎沒什麼思索的就說道:
“右邊,樓梯轉角的犄角旮旯,更適合躲藏。”
可他說完後,許鑫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只是微微搖頭:
“你再想想。”
郭凡一愣……
心說“正確答案”總不能是廚房吧?
客廳和廚房一樣,都沒什麼遮擋……
而彷彿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許鑫來到了廚房這邊,說道:
“MR.威克有着把任何環境都能變成自己主場的能力。更何況,這裡是他的家,可以說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你看,我斜對面,落地窗的方向,就是晚上咱們拍攝的主光源所在區域。這裡剛好和咱們的位置是一個對角線。而殺手從四面八方進入,光,是斜着投下來的,你會第一時間看到什麼?”
“影子?”
郭凡下意識的回答完,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樣。
“噢~~明白了。”
“沒錯,在廚房,視角最大,觀察的東西最多。人雖多,我們卻要用環境營造出來一個哪怕他1V12,都極爲有利的地形。這場戲,是暗處的較量。我們得營造出來一種殺手們不知自己何時死亡的緊迫感。”
聽到許鑫的話,郭凡納悶的問道:
“怎麼聽上去MR.威克跟個反派一樣?”
許鑫聳聳肩:
“殺手從來都不是一個自詡正義的職業,不是麼?他只是老了,退休了,但仍然改變不掉他是一名殺手的事實。所以在這個故事裡,沒有正義感可言,它只是一場復仇,不死不休的那種。這種氣質要在影片裡貫徹到底的。沒有猶豫,沒有妥協、商量、有的只是源源不斷產生的仇恨,它會越來越多,最後推動觀衆的情緒……直到最後徹底爆發出來。”
或許是話趕話的,氣氛到這了。
隨着許鑫和他聊着對這部影片的認知,他忍不住再次說道:
“我可仍然感覺這戲的天花板不高……”
“確實,故事太單調,也沒什麼深度。但……爆米花電影,大家看着爽,也是一種本事嘛。觀衆可以接受一百二十分鐘的苦大仇深……但也有花錢買票進電影院就是來尋求一份輕鬆的。從需求方面而言,兩者不分高低貴賤,同樣的,電影也應該如此。”
許鑫說完,繼續往前走。
順着MR.威克的擊殺路線走。
一點點繼續完善着自己心裡的想法,甄別晚上要拍的鏡頭好壞。
郭凡一邊跟着,一邊環視四周,思考着他自己眼中,這個故事該怎麼表達。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許鑫坐在沙發上點了一顆煙繼續思考。
郭凡則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妻子給自己回信息了。
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碗跟細粉絲一樣的黏糊燕窩,玉米、雞蛋、以及兩個炒菜。
“蜜姐送的這個燕窩真的挺不錯的,口感特別好。”
看到這條信息,郭凡心說那是……你也不看看這燕盞多少錢一個。
“剛纔有個人打電話,說是雙唯的員工,來送手續的。我不用去啦。”
“已經拿到手續了。還有兩盒燕盞……剛好前面送那兩盒要吃完了,我還說淘寶呢,這下不用啦,嘿嘿。”
“/呲牙,被投喂的感覺太過癮啦!!”
看到這些消息,郭凡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眼夾着煙沉默不語的許鑫,沒來由的一陣感嘆。
他當然不會自戀到,覺得自己是什麼“天選之人”。
讓許導和楊老師對自己這麼好。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種事無鉅細的關懷,是出自楊老師那經營人脈時的本能。
嘖……
想到這,他愈發感慨。
甚至感覺自己這一把年紀活到了狗身上。
連對自己這種小人物,人家都能做到關懷備至,讓人感覺到一種“無微不至”的照顧。
楊老師這人真的……真的厲害。
……
夜幕降臨。
別墅內外重新站滿了所有《約翰·威克》劇組的成員。
包括這部戲的反派配角,也就是殺掉威克那隻狗的盧瑟夫扮演者阿爾菲·艾倫。
今天就兩場戲,拍完就收工。
一場就是盧瑟夫帶着幾個小弟去威克家裡偷車、殺狗。另外一場戲就是小隊襲擊威克的家。
在試鏡過程中,阿爾菲·艾倫這位演員給許鑫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雖然這哥們長的不咋地,但確確實實是屬於那種戲路子很正、很好的類型。
單憑試鏡時,對角色的把握,其實許鑫就已經比較心儀了。更何況,喬治亞還很青睞他。
歸咎其原因,主要是因爲對方也是個星二代,不僅僅是父母,姐姐好像還是一名挺厲害的歌手。而喬治亞和他的父親也是老朋友了,在老錢的世界裡,老朋友的孩子自然也要關照。
所以在和許鑫一起試鏡完對方後,就跟許鑫道明瞭原委。
當然了,肯定沒有那種“你選他吧”這種言語,但話裡話外的意思,許鑫聽懂了。
本身表現就不差,在加上有這一層關係。
許鑫自然很樂意賣個人情給對方。
更何況……這哥們人挺踏實的,身上那種老派演員的味道很濃,非常傳統。
上戲就演,下戲就自己一個人待着,哪怕今天沒他的戲份,也會早早過來候場。
許鑫很喜歡這種敬業的演員。
這點比上戲就演,下戲就知道擼狗的基哥都強。
在看多了基哥被狗狗舔臉而不嫌棄的場面後,許鑫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讓妻子和他來個貼面禮了。
沒辦法,嫌他埋汰。
此時此刻,三個五官同樣立體的光替演員,在根據燈光師的要求,在一點點的找光。
基努抱着一會兒就要“死”了的安迪愛不釋手。
許鑫光聽他那“你是爸爸的乖孩子”的話語,就直起雞皮疙瘩。
不自覺的遠離了他。
這場戲其實很容易拍,許鑫的工作重心放在燈光環境的營造之下。
晚上沒有自然光,所有電影鏡頭都是靠燈光所堆砌。
而這一幕,許鑫的要求很簡單。
“暖光。”
一個最簡單的用光線映照威克心境的場景設定。
妻子送的小狗黛茜還活着,那麼威克的心就活着。
他的心情就是周圍的暖色燈光。
無論是牀頭燈、還是別墅裡的燈,都用這種暖黃的光暈來襯托。
緊接着,狗被盧瑟夫殺掉,打暈了威克。
而等威克再次醒來時,燈光還亮着。
隨後,當他埋葬了狗狗,花了一個白天調查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盧瑟夫的背景等等,在晚上12人的殺手小隊到達之後,約翰·威克會關閉掉最後一盞暖黃色的燈。
而這段時間裡,許鑫會採用漸近的處理手法,讓整個影片別墅階段的光線一點點由暖黃變作冷清,循序漸進的來到了最後一盞檯燈前。殺手小隊到達,整裝待發重新復出,迴歸到大名鼎鼎的“MR.威克”身份的殺神,在一片黑暗中,完成了迴歸與蛻變。 就像是他對郭凡說的那樣。
郭凡覺得這故事的天花板不高。
許鑫也覺得如此。
但……復仇這個主題,從來就不需要什麼很高的天花板。
就只有八個字。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很快,所有場景佈置好,演員也就位。
在各部門全部準備完成後,場記打板,正式開拍。
昏暗的暖黃光下,威克被人一球棒打倒,躺在了地上……
……
今天的第一幕拍攝的很順利,幾位演員的出色表演,讓整段被襲擊的戲,在晚上8點出頭就完成了拍攝。
唯一可惜的就是安迪始終不太配合。
不過也沒關係,劇組在基哥躺倒的旁邊貼了一塊綠幕。
到時候後期摳個狗狗特效就完成了。
當然……還有一種土辦法,那就是喂藥。
給狗喂個安眠藥,保準它能昏迷五六個小時。但這種行爲在好萊塢這邊是嚴令禁止的,稍有不慎,動物保護協會就會讓許鑫吃不了兜着走。
入鄉隨俗的他自然也沒什麼當刺兒頭的想法,反正摳狗狗靜態圖這種事情並不需要花費多高的成本。
捎帶手的事情。
而當第一幕拍攝完後,除了拍攝相關人員,其他人都退到了別墅外。
今晚的重頭戲,來了。
二樓樓梯前。
許鑫站在陳虎旁邊,聽着他和基哥,以及那幾個羣演溝通走位。
這些動作,在這幾天時間裡,團隊已經重複了許多遍,況且這段戲並非一鏡到底的拍攝,是有充分的調整時間,一幕一幕的按照順序完成就行。
老陳和基努溝通,許鑫聽了一會兒,確定沒問題後,就找到了一旁的喬納森。
而作爲導演助理的郭凡也趕緊遞上去了自己的記錄本。
“喬納森,這段戲的對比度要強,這點很重要。”
“許,對比度過強,畫面很容易失真的……”
“相信我,我會讓萊塔那邊配合你。這裡有三組弱光,每一組弱光我都要威克看上去是一團在黑暗中蠕動的影子……來,我們重複一遍鏡頭路線組……”
很快,攝製組這邊也溝通完成。
最後許鑫找上了基哥。
已經換上了西裝,手上拿着一把HKP30L手槍模型的基努·裡維斯看了他一眼,說道:
“放心吧,許,我們會完成的很快。”
許鑫微微點頭。
心說有自信就行。
但他還是不忘交代一聲:
“記得,別多開槍,15發子彈。”
他這部電影採用的是完全寫實的戰鬥風格……雖然只是槍械模型,但激發的時候,手槍的撞針還是會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HKP30L的彈夾容量是15發9毫米子彈,也就是說,基努只能扣動15下扳機,隨後就要換子彈。而後期要根據他每扣動一下的動作,搭配上槍火特效,以及子彈的聲音。
可不是那種一把手槍跟無限子彈似的,隨便玩、隨便打。
這面的一套動作都是設計好的。第一個人開幾槍,第二個人開幾槍,什麼時候換彈等等。
而基努·裡維斯聽到這話後,笑着點點頭:
“放心吧,許。”
“OK。”
他都這麼說了,那許鑫也就不再多言。
當所有人的戰術手槍模型、手電筒、頭套……甚至西裝和血漿包都準備完成後,許鑫重新回到了監視器前。
“呼……”
他也輕舒了一口氣。
這是他的第一部動作片。
甚至包括《風聲》在內,在這之前,他沒有任何動作片執導經驗。
這場戲其實對他而言也有着一抹別樣的意義。
就在今天,他將徹底從一個“文戲”導演,變成“武戲”莽夫……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嗯,這麼一琢磨,還挺帶感。
“演員準備好了麼?”
“OK,導演。”
“1號,4號攝影機?”
“已經就位。”
“好,各部門準備,三,二,一,ACTION。”
……
穿戴整齊,西裝革履,但卻和紳士無關,反倒是因爲一套純黑西裝,頗有些參加他人葬禮意思的MR.威克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關掉了牀頭的檯燈。
夜魔,迴歸。
手裡面的手槍散發着冰冷的觸感,粗糲的手指與虎口的老繭每一次摩擦中,似乎都帶着對憶往昔的回憶。
那回憶裡滿是硝煙的味道,以及無論如何揮之不去的鐵鏽味道。
可威克的雙眼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厭惡或者不忍。
關燈,轉身。
明明身在落地窗前,明明外面的花園裡還亮着燈光。
可他卻如同一團影子那樣,一步便消失在了窗戶的範圍。
無聲無息。
黑夜此時便是他最好的掩護與僞裝。
他就這麼輕輕走入了黑暗,身影再次出現在細微的燈光下時,還帶着傷口的臉上,雙眸中就只剩下了一種平靜。
他今天,要殺掉一些人。
幹掉一些人。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他不會濫殺無辜,但也不會心慈手軟。
蘇格拉底說,通往地獄的路往往由善意鋪就。
那麼。
他的善意,就是開槍時,乾脆一些。
儘早送他們下地獄。
於是,在燈光下露出冷峻面龐的MR.威克重新遁入了陰影。
不知爲何,今夜的光特別亮。
今夜的黑也特別深。
明明在燈光下能看到他那雙充滿殺戮與冷靜的眼眸,可伴隨着他退後的一步,整個人便如同消失在了黑暗中。
再也無法辨別。
可那羣懵懵懂懂闖進來的殺手還不知曉。
就在他們的頭頂,死神,已經降臨。
首先是第一個。
殺手們似乎訓練有素,三人互爲犄角的慢慢走上了二樓。
無比安靜的氛圍中,忽然,柔和月光照耀下,樓梯拐角的陰影裡,一團黑影伴隨着一聲“咔噠”的槍火聲涌現。
“咔噠。”
爆頭而死。
其他兩個殺手剛剛反應過來,裝載着戰術手電模塊的手槍還沒轉過去,就被一隻胳膊架住。
陰影化作了名爲“夜魔”的男人。
咔噠。
第二槍,打中了第三人的腿。
在人類本能的吃痛反應下,第三人跪倒在地,而被架住胳膊的第二人只感覺到腹腔一痛。
“咔噠。”
他本能彎腰,剛好送到了手槍的槍口下。
莫桑比克射擊術的核心思路下,一槍解除敵人反抗能力,第二槍精準爆頭。
可是,他們有兩個人。
那就兩槍。
咔噠。
咔噠。
兩聲槍響後,五發子彈,以非常標準的近距離射擊動作,解決掉了三名敵人。
而就在這時,MR.威克察覺到了樓梯轉角處的手電筒光線。
手中的槍直接瞄準了上樓的空擋。
就在敵人剛剛冒頭時……
“咔噠。”
第六槍。
接着,他沒有給第七個敵人衝上來的機會,與二樓那空間雖大,但卻只有一條走廊可供隱蔽的路線不同,他選擇了直接從二樓一躍而下,打了一個微妙的時間差,悄無聲息的落地一樓後,瞄準了察覺到的敵人。
“咔噠。”
七發子彈。
五名敵人。
但這個傢伙很走運。
他還能掙扎。
可是馬上……
“咔噠。”
第八發子彈送入了他的頭顱。
而此時此刻聞訊趕來的殺手們手槍上的戰術手電模塊,就是最好的燈火。
從槍口之中飛出的飛蛾,義無反顧的順着光的指引,鑽入到了第六名敵人的腦腔之中。
夜魔直接穿過了走廊,抵達了廚房。
那是光的盡頭。
他保持着警惕,並沒有因爲敵人的弱小而放鬆,也沒有因爲敵人的人數而慌亂。
彈夾之中剩餘的8發子彈顯然不夠應付未知數量的敵人。
於是趁着這會兒有時間,他悄悄的換上了一個新的彈夾,並且按照陸戰隊的傳統,沒有打光的彈夾重新放回了腰帶之上,以備不時之需。
接着,他再次看到了戰術手電的光。
敵人很近。
就在牆邊!
於是,他單手持槍,以一擊勢大力沉的劈砍,讓敵人剛剛冒出來的槍口下墜,隨後一記手刀照着敵人的喉嚨處砍去。
在對方一手擡槍,一手捂住喉嚨時,以標準的桑搏三大種類中,在面對危險時纔會啓用的極限桑博術中,可以瞬間對人類脊椎造成不可逆轉傷害的提肩摔,把殺手狠狠的投向了地面。
對方吃痛,眩暈。
可還來不及調整時,槍口已經對準了他。
但馬上感覺到了手電筒的光束後,始終死死控制住對方持槍手臂的他又瞬間變作了制服擒拿,鎖住敵人的胳膊後,空出來自己的槍,對準了光源處。
敵人冒頭,“咔噠”。
擊斃之後,他單手指着被腳踩住,不停掙扎的敵人。
“咔噠。”
隨後再次遁入了黑夜。
趁着敵人找到他之前。
沒有什麼侮辱智商的手槍對射。
也沒有讓自己陷於任何險境。
MR.威克用冷靜的槍法,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戰術動作,以及充分發揮的地形優勢,把這一場看似是多人包圍一人的場面,一舉顛倒,變成了一場獵人與獵物的逐殺。
槍火隱去,靜謐的黑暗重新包圍住鐵鏽的味道逐漸沸騰的別墅一樓。
他手持HKP30L,隱匿與黑暗,耐心等待着獵物的落網。
黎明未盡之前,他要結束這場殺戮……
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