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進行的其實很順利。
基本上所有演員都選出來了。
白小年這種“特型演員”，經過導演組的研究，選的是彎彎演員蘇有鵬。
那種微微帶着點小白臉味道的味道，蘇有鵬拿捏的很好。
尤其是那種矯揉造作的語氣。
雖然有點涉嫌地域黑的意思，但確確實實，按照腔調來講，彎彎的演員很有優勢。
而“武田”、“吳志國”這倆角色，經過了兩輪試鏡，最後選定了黃小明和張函予。
這三人都是華義“打包”送過來的演員。
其實從這裡就能看得出來……
業內龍頭老大的地位真不是白來的。
他們送出來的演員，確確實實有實力。
而其他演員也不是不符合要求。
只是大家演技對等的條件下，一個是籍籍無名，一個是名滿天下。
選擇誰的答案已經一目瞭然。
這部戲，西影廠要的是影響力，所以，大腕是越多越好。
大腕多，影響力大。
這是不變的法則。
並且，片酬價格也都很合理、公道。
沒獅子大開口，反倒是一副“一切好商量，看戲不看錢”的樣子。
給足了西影廠面子。
而那個女殺手的角色，是“友情客串”的劉一菲來飾演。
在許鑫把試鏡片段發過去後，她得到了西影廠從演技、到商業價值的全面肯定。
甚至都有點喜出望外了。
這戲的陣容……
隱隱約約的，已經有了一種非常恐怖的苗頭。
再加上相聲界一枝獨秀的於慊……
楊蜜、樑冰凝、張函予、黃小明、蘇有鵬、於慊、劉一菲……
這陣容除了那部目前僅存在於傳說之中，還沒看到劇本，但明年肯定是註定羣英薈萃的電影外……
就單一而言，目前整個有苗頭的獻禮片，陣容比起這部來講，是真的差遠了。
但有一個角色，卻犯了難。
那就是王田香。
王田香的年紀大概是在四十歲左右。
人物要陰暗深沉，笑面虎、吃人不吐骨頭。
要陰狠，卻不見陰狠。
目前的演員來試鏡的大約得有三是多人，其中不乏一些成名之輩。
可許鑫卻都不滿意。
這些人無法帶給他那種屬於王田香的壓迫感。
這是讓他最頭疼的。
那種……讓人發自骨頭裡的畏懼。
就愣是找不到。
兩輪試鏡過了，王田香這個角色怎麼弄……還沒個頭緒。
這可咋辦？
許鑫正發愁的時候，齊雷來找到了他，問他要了這個角色的定義。
“笑面虎。”
“臺詞不見殺意而殺意凜然。”
“陰毒藏在陽光之下。”……
把自己所有對於這個角色的定義，都交給了齊雷後……
12月4號這天。
他再次來到了西影廠的駐京辦。
而這次，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份夾了八個人的資料文件夾。
以及一個U盤。
“王治文、王勁淞、劉毅君、王硯輝、孫紅鐳、段毅宏、寧理、金仕傑。”
這是文件夾裡演員的名字。
而U盤裡，則裝着的是他們每個人的試鏡片段。
許鑫有些懵。
捏着這優盤，看着眼前這些人的資料，忍不住對齊雷問道：
“這些人都可以？”
齊雷點點頭：
“後面還有。”
“……”
許鑫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一邊拿U盤往電腦裡插，一邊問道：
“這得三顧茅廬才能請得到吧？可都是好演員……怎麼請到的？連試鏡片段都給了？”
聽到這話，齊雷倒是回答的很簡單：
“沒那麼誇張，大家以前都有交情。”
“好傢伙……”
再次感受到了西影廠這個龐然大物的能量後……他發出了一聲真心實意的感慨：
“我是真的想不到，咱廠輝煌的時候，到底什麼樣。”
“唔……”
齊雷眼裡也出現了一絲恍惚。
似乎回到了自己剛剛踏入這行時候的情景。
等到許鑫開始播放第一個試鏡片段後，纔來了一句：
“姑且……可以算的上是呼風喚雨吧。”
“……”
許鑫沒在說話，只是看着眼前出現的中年人，眯起了眼睛。
第一遍試鏡看完，他先PASS掉了寧理。
演員的臉，其實是很重要的一種形象構成。
寧理的臉，太“糙”了一些。
不精緻，不文氣。
不行。
第二遍，他PASS掉了孫紅鐳和段毅宏。
前者社會大哥氣質太過於突出，而後者太過於陰柔了。
不是說他的長相，而是表現。
拿捏的這段戲，屬於包括寧理在內的人裡面，角色深度最弱的。
當然了，絕對不是差。
而是切入點不同，角色理解不同。
所以他也被許鑫暫時PASS掉了。
還剩下金仕傑、王勁淞、王治文、劉毅君、王硯輝。
王硯輝也出局了。
理由和寧理一樣。
他幾乎可以說是楊蜜在人藝裡面的半個老師。
愛喝茶，喜歡演戲，喜歡聊天。
尤其是善於用雲南方言來表達語情語境。
臺詞沒什麼問題。
能夠撐得起一部話劇的演員，在觀衆無法坐的特別近，特別直觀的看到自己微表情的時候，最先傳遞出情緒的就是臺詞。
而這些人都有着不俗的臺詞功底。
但王硯輝也太“糙”了些。
接着，許鑫開始糾結了起來。
劉毅君這眼神……太特麼絕了。
大眼睛的男演員能把眼神戲運用到這份上……
太難得了。
金仕傑就更別提了。
雖然歲數不符合，可……看到他的戲，尤其是在開始之前，他那種彷彿在與你凝視的，對着鏡頭的凝固表情……
不需要說話，那種恐懼感就一步一步往上推。
姜，是真的老的辣。
王勁淞則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
四平八穩，不見狠辣，不見陰柔，不見笑面，偏偏，每一句臺詞，你都能感覺到那股算計的味道。
在搭配他那種隨意的坐姿……好懸沒讓許鑫喊出來總座高見。
最後，是王治文。
王治文的履歷無需多說。
或許是先入爲主的概念，許鑫看到他，腦子裡就想起了當年看的嫪毐。
那種複雜的演技層次感，給他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了。
這幾個人……
他好糾結。
想了想，他把劉毅君和王硯輝一起先淘汰了。
雖然留給了他很深刻的印象，但問題就在於……王田香這個角色，應該是有“隱”的一面。
情緒可以外放，但不適合全部外放。
劉毅君的戲……實話，對於眼神的運用，許鑫真心覺得是和樑潮偉一個等級的。
可是用在這部戲裡，他的表現不夠“隱”。
通過眼神能把所有情緒全表達出來。
但那不是王田香。
王田香不會把全部情緒都表達的那麼清楚的……
所以……
在PASS掉劉毅君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開始流血了。
然後……
思慮再三，他把王勁淞也摘了出去。
這氣度太過於穩，會削弱武田這個人物的層次感。
武田和王田香應該是相輔相成的。
最後，剩下了王治文和金仕傑。
這倆人……讓許鑫抽了三根菸。
最後決定PASS掉金仕傑。
戲，都夠。
簡直太夠了。
甚至，金仕傑那種靜默觀察就會讓人心生恐怖的感覺……與這部片子相得益彰。
但問題是……老爺子的歲數，是他最難受的地方。
許鑫實在是腦子裡想不出來，當金仕傑演的“王田香”對着武田卑躬屈膝出謀劃策的模樣……
要是最後有反轉，比如王田香纔是幕後大BOSS，那絕對沒問題。
可是……不行。
許鑫心裡的血已經逆流成河了，最後忍痛，PASS掉了這位演技精悍的前輩。
然後……
當看到這位王治文老師那臺詞與演技都拿捏的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半點的模樣時……
他心裡的嫪毐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此時此刻的王田香……
“就……他吧！”
再次反反覆覆的看了兩三遍這試鏡片段，許鑫終於做好了決定。
然後就是無盡的遺憾。
可惜了啊……
這幾位都是他很中意的演員。
真的是每一位的PASS，都讓他肉疼。
而聽到這話，齊雷看到畫面裡微笑的王治文後，點點頭：
“好，那我去聯繫？”
“嗯……然後記得說一下，不選不是因爲戲不好，而是因爲角色需要。”
“沒問題。”
“嗯……呼……”
許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忽然有了一種踏實感。
而聽齊雷的保證，說明這戲的任何選角都不會有難度……那接下來，食材已經備齊，這菜怎麼炒……
就看自己了吧？
……
王治文答應的很快，5號中午，齊雷就給許鑫帶來了好消息。
《風聲》所有演員齊備。
接下來就是洽談片酬的時間了。
整部戲的預算，因爲佈景和樑冰凝這邊省了很大一部分費用，在加上本身西影廠這個動作足夠大，許鑫這個奧運會大內總管的號召力，以及片子的熱度都可以，所以沒有什麼人是獅子大開口……
當然了，這些都是次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也都知道“六大廠”有多摳門。
和他們拍戲，可不是什麼哪個金主腦子一熱，錢往桌子上一砸，大家你好我好一起分。
他們的錢真拿不了多少。
其實這也是六大廠沒落的相當一部分主因。
同樣一部劇，伱們給一百萬片酬，人家給一千萬。
你說選誰的？
但這戲卡的時間點很好，明確了開拍時間應該就是十二月下旬，或者一月初開始。
這個節骨眼一些演員其實已經忙完了一整年的工作，進入到修整狀態了。該拍的戲、廣告、商務合作之類的都差不多結束，這時候的工作並不繁重。
第二就是這戲拍起來不費力，不需要什麼特效飛檐走壁，也沒什麼轟轟烈烈的爆炸場景。
百分之90的戲，都集中在攝影棚裡的幾個場景之中。
沒有頻繁轉場，舟車勞頓，省時省力。
第三就是條件……雖然也有外景，但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西影廠內部的攝影棚裡。
裡面暖氣空調什麼的一點不差不說，各種後勤待遇也都是按照接待規格那麼來。
說白了，不用苦熬。
所以，哪怕片酬低一點，但這戲無論是從明年這個大年的時機需要，還是說劇組本身的熱度，演員們能收穫的東西遠比單方面的片酬來的要強得多。
一份並不繁重的工作，換來一些雖然現在看不到，但卻可以在時間之中無形得到轉化的長遠利益。
該怎麼做取捨，大家都懂。
不懂的也混不到今天這種位置。
所以，整部電影的預算，在只給了個工費就完成了攝影棚搭建的西影廠雄厚家底兒下，整體大概算下來是四千到四千五百萬。
這其中還算上了《風聲》那一百五十萬的版權購買費用。
實話實說，這價格許鑫聽着就跟吹泡泡糖一樣天方夜譚。
明星、大腕兒、一線、影帝……
所有要素齊備的電影，四千五百萬……
真就跟白菜一樣的價格。
而因爲《風聲》是在許鑫和西影廠的人共同註冊的公司裡，所以，這部片子，作爲主導方的西影廠給了許鑫這邊百分之四十的投資份額。
乍一看是兩邊有些不公平，但實際上仔細考慮一下這件事整個西影廠出了多少力就明白了。
給這個投資份額，是真的把許鑫當成了自己人。
既然這樣，許鑫也不矯情，直接把自己的片酬改成了“1元”。
弄的齊雷哈哈大笑。
這是開玩笑呢，正常報稅的時候肯定過不去。
所以整部片子走的還是導演投資、票房分成的模式。
接下來，許鑫基本就瞧不見人了。
作爲副導演的李海平接管了劇組的一切相應事物。
這是副導演的職責。
許鑫的日子過的很簡單……甚至楊蜜的日子過的也很簡單。
每天就是兩件事。
我想電影，你想角色。
劉一菲的“苦肉計”也好，樑冰凝的野心勃勃也罷。
所有的風，都被擋在了四合院的大門外。
與小兩口不發生任何關係。
繁瑣的前期準備工作都已結束，下面就要踏上戰場了。
若是連槍都沒擦乾淨……
那上去就是純粹找死。
楊蜜不想成爲任何人的背景板，而許鑫也是如此。
……
12月21號。
橫店。
國貿大廈。
一輛商務車抵達了大廈門口。
車門被拉開，許鑫和帶着鴨舌帽的楊蜜從車上走了下來。
門口，比許鑫提前了三天來到這的李海平走了過來。
“李導。”
許鑫打了個招呼。
李海平笑着點點頭：
“許導。”
李海平是老資歷了，要是平時，許鑫得喊聲李老師。
但他是導演，在劇組的權威性是不容置疑的，所以沒什麼高低輩分，倆人握了下手後，包括楊蜜在內，三人自顧自的往酒店裡面走。
後面的幾個人則幫着卸行李。
“城隍廟的場地已經租到了，工作證也都辦好了。包括舞廳、軍機處、以及李寧玉的家，都已經按照設定場景佈置好了。”
許鑫點點頭：
“演員呢？都到了麼？”
“樑冰凝下午3點多到，張函予、王治文要晚一些，機票訂的是晚上6點的。黃小明到了，不過要晚上才能回來，《暗香》那邊還有幾個補拍鏡頭。其他人都到了。”
“好，那今天等人都到齊了吧，要是來的晚，飯就不吃了，省的誰覺得誰架子大，或者是誰等誰心裡不舒服的。不搞這個，就和大家說，晚上等人齊了，大家開個碰頭會就行。劇組那邊中午咱們吃個碰頭飯，下午大家一起去場地上看看。”
“叮鈴鈴……”
楊蜜那邊的電話響了起來。
許鑫沒在意，繼續和李海平溝通着這邊外景的準備事項。
《風聲》這部戲，他打算用順拍的方式來。
因爲這邊的外景戲不多，其實就那幾個。
城隍廟的戲份、舞廳裡李寧玉和顧小夢一起跳舞的戲份、車子前往裘盛懷別業的戲份、以及刺殺“葉劍波”這個漢奸時的慶典外景戲、以及李寧玉家外面環境的戲。
就這麼多。
剩餘的選景，諸如海邊的宴會、等待地下工作者自投羅網的雪夜陷阱、包括最後一段汽車行駛在從一開始的荒蕪，到綠色出現，再到繁花盛開代表光明未來的盤山公路戲份，都是在大連那邊完成。
景也已經選完了。
這邊的戲結束，許鑫就帶着黃小明和石朝奇飾演的張司令、以及張函予去大連，拍個落雪的鏡頭。
輪渡都用不着去那邊，而是去旅順那，旅順那邊的港口有船，會拍攝張函予刺殺黃小明的鏡頭。
所有的鏡頭就這麼多，預計連車馬勞頓帶拍攝，在十天之內就可以全部完成。
外景全部拍完後，作爲貫穿始終的核心佈景戲，許鑫要按照時間線來拍。
保證演員能最大程度的沉浸在故事裡面，不會因爲來回跳戲而出現什麼波折。
所以，橫店這邊的戲份很簡單。
李海平作爲副導演，和許鑫溝通完了拍攝計劃後，就會開始着手佈置，做出相應的安排。
讓許鑫真的省了不少事情。
從這方面來看，《秘密》這戲的劇組簡直業餘到家了。
而正聊着呢，忽然，許鑫就聽見了一句：
“啊？……現在過來？”
楊蜜這聲音裡滿是驚訝，讓他忍不住扭頭看了過去……
什麼情況？
可楊蜜在聽着電話那邊的動靜片刻，忽然來了句：
“你說話是不是不方便？你就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好，那我知道了。你現在在機場？”
“嗯，我倆已經到了……這樣，咱們發信息聊吧，行不行？”
“OK，那我掛了，這邊我讓人再給你開……一間還是兩間。你嗯一聲就是一間，嗯兩聲就是兩間。”
“……好，我知道了。那我掛了，你把什麼情況都和我說一遍，我倆好也有些準備。”
“嗯，掛了。”
話音落下，許鑫還沒開口，楊蜜就扭頭對推着箱子趕過來的孫婷說道：
“在開兩間房……兩個套間吧。不走劇組，用咱們自己的卡。”
“好的。”
孫婷點點頭，把行李交給張嬌後就去前臺了。
這時，許鑫才聽到了女友的一聲低語：
“劉一菲……和劉姨在機場，正往這邊走。”
“……”
許鑫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劉一菲的戲在西安。
這邊拍攝的慶典現場刺殺漢奸葉劍波的戲，也只是取外景。
內景在攝影棚裡。
所以，這邊的戲不用她來。
也不需要她過來宣傳什麼的，因爲等劇組一開機，演員的加盟……從楊蜜、到她、黃小明這些人都會陸陸續續的放出來。
她就兩場戲。
一場是內景裡面刺殺葉劍波被抓。
一場開場的審訊戲。
最後會以友情客串的不掉咖位的稱呼殺青。
她來做什麼？
還帶着她媽？
這個疑惑從心頭升起後，馬上，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臉色就冷了下來：
“咱倆被耍了？”
“……”
聽到這話，楊蜜的眼神也開始飛速閃爍。
男友說的意思很簡單。
劉一菲按照道理來講，是接不到這部戲的資源的……話也不能這麼說。
就是……
她能拿到這個角色，一方面是出於朋友的情義，楊蜜提前給了劇本，免除她還去揣摩顧小夢的彎彎繞繞。
第二就是她的表演確確實實是合格了。
那種指甲摳肉的“瘋勁”從趙靈兒身上展現出來，本身就足夠“震撼人心”了。
但是，她在整個圈子排斥她的情況下，於情於理，都不應該拿到這個角色。
而試鏡結束那天后，楊蜜就聽到了這個情況。
一方面是對她的突兀轉變所暴露的決心趕到驚訝，而另一方面則是……
嗯，說出來可能別人不信。
但她覺得哥哥真棒。
頂着壓力，選了劉一菲。
我家哥哥又帥，心腸又軟，又善良……
這是她當時的想法。
因爲她很明白爲什麼齊雷會猶豫，說白了也就是在衡量一個劉一菲值不值得西影廠在有樑冰凝之後，還做出一副……不說力挺吧，但至少讓同行給個面子，法外開恩的態度。
不然……別說演小角色了。
想演小角色，劉一菲也得去港圈演。
這事兒，不大。但要是因爲這個讓華義心裡不痛快，對於個人而言，事情就有點大了。
西影廠是不怕事，可有些東西也得講究個是非利弊。
要不是哥哥堅持，她真的夠嗆。
畢竟，於情於理，試鏡的機會都給了，這情誼劉一菲就得認。
哪怕沒選上。
所以你瞧……這圈子裡的所有事情都不是那麼的絕對。
看似簡單的因果關係下面，其實纏繞着的，是從利益到人情，無數團亂麻所構成的平衡。
牽一髮，那麼就會動全身。
哪怕只是一個小角色。
哪怕，她是劉一菲。
而在整件事裡，劉一菲最該感謝的人，就應該是哥哥和自己。
哪怕大家是朋友，可朋友之間，危難之時所彰顯的情義才更加珍貴，不是麼？
但現在呢？
不請自來，還帶着母親。
這件事辦出來後，聽到了男友的話，連楊蜜自己都在想……
是不是真的被耍了？
劉一菲演了一出苦肉計，實際上，就是希望西影廠來幫她破局？
讓所有人看到：
“西影廠敢用我。”
只要開了這個頭，那麼接下來只需要再姿態低一些，甚至是與華義重修於好也不是不可能。或者是蟄伏一段時間，然後曲線救國，有了西影廠的例子後，一些公司不管是圖便宜還是圖人氣，總有人會忍不住吃這口螃蟹的。
而吃的人多了，螃蟹就會再次變得值錢起來。
更何況……
連樑冰凝都能來西影廠，我劉一菲憑什麼不能回華義？
大不了，許諾些代價唄。
別忘了，她還有個乾爹。
而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哥哥和自己就真的被耍了。
從一開始，就中了對方的計。
而之所以會被耍的原因，不是小兩口想不到這個。
而是倆人根本就沒有去想。
因爲從一開始去吃那頓飯開始，不管是未來成立公司後的計劃，還是說各方的利弊得失，倆人一切的計較、算計、出發點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劉一菲，是朋友”。
倆人所想的一切都是延續這個出發點而爲。
就算圖謀着，希望劉一菲能真的脫離這倆黑白無常，等楊蜜建立公司後，投過來，大家一起發展……
這種長遠的規劃，也是建立在“你是我朋友”、“我覺得你值得我這麼做”的基礎之上。
但現在呢？
本來應該“斷絕”的母女關係，似乎重修於好了？
還要一起來橫店？
沒你的戲，你來橫店幹嘛？
簡單啊。
找哥哥聊唄。
而聊的內容……
除了樑冰凝那種路數，還能有什麼？
照這麼看來……
想到這……
瞬間，楊蜜的眼裡也冷了下來。
我把你當朋友，不說救苦救難，可至少我伸出了手。
你是真的把我當傻子啊？
這時……
“嗡。”
一條信息發了過來。
恰好，電梯門也開了。
一行人一起進了電梯。
沒人說話，甚至在許鑫那緊皺的眉頭下，氣氛都有些冷冽。
但楊蜜卻拿着手機，遞到了許鑫面前。
手機屏幕上，他看到了一行字：
“登機，蜜蜜！許鑫！對不起！相信我！拒絕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