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誤會,其實很容易就能講清楚。
不過,陳長應卻並不打算這樣做。
就算表明自己現在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弱,對付個合道期修士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用靠軟飯也能支棱起來。
但這裡面本身還存在着另外一個問題。
境界修爲的上限確實被鎖死,並且還需要面對天道這個敵人。
剛剛回到宗,在這種機緣巧合形成的氛圍下,他不想讓姜師妹擔心。
除此之外,兩個人本就已經是道侶關係。
即便履行道侶之實,也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沒理由瞻前顧後。
這個時候解釋自己並沒有像話本當中的故事那樣,擔心兩個人配不配得上的問題。
只會破壞這份淡淡的旖旎。
做事情,其實很多時候不需要一板一眼。
他也難得糊塗。
裝作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反過來握住姜師妹的手心。
兩個人一起攜手返回了凌雲峰的木屋。
達成脫凡期金丹境,就已經無需食用五穀。
不過,兩個人先前的生活,有一段時間便是姜紅璃做飯,等待心上人回家。
所以這樣的習慣,也由此保留下來。
燭火在桌子上隨風搖曳。
一桌子豐盛的菜餚,幾乎將陳長應喜歡吃的,統統做了個遍。
看起來,若是全部吃完的話,恐怕足夠滿足成年男子三天的飯量。
邁入修行界的修士,自然不在其列。
只要想進食,飯菜的多少根本不是問題。
但陳長應還是感受到了,姜師妹的濃濃情意。
兩個人從相識到相知,並沒有經歷太多的波瀾壯闊、迴轉曲折。
但這份感情卻早已映入心底。
很平淡溫馨,卻也很真摯。
坐在石凳上面,分別爲對方夾着菜食。
哪怕彼此之間分開數月之久,整個過程卻毫不生疏。
像是很輕鬆隨意一般,姜紅璃從袖口取出一枚納戒,柔聲道:“我能如此快速突破至化神後期,如今距離化神期圓滿也只差一線。”
“主要在於我們當初一同尋到的那些人仙資源。”
“按照約定,我的那一半已經用盡,剩下的都應該交還給你。”
單純憑藉人仙留下的納戒,便可以將一名修士極短的時間內堆到化神後期。
陳長應自然不相信這樣的說辭。
耳邊的言語,更像是在近一步安慰自己。
儘量避免兩個人之間出現隔閡。
根據他對於姜師妹的瞭解,這裡面所留下的修行資源,絕對要多於一半。
嗯.又被餵了口軟飯。
不過這一次,陳長應卻忽然改變了想法,不願任由誤會繼續下去。
最開始,他是覺得不能破壞氣氛。
但面對接二連三的刻意照顧。
讓他明白,姜師妹十分在意他的感受。
先前提出的履行道侶之實,至少有一部分這方面的緣由。
陳長應想要維持淡淡的旖旎,卻不想讓姜師妹滿懷心事,度過這一晚。
他希望對方能在今夜完全放鬆。
念及此處,陳長應當即隨便露了一手。
以精純浩瀚連帶着法則之力的隔空納物術法,將納戒重新送回到了姜師妹的手上,說道:“繼續先放在你那吧。我現在真的用不到。”
清眸中劃過一絲驚異。
儘管彼此之間並沒有談及某些話題。
但正如陳長應猜想的那樣,姜紅璃確實能夠看穿他的實際境界修爲。
元嬰期圓滿。
相比之下,自己則已經是化神後期修士。
不過,短時間內的實力大幅度提升,卻沒有讓姜紅璃心生任何漣漪。
只是覺得陳師兄應是遇到了什麼問題,否則不會僅止步於此。
她想要分擔那份壓力。
卻不好直接開口詢問緣由。
所以只得儘自己所能,提供最大程度的幫助。
至於心上人會不會因此受到挫敗,從此陷入頹廢當中。
理性告訴她,陳長應不會如此。
但也還是會有些感性思想,讓她做出了心中的決定。
稍早之前,主動提出今晚的道侶之實。
的確有想要完全表露心跡,願意永遠不離不棄的意思。
而此刻,陳長應展現出的能力。
縈繞在她心頭的顧慮,隨即消散得一乾二淨。
不經意間望了眼,燭光柔和的木屋。
清冷的臉頰,浮現出一抹微紅。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剛透過窗沿灑進屋內。
原先枕着心上人手臂的姜紅璃,便急匆匆起身,來不及梳妝打扮。
拎着旁邊的舊牀套,徑直朝着屋外走去。
明顯是準備清洗一番。
沁人心脾的紫檀木大牀之上。
陳長應此刻則是神清氣爽,望着那道有些慌忙的倩影,腦海中的記憶不禁閃回到昨晚的畫面。
完美的夜色、完美的月光,落進完美的木屋當中。
一個多時辰之後。
爲了照顧初承雨露的姜師妹
終於履行完道侶之實的兩個人,準備閤眼睡覺。
但也就在這時,姜師妹卻顧不得有些紊亂疲乏的氣息,忽然起身換下了新的牀套。
褶皺的被褥,猶如被水杯打溼一般,直接丟到了角落裡。
陳長應當然不可能像老爺們似的,就在那大搖大擺的躺着。
也幫忙收拾完新的牀褥枕套,兩個人這才終於得以休息。
今早,姜師妹如此急匆匆行事,明顯仍然沒有放下昨晚的事情。
想到這裡,陳長應反而眼眸含笑。
碰巧也就在這時,姜師妹突然轉過身,手上輕輕攥着舊牀褥的邊角,臉頰微紅妥妥吞吞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那樣。”
儘管言語中含糊不清,卻還是能聽說這番話中想要表達的意思。
陳長應輕輕點頭道:“沒事,這是正常情況。”
“啊?”對於心上人的說明迴應,姜紅璃不禁發出一聲疑惑,接着道:“可是我聽說”
知道姜師妹臉皮薄,不好意思說下去。
陳長應繼續幫着打消顧慮道:“確實是正常情況,只是可能比較少見而已。”
說話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舊被褥上面。
嘴角扯了扯,隨即又露出了笑意。
一片粉紅從晶瑩如玉的耳根,蔓延到肌膚勝雪的脖頸。
不過,聽完這番話姜紅璃心中的些許難言,終於被撫平。
而正當她擡起頭看向陳長應時,發現對方在笑。
輕抿薄脣,稍有的露出嬌憨姿態。
隨後更是瞪着清眸,制止道:“不許笑。”
話罷,忽然將舊被褥放下,走到牀邊把一張點點硃紅的帕巾,交到心上人手上。
再緊接着,便猶如腳下生風般,重新抱着舊被褥離開木屋。
帶着幾分煙火氣的話語,則是從門縫中繼續傳進陳長應的耳朵裡。
“今天不會給你做早飯了,自己想辦法。”
面對這種輕飄飄的威脅。
陳長應自然不會在意。
相反,他完全沒想到姜師妹在這方面,竟會展現出不一樣的性子。
一想到那份不同於清冷的羞惱,他不知怎的再次扯了扯嘴角。潺潺的溪水旁邊。
有了心上人的那番寬慰話語之後,姜紅璃的心裡面好受許多。
她本來還擔心,陳師兄會因此看輕自己。
但實際上卻並沒有。
不僅如此,怎麼感覺陳師兄還有些莫名高興。
念及此處,姜紅璃剛剛恢復的清冷臉頰,再度浮現出一抹粉紅。
就像普通婦人一樣,認真搓洗着木盆中的舊被褥。
轉眼間,她的清眸中也多了幾分笑意。
只是這份心思,主要還是受到心上人展現出的奇怪反應影響。
實在不足爲外人道也。
以至於突然聽到腳步聲靠近,臉上不禁閃過一絲慌亂。
彷彿剛做完虧心事一般。
提着火紅色的衣裙,沿着溪水朝向姜仙子走去。
錢盈盈昨天已經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陳長應終於迴歸宗門。
甚至還有一場虎頭蛇尾的切磋。
只不過那場比試,是姜仙子主動出的手。
旁人在講到這一點時,甚至捶胸頓足表示遺憾。
如此一來,對於錢盈盈來說,其實此刻不應該再出現在凌雲峰。
哪怕前段時間,自己跟着姜紅璃一同外出執行宗門任務。
在對方的帶領下,已經來過這裡數次。
兩個人的關係也相當融洽。
時不時會談到一些私密的話題,以及話本中的故事。
可終究不曾得到過陳長應本人的許可。
主動走入凌雲峰的行爲,並沒有那麼妥當。
只是,眼下確實涉及到一件正事。
姜紅璃原先已經交代過,如果有情況聯繫,直接上山即可。
所以,她最終還是這樣做了。
遙遙的望了眼那間木屋,錢盈盈沒有主動靠近。
單單只是這樣,心裡面便掀起幾分漣漪。
然後趕忙收回目光,加快腳步走到正在清洗被褥的姜仙子身旁,出聲說明道:“紅璃,又有新的宗門任務需要處理。”
“不過,難度不是很大,我一個人應當可以處理。”
專程過來講明情況,最終卻表示獨自前往。
這當然不是錢盈盈故意爲之。
她確實因爲一些原因,希望能夠來凌雲峰一趟。
但卻並沒有想要打擾什麼。
宗門任務是由證道閣進行發佈。
姜紅璃如今已經晉升爲執事。
錢盈盈作爲內門弟子,正好跟隨在她的身旁。
當初爲了宗門大比,舉行的一系列集體試煉任務。
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效。
重回山門後,三長老便宣佈沿用該方法,讓執事帶領弟子,經常外出執行試煉任務。
有時候甚至是強制性的。
前些日子,姜紅璃需要閉關突破。
待領的任務已經出現積壓。
按理來說,錢盈盈昨晚在知道人出關後,就應當說明該情況。
但她最終選擇等了一晚,直到天已經大亮,這才依照宗門規定,前來說明情況。
能夠理解耳邊言語中的意思。
姜紅璃甚至還知道,錢盈盈的心思。
若非因爲陳師兄,就算要求執事領路弟子修行,兩個人恐怕也很難產生任何交集。
據她所知,對方總是喜歡獨自修行。
拒絕了無數人的邀請。
最終,偏偏主動找上自己。
同爲女子,而且姜紅璃已經經歷過愛情的萌芽,以及關係的確立。
又怎會不知。
只不過,她不清楚陳長應是怎麼想的。
清眸中劃過一絲思索。
自己今天身體稍有不便。
錢盈盈的性格偏向於火熱,最終肯定會在某個時刻,表現出更加主動的一面。
對此,她自然不可能主動將心上人拱手送出。
卻也沒什麼想法阻止。
最終,還想要看陳師兄自己的打算。
若陳師兄準備接納,她便沒什麼意見。
從原來的左小妍,再到商靈兒,她其實一直便是這種想法。
在修行界當中,結成多個道侶本身也算不上什麼稀奇事。
簡單忖度過後,姜紅璃決定乾脆讓兩個人一同執行宗門任務,也好讓陳師兄明白自己的心意。
念及此處,她直接開口道:“我今天確實有所不便。”
“不過,陳師兄最近已經回來了,你可以和他一同前往目標地點執行任務。”
臉上的神情顯露出幾分錯愕。
緊接着,又劃過一絲慌張。
但很快,錢盈盈壓下這些複雜的情緒。
她本就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
當初的錯誤出手,讓從小疏於管教,動不動便是懲惡山匪的她,磨平了驕縱的性子。
只是那份熱烈,始終不曾改變。
她不知道姜紅璃爲何會有如此打算。
可內心深處卻不想拒絕。
下意識瞥了眼不遠處的木屋,錢盈盈含糊道:“這件事情,陳長應會同意嗎。”
……
修行界出現的本源之力。
就連混跡於各處的散修,都大受裨益。
青陽宗的整體實力,自然也毫無意外的提高了一個臺階。
目前爲止,暫時也看不出存在什麼隱患。
不過,沐詩語之前的那番話,不可能無的放矢。
想要搞清楚具體情況,還是需要下山看看。
至於陳長應自己身上的問題,沒找到什麼好的解決思路。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以上這些,陳長應其實早就有所計劃。
他主要還是想看看姜師妹那邊如何安排。
如果想要過二人世界,大家一邊四處閒逛,一邊配合行動。
自然再好不過。
結果誰成想,幾句交代之後,居然變成了自己和錢盈盈一同外出執行宗門任務。
陳長應其實能夠理解,經過昨晚的事情,姜師妹的身體可能確實略有不便。
但總感覺,還是哪裡怪怪的。
梳理着腦海中的思緒,趕路的速度倒是沒有絲毫停頓。
另一邊,眼見身邊男人沒有開口說話。
錢盈盈同樣保持着沉默。
就這樣一前一後,兩個人很快便來到了目標地點的邊沿。
只是正當他們準備進入其中,卻突然被一隊修士攔了下來。
明明還是在青陽宗的管轄範圍內。
這羣修士從衣着打扮來看,卻顯然不屬於青陽宗。
雖說境界修爲不算高,領頭的大概也就金丹期的水平。
但行動卻整齊劃一,明顯不是那種隨意鬆散,臨時結盟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