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彩呆了呆,聽到院子裡傳來陣陣的哀號聲,奕彩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完了,一切全完了。
迎春出了門,早有婆子把王元青押走了,孫紹祖上前扶着迎春,“讓你受驚了罷?”
迎春擡起頭,望着孫紹祖,眼中涌出了淚來,“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不過,還好,”迎春吸了吸鼻子,“我們現在去母親那裡罷,別讓母親等急了。”
姑老太太一見迎春和孫紹祖帶着丫頭們走了,哭倒在奕彩身邊,“怎麼會是你?不是說會是那個賈氏麼?”
奕彩此時眼中已經無了淚水,她的牙齒都在打着顫,“有……有人把我給迷倒了……”
“啊?”姑老太太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你不是一直在房裡等着那個小丫頭的回信麼?”
奕彩眼神呆滯,“那個小丫頭來了,告訴我一切順利,然後……然後我就想着去舅母那邊,我剛要換衣服,就聽窗子有響動,待我去了後……”奕彩的嘴脣抖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就被人迷倒了……”
“你……你看清是誰了麼?”
奕彩茫然的搖了搖頭,姑老太太又號啕大哭起來,“完了!全完了!”
路上,孫紹祖握着迎春的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遇到了什麼危險?”
迎春停住腳步,握了握孫紹祖的手,“有些話,我想在母親那裡,當着全家的面說出來。”
孫紹祖眉頭皺了起來,他停住腳步,雙手握住迎春的手,“是不是和姑母有關?”
迎春正色的說:“不只是姑母,還有,奕彩表妹。”
“她?”孫紹祖倒吸了口冷氣。
孫紹祖板過迎春的身子,“是不是……”孫紹祖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她們設計的榻子上的人……是你?!”
迎春斂去面龐上所有笑意,重重的點點頭。
孫紹祖臉色慘白,端午節,正是全家聚在一起的時候,若是迎春被人污成與人通姦,再被姑老太太捉姦在牀,那迎春的下場……孫紹祖只覺得有些窒息之感,自己的孩子也定會背上污名。孫紹祖的雙眼慢慢的變得血紅,自己從沒想到姑母和表妹竟然這樣歹毒!
孫紹祖一把把迎春扯入自己懷裡,緊緊的抱着她,他現在後怕,後怕得要命,他差一點,就同時失去了妻子和孩子,那會是怎樣的一種痛啊……
“老孫,”懷中之人輕輕喚了一聲,“母親還在急着等我們呢。”
孫紹祖鬆開迎春,緊緊的握着迎春的手,夫妻二人向孫老太太正房而去。
迎春和孫紹祖進了孫老太太的院子,孫老太太眼睛一亮,忙站了起來,拉住了迎春的手,“迎兒,你去了哪裡?害得母親很着急呢。”
迎春握住孫老太太的手,“母親,讓您擔心了,我只是……”
孫惠瑩站在一邊哼了一聲,“累了就回自己院裡歇着了罷?想來你還真金貴啊,這府裡上下哪個比得了你呢?任着全家急得火上房一樣,獨尋你一個人。”
“惠瑩,”孫紹祖低聲的喝住孫惠瑩,“你什麼也不知道,最好不要亂說話。”
“我說錯什麼了?看她這懨懨的樣子就知道了,還不許我說。”孫惠瑩橫了迎春一眼。
“母親,有些話,我是要說的。”迎春對孫老太太說,孫老太太不解的望着迎春。
孫紹祖說了話,“母親,讓迎春先坐下來說罷,她現在身子很虛弱。”
孫老太太連忙讓迎春坐下來,青黛上前給迎春端來茶。“母親,”迎春望着孫老太太眉頭不由得蹙起來,迎春把自己遇到小丫頭,小丫頭用迷藥迷了自己,最後得小芸相救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迎春中間隱去了小芸會武功的一段,只是說小芸極辛苦的救出了自己。
前廳的人都聽着迎春講述,待迎春講完,孫老太太有些目瞪口呆,孫紹祖握緊了拳頭,這可是在朝廷三品官家裡出的事,姑母和奕彩竟然這樣大膽,簡直沒把他放在眼裡,如果沒有小芸……孫紹祖身子難以抑制的抖了一下,聯想到迎春那可怕的後果,孫紹祖還是不能平靜。
“怎麼……會出這麼大的事了?”孫老太太臉色蒼白極了,“迎兒,你到底傷到哪裡沒有?”
迎春搖了搖頭,“母親,幕後之人還沒來得及對我下手,小芸就救出我來了。”
孫老太太良久沒說話,“查!一定要把這幕後之人給我查出來!”
所有人都沉默着,孫紹祖的臉色最爲難看。
這時候,小丫頭進來稟告,“姑老太太和表姑娘來了。”
孫紹祖瞪圓了眼睛,但是礙於孫老太太在,他沉着臉,並未說什麼。迎春一挑眉毛,奕彩倒真豁得出臉去,出了這麼大的事,清白都不保了,居然還敢走進這衆目睽睽的前廳來。
姑老太太一進屋,先對孫老太太欠了欠身,然後坐在一邊,掃了一屋子的衆人,最後目光落在迎春身上,姑老太太深深的望着迎春。
迎春一臉平靜的回望着姑老太太,眼中卻閃着毫不退縮的光芒。電光火石間,已是你死我活的一場惡戰了。
迎春剛纔說到一半的話因姑老太太母女的出現而嘎然而止,孫老太太望了一眼迎春,“迎兒,你快些告訴給母親,小芸可有那害你之人的線索?”
衆人的目光又一下子集中在迎春身上,姑老太太身子換了一種坐姿,雙手撫在椅子上,身子略略的向前傾,脖子伸長些,死死的盯着對面坐着的迎春。
迎春淺淺一笑,“倒也不知道,不過,那個小丫頭母親還是要徹查一下,這樣的人放在府裡,早晚還要生事。”
孫老太太不住的點頭,喚來孫喜讓孫喜查那個小丫頭,可是問了半天,似乎孫府里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人。
姑老太太眼神鬆懈下來,端茶喝了一口,眼神飄向正座上的孫老太太,孫老太太正皺着眉頭坐在那裡生氣。“這還了得了,竟然有人對我媳婦下這樣的手,不是那個叫小芸的丫頭機靈,迎兒現在遇到什麼樣的事,我還不知道呢,真真可恨,找到這個小丫頭,定要把她送到官府裡去!”
小芸,姑老太太轉着眼珠,壞事就壞在這個丫頭身上了!
“母親,”迎春微微頷首,“我想此後把小芸叫到我身邊去服侍。”
“應該的,”孫老太太點點頭,“能這樣忠心侍主的丫頭確實要叫到身邊去。”
又是一陣沉默。
屋子裡的人都半垂着頭,出了這樣的事,有人要對當家主母下手,而且還是正在主母有身子時,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了。難怪老太太生了氣,連背後的黑手是誰都不知道,那個小丫頭似乎人間蒸發了一般。
“會不會……”姑老太太拉着長聲,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環視一圈望着她的衆人們,“祖兒的幾個姨娘做的?”姑老太太說完,撣了撣裙子,又擡起眼看着衆人,“這畢竟是祖兒媳婦有孕,對姨娘們威脅自然也是最大的。”
孫紹祖冷冷的哼了一聲。
孫老太太眉頭皺在一處,“這也未可知啊,看來我倒要好好問問這幾位姨娘了。”
迎春知道姑老太太能言善辯,她也索性不接姑老太太的話。“母親,我和老爺還遇到一事,想來是要和母親好好商討一下的。”
奕彩聽了迎春的話,臉色忽的一下子白了,她眼中涌出淚水來,擡眼望向迎春。一瞬間,迎春望見奕彩的眼中閃動着哀求的光,迎春眉毛微微一蹙,這樣楚楚動人,人見猶憐的女子,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害人之人,但是,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歷了這場浩劫,真就被這雙眼睛給迷惑住了,這美麗的皮囊下到底藏着的是一顆什麼樣的心?!
“還有什麼事?”孫老太太問道。
迎春先走過去低聲對二夫人說了句話,二夫人臉色一變,帶着姑娘們退出去了,迎春這才轉回身來,平靜的說:“我和老爺在西廂那邊發現了一件事,”迎春擡頭,望向奕彩,“是表姑娘和王家公子在西廂裡私會的事。”
所有人都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姑老太太騰的站起來,“賈氏,你不尋我,我倒想尋你呢,你憑什麼讓人把奕彩弄到西廂裡,我那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就讓人給輕薄了去了,我年輕喪夫,年老,又有人害我女兒,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姑老太太揚着兩隻手,拍在大腿上,然後順勢坐到了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孫老太太忙上人去勸姑老太太,自己則轉頭看了眼奕彩,見奕彩也在一旁哭得抽抽搭搭,極盡委屈。孫老太太問迎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紹祖站起身,“母親,我剛纔和姑母去西廂,本是要尋迎春的,卻不想發現了王家公子和表妹……在一起。”
孫老太太驚得半晌沒回過神來,今日這是怎麼了?孫府的事怎麼一件接着一件。此時奕彩哭倒在地,“舅母,我這樣被人陷害,真真是沒法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