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將七星劍橫放於雙膝之上,渾身上下的氣機流轉不定,自身的意志,不住的灌輸到劍身之上。《混元劍經》之中的飛劍術,實際上是一個人與劍溝通的過程,其中摻雜了道門的練氣和觀想法門。
不過,這門劍法修習起來十分困難,不僅需要強大的精神力量,更需要耗費大量的資源。因爲劍器必須常年用五金和藥材洗練,才能讓其鋒芒日盛,從而反饋到人身之上。
將劍當做人來養護,將人當做劍來磨礪,這纔是飛劍術的精髓所在。
“呼。”方洪的胸腔之中,鼓起了氣息,他按照《混元劍經》之中的方法,開始搬運起氣息。修行飛劍術,還需要有配套的呼吸之法。不然銳利的劍罡會侵襲你的身體,減少你的壽命。畢竟,這門劍經,乃是護道法門。只講殺伐,不講長生。
饒是如此,這飛劍術的危險性還是很大。一不小心,就能損傷了你的肺部。人體五行,肺部屬金,你吸納寶劍的銳利之氣,便是蘊藏於你的肺部之中。人的內臟是何等脆弱,很難抵擋住裡面陰損的殺傷力量。
所以,自古以來,修行飛劍術的人,不僅難得長生,甚至不少都會橫死,能活過四十歲都算是長壽了。也正是如此,道門飛劍術,一直都不入正途,符籙、咒言以及內外丹纔是堂皇正道。
兩日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方洪修行飛劍術,沒有絲毫的進步。不是他的天資不夠,而是這個法門就是如此,靠的全是資源累積和水磨工夫。
大詩人賈島曾經寫道: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講得便是這飛劍術,十年磨礪一把劍,卻從不肯出手,只是靜靜的積蓄力量。
而這詩的後半句,“今日把君示,何有不平事?”。力量積蓄到了頂峰,便到了出鞘之時。寶劍出匣,劍氣沖霄,必須以人血祭之,不然其中的劍罡煞氣,就會傷及自身,反噬其主。
劍者,兇器也!
太平觀的三日法會結束,方洪隨着衆人返回了林家。那把七星劍,也被他偷偷的帶着了。而太平觀的人,很顯然沒有發現自家的寶貝已經被偷走了。
回到了林府之中,方洪修行飛劍術,自然更加方便了。他命人打造了一個木製的劍匣,通體以楠木製造,雕琢出花紋,還刷上了一層紅漆。楠木質地堅硬,耐蟲蠹,封閉性極好,可以將劍罡煞氣給鎖住。
同時,他也買了大量的五金之物,金、銀、銅、鐵、錫。洗練七星劍,必須得靠五金,讓劍身逐漸的吸收,增長自身的鋒芒。還有種種藥材,人蔘、鹿茸以及麝香,放置於劍匣之中,以藥力封鎮,使得鋒芒不外泄。
這樣的舉動,花起錢財來,可謂是如同流水一般,不消半個月,便花了有數千兩銀子。這般的開銷,就是林家這樣的大家族也供養不起。好在,方洪自己有錢啊,他是貢江河神,在貢江之中找了數十顆飽滿碩大的珍珠帶了過來,沒錢的時候,就變賣幾顆,好歹也是支撐了下來。
他一邊大肆購買藥材,一邊還整日不讓劍匣離手。而且,除非是洗練劍器,不然絕不打開。時時以自身的精神溝通劍器,增加自己和七星劍的聯繫。
雖然他的這個行爲十分怪異,但林家人對於方洪,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這個新來的少爺,一向是特立獨行,也沒人能管的了他,便是老爺子的話,他也是不聽的。
時間一晃,便又是一個新年到了。過了年,方洪便是二十四歲。到了他這個年紀,一般人家孩子都滿地跑了,但他卻連成親都是沒影的事情。
林家人可算是替他操碎了心,但他卻恍若未覺,每日裡就只顧着抱着一個劍匣,連吃飯都不肯放下,因爲需要精神時時的溝通七星劍,他在很多時候,對別人的問話,都不怎麼理睬。這導致,不少人都以爲他得了癔症。
本來,方洪長得也不差,再加上身上那股子潤澤清新的氣質,很多人家也都想把女兒嫁給他。可一打聽,這位少爺好像腦子不怎麼好使,一個個都放棄了。一些小門小戶的,倒是不嫌棄這一點,但林老爺子又不樂意了。他這外孫一表人才,怎麼能接受這些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子呢?所有上門來的媒婆,都被他給趕走了。
但林老爺子把這些媒婆趕走之後,其實心中也有些後悔,方洪再這麼拖下去,可終究不是辦法,要不就找個小戶人家的湊活?實在不行,先做個妾室也好啊,等生個一兒半女,這孩子的心就能定了下來,也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就在他這後悔的功夫,卻有幾個人上門來拜訪了。這幾個人林靖遠也都認識,給他女兒做過奴僕,正是人廚子幾人。
說實話,林靖遠其實打心眼裡看不上這幾人。他們以前都是山西附近的盜匪,劫掠商隊無數,是官府通緝的對象。雖然後來洗白了,做了他女兒的家僕,但林家畢竟是書香門第,對這種事情忌諱的很。
但林靖遠還是讓幾人進門了,上一次,要不是人廚子他們報信,他還不知道原來他還有一個外孫在世上呢。
“林老爺子,好久未見了。”和一年前相比,忠叔頭上的白髮多了少許,但身體依然壯實。杜老鬼臉上的皺紋更深了,那獨眼中的光芒渾濁不清。看到二人的瞬間,林靖遠對他們惡感瞬間的淡了不少,心中升起了一些唏噓。
都老啦,二十幾年前,人廚子一夥人可都是西北聞風喪膽的大盜,尤其是在太原附近,幾乎可以讓小兒止啼。但現在看這兩人,黃土已經到脖子了。自己何嘗不是呢?還能有今年活頭?
在二人身後,還跟着一個憨厚的青年人,上次見面的時候,聽他們提過一耳朵,好像叫什麼李晉安。林靖遠記得不太真切,畢竟只是一個下人,他哪有這閒工夫記住那麼多。
“你們幾人前來,可有何事?”林靖遠讓人奉上茶水,各自落座之後,他纔開口問道。
“哈哈哈,自然是爲了少爺的親事而來。”忠叔哈哈一笑,面上帶着喜氣。而林靖遠的雙目也是一睜,耳朵立刻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