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洛北怔怔的,“我……”
“你他媽想害死我侄女兒啊!!”
三叔眼睛血紅,一把薅過了羅洛北的衣領,也不管他耳朵是不是在流血,“知不知道那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劉先生!!”
羅勝急了,趕忙將三叔拉開,“您怎麼了,我兒子他……”
“他叫了我侄女兒的名字!!”
三叔氣的臉色發青,我真是第一次看三叔發這麼大的火,窩坐在旁邊着愣是沒敢言語。
想着剛剛的過程,羅洛北貌似,的確叫了我一聲祝精衛,但,有那麼嚴重麼?
“呀!”
想着,方芸又是驚呼一聲,“兒子啊,兒子你耳朵怎麼了,劉先生啊!你這手下的也太重了啊!都把我兒子耳朵打出血了!!我兒子這要是……”
“媽!!”
羅洛北直接下地。“我這耳朵不是這位劉先生打的,是剛纔那些……那些東西一直在叫我名字,震得我耳朵疼,流血跟劉先生無關,而且,我也的確叫了一聲精衛的名字。當時周圍有很多……很多那種東西,很恐怖的,這裡面應該有什麼講究,看劉先生這樣是我犯了忌諱,他生氣是對的,是我的錯。該打。”
我愣了愣,羅洛北那臉被三叔這巴掌打的都腫了,他不但不生氣,還反過來寬慰方芸,這態度……倒是真挺讓我意外的。
“你本來就該打!”
三叔氣的直呼哧,“我在電話裡交代的清清楚楚。你爸媽也說都跟你說明白了,這兩個小時對你來講非比尋常,你不要亂說話,結果呢!結果你給我辦這事兒!!”
“我,我以爲我睡毛了。”
羅洛北撓頭,也很懊惱的樣子,“還以爲是在做夢,腦子很不清醒,就忘了……算了,都是我錯。”
說着,他又看向了我,“精衛,如果你有什麼事,我願意……”
“她什麼事兒都不會有!!”
三叔打斷了他的話,上前扶着我下地,“走,精衛,咱回家!”
“三叔……”
我輕輕的拽了拽他的手,無聲的提醒他別這樣,是他一直教我遇事要淡定的啊,要穩!
事主都在呢,雞皮酸臉的就走了不好看,本來咱是幫了大忙的,這麼一來,事兒就不漂亮了。
“劉先生……”
羅勝見狀也湊了過來,“您也知道,這兩個小時都是突發情況,咱們在門外聽着這聲兒都緊張,更何況屋裡人呢,我是真沒想到我兒子會醒。要錯也是我錯,我藥放輕了,不過話說回來,您不也說,回頭就要處理這個女鬼了嗎,我兒子這就叫了一聲精衛的名字,應該沒事的,當然,如果真的會造成什麼後果,我羅某全力承擔!”
三叔不言語,腮幫子緊繃着,看樣子是真氣到了。
“三叔,我真沒事。”
我忙不迭的寬慰他,知道他是擔心我,“當時這屋子裡都是鬼叫,羅洛北叫我名字那聲很小很小的,那個柳……女鬼肯定沒聽到,聽到的話就會奔我來了啊,再說,事發突然,羅洛北猛一看到我在也很意外,所以這才……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有您在,我不會有事的。”
“當時那女鬼真沒注意到你?”三叔語氣軟了幾分。
我搖頭,篤定道,“沒有!”
三叔這才吐出口氣,白了羅洛北一眼,嘟囔着,“早不醒晚不醒的。非得這個節骨眼醒,差點壞事兒。”
我心裡也是無奈,羅洛北恐怕也不想醒,誰樂意經歷這些啊,可當時太吵了不是?
“算了!”
緩了一會兒,三叔揮了揮手看向羅勝,“不管咋說你兒子結親這事兒算是躲過去了,女鬼那邊回頭我處理,剛纔我打人不對,但也的確是氣急了,你們要知道,這精衛啊,是我跟黑姑姑的心尖子,你們有多怕你們兒子出事兒,我就有多怕精衛出事兒,精衛本來就是來幫忙做好事兒的,要是回頭因爲這……”
“明白明白!”
羅勝點頭,“誰家孩子誰疼,今晚這事兒還要多謝精衛,要是沒她在旁邊壓陣,我兒子半道醒了還不定什麼結果呢,我都懂!”
三叔嗯了一聲,臉色還是有幾分難看,“那成。你們把屋子先收拾收拾吧,門樑上的柳樹條先不要動,明早天亮,在外面大門上掛上紅布條,夜晚給在大門內上柱香,和門神唸叨唸叨,別再讓亂八七糟的東西進來就成了!”
“好,劉先生,那這……”
羅勝指了指地板,甭說倒的亂八七糟的桌椅了,三叔之前撒過的白麪上也都是腳印,這面真挺奇怪,按理說,風那麼大,吹得符紙油燈都四處散落,可唯獨這白麪沒亂,平鋪在地,薄薄的一層上都是雜亂的腳印。很淺很淺。
我們活人踩過就會給白麪踩飛,有重量麼,但那些腳印,就像是拿鞋底子輕輕印上去似得,不會透,大小都有。說沒髒東西都沒人信!
“打掃了就行,倒到門外,嫌晦氣的話倒時在吐口唾沫。”
三叔淡淡的交代了一通就領我出門,剛走到門口,一直被方芸照顧擦着耳朵的羅洛北卻喊了我一聲,“精衛!”
我怔了怔。轉過臉看他,感覺哪裡不對,品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怎麼叫我精衛啊?
俺倆熟麼?
“那個……”
羅洛北看着我還牽着脣角,長得的確是精神,一笑起來爽清清的透着股說不出的乾淨妥帖。就是此刻那腰上還纏着的扎眼紅帶瞅着蠻彆扭,“我謝謝你。”
“啊,小事。”
我擦了擦掌心的血,客套的笑笑,“你沒事就成,剛纔嚇死我了。”
不敢回想都。
說完,我就要和三叔離開,走到樓梯處還能看到很多腳印,不自覺的搖頭,“三叔,今晚真挺驚心動魄的,晚上回去我可得和你好好聊聊。咱倆必須秉燭夜談,您這大侄女兒機智的都沒誰了……”
故意的沒話找話,說實在的,三叔的這臉一繃,我真不習慣。
三叔聽我小聲嘮叨卻沒啥話,被羅勝送到門口時羅洛北捂着一側耳朵居然追了出來,手上還拎着一件外套,“精衛,還沒徹底入夏,你穿那個裙子容易着涼,我這件衣服……”
“不用。”
三叔直接就替我回絕了,從包裡拿出我的校服外套搭我肩膀上。“謝謝你了啊小羅,我們這有外套,別給你衣服弄髒了,那個,你趕緊回去吧,明天讓你父母帶你去醫院看看耳朵。這麼流血,肯定有實病了,得治。”
羅洛北點頭,臉上還有些小尷尬,“我知道,劉先生。我耳朵沒事兒的,回頭要是因爲我精衛有什麼事,您需要我配合的就直說,我全力以赴。”
“她不會有事的。”
三叔回着,謝絕了羅勝讓我們在他家留宿一宿的建議,說離得也不遠。不需要過夜。
“成,聽您的。”
羅勝沒多客套,吩咐方芸照顧好羅洛北就開車送我們回店。
我坐進車裡後羅洛北還站着沒動,方芸讓他進屋他也不進去,爲表禮貌,我在車窗裡還是衝他揮了揮手。院裡的燈光很暗,他的表情我看不清,只從倒車鏡看到羅洛北從院裡跟了出來,站在車尾很久都沒動……
不自覺的唏噓,這人的素質的確很高,難怪鎮里長輩都誇,懂恩情啊,嘖嘖嘖,這忙,真沒白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