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蔣一心想在國際舞臺上發揮作用。他在2月份史迪威第一次到達印度的前幾天,也作爲盟國領袖赴印度進行了訪問,想聯合印度獨立主張分子共同抗擊日本,但沒有完全取得預期的結果。
印度國大黨非旦沒有被蔣介石說服,反而想利用他對英國施加壓力。甘地一針見血地指出,盟國對蔣介石本人的態度就否定了蔣介石的論點。甘地說:
“他們永遠不會自動平等對待我們印度人,他們甚至都不讓貴國一道參加會談……”
這是明顯的挑撥離間,但蔣介石還是被刺痛了,因爲他當時正爲美國不讓中國參加主管武器和物資分配的華盛頓軍火分配委員會而感到特別憂慮。
他當即寫信給宋子文,在信中援引了甘地的這番話,目的是讓宋子文轉告美國總統。他在信中還說:
“如果我們在艱難困苦的戰爭時期都受到此般對待,那麼,到舉行和會那天,我們會處於什麼樣的境地呢?”
這個問題對羅斯福總統並沒有多大說服力,因爲這位總統從思想上說是願意對蔣介石平等相待的,但他骨子裡的“大局觀”認爲要先歐後亞,加上之前幾乎是中國單方面的依賴美國物資,自然而然就有軍火分配委員會這個“例外”了。
實際上羅斯福總統現在也趕到挺委屈,英國人在緬甸的獨斷專行,確實讓中國和英國分享美**援的時候,屢屢吃虧。但自從仰光事件範哈兒控制了仰光港以後,這個中南半島最大的盟軍物資集散地,實際就完全控制在中國將軍範哈兒手裡。所以雖然中國政府現在還未被無可進入軍火分配委員會,但真正在軍火分配上,今後是不可能再出現讓中國人吃虧的情況了。
老蔣其實也知道情況,他只是夢想通過抱怨,再增加一點好處罷了。
關於印度,蔣介石隨後指示中國駐英國大使告訴丘吉爾:
“我本人對印度的軍事和政治局勢感到震驚,如果不馬上趕緊採取解決辦法,日軍進攻印度的危險將與日懼增。”
他勸告說,如果英國自動把實權交給印度人,就能避免這種危險。
但是,他的勸告,顯然不可能受到丘吉爾的歡迎。
再接前話,當史迪威和韋唯爾在加爾各答的會談非常成功,英國人對於範哈兒在仰光的軍管,感到既憤怒又無奈。現在出來一個史迪威願意接手仰光,他們怎麼可能不樂意。
就算仰光的主力仍是中**隊,好歹領導換成美國人,也算是他們白人的榮耀。本着無論如何不能把好處給予黃種人的既定殖民者思維,韋唯爾毫無意義的同意了史迪威的要求,並且表示會積極在盟國中斡旋,幫他取得更多的支持。
史迪威取得了他想要的答覆後,一行人就順利離開加爾各答,以完成赴重慶的最後一階段飛行。
畢竟他還是中國戰區參謀長,去仰光指揮的又是中**隊,無論如何都該和老蔣這位中國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說一聲。
史迪威將到重慶建立自己的總部。向蔣介石報到,並希望澄清讓他指揮中國派往緬甸的第五和第六軍的問題。
這兩個軍,由老蔣在看到範哈兒對仰光及周邊進行軍管,兵力有所不足後,臨時從國內抽調去緬甸的,實際自然是爲了搶奪勝利的好處。
但第六軍是支二流部隊,下轄各師均不滿員。它按計劃是去接防駐守在撣邦的緬軍第一師,但是由於行軍速度緩慢,在緬軍第一師撤走後,它還沒完全進入陣地。第五軍的兵力比第六軍強得多,下轄一個滿員的機械化師和一支炮兵部隊。蔣介石雖然非常希望奪取緬甸的更多政治軍事利益,但卻不捨得把第五軍派往緬甸。他此前整整一個月一直猶豫着想不調動第五軍,直到四月第六軍抵達緬甸,確保了大量美**援物資的控制權後,看到了真實好處的老蔣,才立刻命令該軍的一個師出動,其餘兩個師則繼續留在國內。
史迪威先是乘飛機越過河流縱橫、幅員遼闊、暗褐色的布拉馬普特拉河三角洲和阿薩姆邦鬱鬱蔥蔥的山嶺,然後朝北越過緬甸黝黑的、重重疊疊的山巒,四個半小時後到達臘戍。
他在寬敞的波特酒家拜會了老蔣夫婦。
波特酒家是專供外國人聚會的地方,蔣介石到臘戍來是爲了下達作戰命令。委員長誠摯地對史迪威表示歡迎,但只簡單地聊了幾句。
他看上去同史迪威上次見到他時沒有什麼變化。外表顯得還是那樣嚴肅而圓滑,活象一尊光滑的石像,絲毫看不到經受患難或懷有憂慮的痕跡。他總是象過去那樣似笑非笑,一看他的眼神就看出是強作笑臉。
身穿一直扣到領子的筆挺的黃軍裝,很正式,這位領袖只有在家裡時才穿中式普通長袍。
史迪威總是認爲,老蔣是爲了不讓人看到他的灰白頭髮才剃了光頭。
反正每次看到老蔣,這位心思幼稚的美國將軍,總是有一番奇妙的觀感。
他看着老蔣,覺得對方也許是出於**者喜愛陽臺的本能,站在波特酒家門廊上對第五和第六軍的指揮官和參謀長們講話,講話時結結巴巴,聲音又尖又快,軍官們肅立在下面,緊張地、聚精會神地恭聽他們的元首訓話。
史迪威微笑着站在一邊觀看,他在委員長的隨行人員中發現了他的老朋友商震將軍。
商震將軍現任總參謀部對外聯絡局局長,主管同盟軍聯絡。這是很難得的,因爲商震爲人直率,是個討人喜歡的人,史迪威可以同他坦率交談。但是,商震不是委員長的親信,實際上,他跟委員長出身不一樣,他倆誰也不喜歡誰。
商震出身於舊官吏家庭,1927年北伐戰爭後才加入現政權,他一直同蔣介石保持着相當大的距離,甚至對史迪威說過委員長“太自私”。作爲高級將軍中唯一的一個能講流利英語的人,他具有一定的影響。其他高級軍官都得用翻譯,即便範哈兒也不例外。
隨行人員中的另外一位老熟人是新聞局副局長董顯光。董顯光是哥倫比亞新聞學院的畢業生,負責同報界打交道,中國言過其實的公報很多都是他一手撰寫的。
史迪威很不喜歡他,認爲他圓滑、虛僞,在自己到達時做作地說他感到高興。
在臘戍停留一個小時之後,史迪威改乘中國西南航空公司的班機飛往中國。
中國西南航空公司現在已經是一家公認的商業航空公司,使用的是DC-3型運輸機,駕駛人員中除一名僱傭的美國駕駛員外,其餘的全是中國人。
史迪威一行沿滇緬公路飛行兩小時,到達昆明,這是第一段行程。他在陳納德的總部過了一夜,陳納德於次日上午飛回昆明。
他倆第一次商談了指揮權問題,兩人談了很長時間,史迪威終於使陳納德冷靜下來,同意把美國志願團併入美國空軍,並說樂意在史迪威的領導下供職。
這非常令人感到欣慰,史迪威甚至難得評價陳納德人還不錯。但後來證明事情並不這麼簡單,因爲飛行員們還是反對合並,鬧事的主要是飛行員,而不是他們的指揮官。
史迪威一行接着又在飛機上顛簸了兩小時纔到達重慶,機艙裡的很多乘客全嘔吐不止。
他們從飛機上走下,踏上長江邊上的一條長兩千英尺的混凝土跑道。史迪威又象昔日使勁爬坡那樣,攀登了三百六十五級臺階纔到達爲他安排的宅邸。那所房子是宋子文修建的一幢西式樓房。過去拉鐵摩爾住在裡邊,現在他已經回美國了。
重慶座落在長江和嘉陵江匯合處的巖(左石右甲)上,史迪威的住宅位子嘉陵江畔,第一層與馬路同高,另三層俯瞰江面,跟舊金山的住房差不多。屋頂的陽臺上種着花,葉上落滿灰塵,另外還有一個小水池。站在陽臺上,江面船隻如梭的壯觀景象盡收眼底。戴笠還給他派來了專門的服務人員,自從史迪威出任中國戰區參謀長後,這位昔日落魄的情報武官。現在在重慶享受的是超人一等待遇。
本來以史迪威的來歷和身份,在取得了英國和自己祖國美國的支持後,肯定不用再低聲下氣的來徵詢老蔣的意見。
但是這個年代已經和原本歷史出現了巨大變化,老蔣在國內的實力,因爲範哈兒的強勢瓜分,而事實下降了很多。但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因爲範哈兒部在中南半島上的節節勝利,中**隊也越來越被盟國所看重,由此帶來的最大影響,就是老蔣現在的國際地位比原本歷史上要高了好幾分。即便還不能和羅斯福、丘吉爾真正平起平坐,起碼兩人也必須得尊重老蔣的基本意見。
史迪威提出要出任仰光的軍管總指揮,老蔣很是爲難。
他知道仰光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範哈兒雖然奪得了實際控制權,但爲了照顧英國人的顏面,他本人卻是不適合再繼續執掌仰光的,所以必須換一個可以信任的繼任者去管理。而這個人選,老蔣其實早就有了選擇,那就是自己的親信何應欽。
老蔣相信,即便範哈兒本來準備要他自己的親信執掌仰光,自己提出何應欽這個人選,他也不會拒絕。因爲老蔣早知道何應欽和範哈兒私交密切,兩人雖然不是盟友,但在很多地方利益一致,是很成功的合作者。
但是他沒想到,範哈兒那邊還沒出問題,自己這邊卻是冒出個史迪威來。
史迪威剛提出要去仰光的時候,老蔣就覺得不好拒絕,因爲對方背後代表了美國,但等到這位提出他已經徵得了英國人的支持後,老蔣卻是覺得憤怒了。
這位本來就不滿英美在盟國集團中佔據全部領導權,而不給自己這個大國領袖“尊重”的委員長,立刻感覺這又是一次英美聯手對自己的逼迫。
但謹慎的老蔣,卻並沒有馬上拒絕史迪威,只是推脫說:
“這事不急,中國戰區現在正醞釀對日的反擊作戰,正亟需參謀長閣下的鼎立襄助,何況這事也需要先徵得範司令的同意才行……”
老蔣使得是拖延戰術。想先和範哈兒通通氣,聯手扼殺了史迪威的要求,給英美還以一個顏色。
但是史迪威既然堅持想要出去執掌一方,又哪裡是這麼容易妥協的,當即表示,他會推薦繼任者來擔任參謀長,但他本人已經和範哈兒說起過,對方並沒有明確反對。
這樣一來,老蔣就更爲難了,勉強推脫一番,最終還是先讓人私下詢問了範哈兒,得知對方內心也不支持史迪威去執掌仰光後,立刻信心十足的表示,自己已經有了中意的仰光軍管總指揮人選,你史迪威還是繼續留在重慶當我的參謀長吧。
老蔣不僅僅是口頭上反對,而且現實的提出了自己的仰光軍管總指揮人選,仍舊是何應欽。
範哈兒並沒有馬上表態聲援,而是一直等到設在重慶的盟軍戰區聯絡處徵詢他的意見,才彷彿沒有選擇的正式表態支持。
雖然史迪威的背後有英美兩國的支持,但仰光畢竟還是控制在範哈兒和中**隊的手中,他們表了態,就算是羅斯福和丘吉爾,也不要強行要求史迪威去管理仰光。
何況羅斯福也覺得,自己任命史迪威擔任盟軍中國戰區參謀長,本來就是讓他負責中國事務的,怎麼能因爲現在中國戰區沒有大戰,就急匆匆想跑到仰光去撈功勞、撈好處呢。
要知道,現在的中國戰區,可是和歷史上有了較大的不同,雖然戰區內沒有大戰,但境內都有英美兩國的部分士兵,這裡面既有從香港撤來的英軍,也有從轟炸東京回來的美軍,更是還有部分重慶本來就有的僑民武裝,所以史迪威在中國,就算不參與戰區的參謀工作,也還是有很多盟軍事務可以做的。
所以羅斯福在得知結果後,反而親自致電史迪威,要求他處理好本職事務就行,不要在幻想去其他地方發展。
至於丘吉爾,已經在範哈兒那兒碰了一回釘子,當然更不會爲一個美國人,去再試一次了。
史迪威發現本來前景明朗的行動,一下變成所有人都反對,頓時大感無奈。
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受氣的情報武官年代,只能無奈的窩在他重慶的豪宅中,即便中國方面的招待再高規格,他也覺得氣悶不已。
他不敢怨恨自己背後的祖國,也不覺得事情和英國或者範哈兒有關,他認爲這次事情之所以失敗,最歸根結底的原因,還是老蔣。
所以每次看到老蔣的光頭,這位心胸不是那麼開闊的將軍,總是恨得暗地咬牙。
在不知不覺中,這位羅斯福派來配合老蔣的美國參謀長,已經和老蔣站在了完全對立的立場上。
這些年來,中國一直堅持抵抗,一直在自豪地單獨抗戰,並且成功的擋住了日本的進攻。成果看似輝煌,但是戰爭帶來的苦難也越來越深重,人們也越來越疲憊。
因爲即便是戰事暫停,範哈兒和老蔣,也不敢稍微將注意力集中到民生上來,仍舊是抓緊時機的恢復軍備,恢復戰鬥力,準備進行反擊。除了重慶和成都等寥寥幾座大城市,在這幾年還有所進步發展外,其他各地人民的生活水平,其實轎戰前還是有所下降的。
即便是重慶,由於戰爭時期大批難民涌入,本來感覺發展速度跟不上的重慶,立刻擠滿了人,比以往更加使人感到不舒服,潔淨的街道開始變得骯髒,供應也開始緊張。天氣則還跟過去一樣,夏天潮溼悶熱,其餘三季陰雨綿綿,道路泥濘難行。許多房屋損毀後仍舊擠滿了人,屋頂漏雨,東倒西歪。由於人口擁擠,顯得更加骯髒,臭味更大,夜間耗子亂竄。
部分職員和工人也開始領不到全薪,很多人營養不良。有記者發出消息,說有些美國記者認爲:
“在中國,在財政部長以下的人中找不到一個胖子”。
政府靠銀行發行鈔票過日子,根本不控制發行量,也沒有任何計劃。在這種情況下,國民黨早就無法實現其最初的目標了,它跟清朝末代朝廷一樣,沒有力量也沒有能力解決越來越多的問題,只求滿足於一點,這就是保住自己的權力。
如果不是西南的政治經濟保持了基本的獨立,而徐文輝和龍飛他們,都非常愛護自己的鄉鄰子民,在國民黨統治區外,仍舊保持了經濟繁榮和民生穩定,恐怕整個中國又都要內亂起來了。
由於東部很多大城市和工業基地落到日本人手裡,或者被日軍轟炸完全摧毀,工商界許多人破產,其中包括最近代的、最傾向西方的集團。他們是國民黨政權曾經最強有力的支持者,隨着這幫人的勢力的削弱,國民黨內部極右派的勢力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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