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
今年的大涼神都，雨水特別多。瀝瀝細雨，像是在提醒人們，現在已是春末初夏……
神都城外，使團的隊伍，正在耐心的等待着。
唐燦眯着眼睛，看着城門的方向，心中一陣費解。
過了良久，終於有一駕馬車出現在城門邊。
但是馬車過了城門，卻沒有繼續向前，而是一個女官跑了過來，把唐燦喊了過去。
心中無語，唐燦還是隻能過去，上了馬車，和女帝又說了幾句話。
許是分別，也可能是因爲發生了那一件荒唐的事情，這一次無論是女帝還是唐燦，都沒有陰陽怪氣的說話，只是互道了一聲珍重，就此作別。
不過，在下了馬車之前，唐燦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女帝一眼。
表情有點古怪，喉嚨動了動，還是沒有說出那一句“要是真懷孕了就跟我說一聲”……
告別女帝，回到使團的車隊，唐燦也沒有着急走。
畢竟……回去的時候，還要送親。
而且，這個使團，除了他一個高昌人，竟然全都是大涼人。
實在是讓人搞不懂，使團究竟是高昌的使團，還是大涼的使團。
一時間，竟是讓他忍不住搖頭苦笑。
在他身旁，趙漪輕聲說道：“怎麼，不捨得離開？”
“不是。”
可說是不是，看到城門邊的馬車消失，唐燦的心中，還是有一丁點的失落。
此一別，再相見，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山高路遠……
……
說話間，城內鐘聲大作，唐燦目光一轉，輕聲說道：“走吧，時間到了。”
一聲令下，秦壽當即招呼衆人出發。
長長的車隊，緩緩駛離大涼神都。
慢慢的，神都的城牆，消失在青山密林之後。
行至傍晚，車隊停下，秦壽自是安排起了營地的相關事宜。
唐燦自顧自的在營地中隨意的溜達。
雖然都是大涼人，可是這些人都是高元一精挑細選出來的，倒是不至於對唐燦有什麼不滿。
更何況，還有秦壽在。
只是送親的那些嬤嬤，不知道爲何，對唐燦有些敵意。
他只是走近了馬車，想問問那位謝嫣有沒有什麼離鄉之苦，就被幾個嬤嬤怒目而視，似乎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一樣。
對此，唐燦只是聳了聳肩，招呼一聲秦壽：“這些老太太我不喜歡，到陝州之後，買幾個丫鬟，讓這些老太太回去。”
說完，也不管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嬤嬤，自顧自的回了自己的帳篷，直接躺下。
只是剛剛躺下，跟着使團一塊出發的錢聰，推着輪椅進了帳篷，還沒停穩，就開始埋怨。
“在這兒停着做什麼，趕緊走，還能趕得上在鼓州，這荒郊野嶺的……”
唐燦頭也不擡，淡淡的說道：“着什麼急。”
錢聰皺着眉頭，語氣更是不滿：“我腿腳不便，在這個荒郊野外，自然不舒服！”
“等着吧，到陝州了，就給你買丫鬟！”
“從神都出來之前，你怎麼不給我準備！”
“淡定，我敢找，你敢用嗎？”
話音剛落，一個俏丫鬟端着茶水、點心，走進了帳篷，有些侷促的放下。
正要走，唐燦開口笑道：“桃紅，以後這種事情不用你做，讓秦壽來就行了。”
俏丫鬟臉色更紅，聲若蚊蠅的答應了一聲，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惹得唐燦嘴角微微上揚。
當然，名爲桃紅的丫鬟，正是之前高元一送到承福坊的兩個女人之一。
錢聰好奇的打量着。
心中琢磨了一會兒，輕聲說道：“生來疾苦，倒是有個好姻緣。”
“少說這些沒有用的。”唐燦聳了聳肩，淡淡的說道：“說吧，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兒。”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說。”
“就是跟你說一聲，我出門之前算了一卦，神都今天要流血。”
唐燦眉頭皺了皺，心中不斷思忖。
想了想去，只有一個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
當使團進入陝州，剛剛安頓下來，神都的消息，就傳來過來。
就在他們離開神都的當夜，劉飛在街頭慘死！
明面上，因爲欺負良家婦女，有人看不過去，英雄救美，一來二去，就把劉飛打死了。
但是按照聶顧的說法，動手的人是山房的人。
而且……
劉飛的死，只是一個開始。
當夜，劉裕留在神都的家人，全都死於非命！
“沒想到……”
唐燦微微搖頭，有些驚訝。
女帝這麼着急……恐怕是南邊的劉裕，已經按照她的設想，坐不住了。
看來，南邊不安生了……
難怪女帝想要把李藥師從西北喊回來。
只可惜，李藥師似乎對南邊的興致不大啊！
等等……
唐燦往下看了看，臉色忽然一下子變的有些古怪。
高元一，居然將會去往安南軍中勞軍！
這娘們兒，想要做什麼？
高元一去南邊，不就是送死？
沉默半晌，唐燦走出房間，在陝州的大街上，隨意的走着。
逛了一圈，又回到了使團所住的驛館，找到了趙漪，隨口問道：“人呢？”
趙漪撓了撓頭，小聲說道：“消息都傳出去了，估摸着應該要到了吧？”
“他們應該比咱們到得早纔對啊！”
“會不會是走錯路了？”趙漪有些尷尬。
唐燦一陣無語，無奈的說道：“神都到陝州，就這麼一條路。”
“要不，我再安排人回去瞧瞧？”
“算了，不管了，他們要來就來，不來的話，我就把這娘們兒一路送給童明德。”唐燦一陣鬱悶。
本來，作爲送給女帝的離別禮物，他非常期待那幾個對謝嫣有着極大興趣的公子哥會跑到陝州上演一處鳳求凰，他也好成人之美。
但是沒想到，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件事情，讓他有些鬱悶。
想來想去，唐燦再次開口：“改變路線，從明天開始，大張旗鼓的走，不走美良川。”
“過了陝州，走商州，華州，去西京。”
“啊？哦，好。”
趙漪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當即把唐燦的安排轉告秦壽。
翌日，車隊當即不再北上，轉路向西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