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唐燦笑了笑,輕聲說道:“你看着豆腐成塊了,但是實際上只是表面上凝結了,裡面還是散着的,這要是着急,一下子就全散了。”
冷昭一怔,明顯是沒有做過豆腐。不過,她也明白了唐燦的意思,笑着說道:“大人說是做豆腐,其實就是想要讓金山和咱們高昌一樣,擰成一團嗎?”
豈止是高昌。
唐燦真正希望的是……
高昌、燕然、金山、大涼,全都擰成一股線。
不然的話,拿什麼那個神神秘秘的許負鬥?
沉默了片刻,他再次開口:“哥舒和須志磨,肯定會讓金山亂起來。”
“亂起來之後,就會把問題都暴露出來。”
“那樣的話,解決起來,就容易多了。”
“大人。”冷昭忽然想到了什麼,小聲說道:“謝姑娘那邊……”
“慢慢查。”唐燦輕聲說道:“先盯着尤強,看看除了他之外,謝嫣還有沒有安排其他人。”
“對了,給車原傳個消息,讓他在燕然也查一查這件事情。”
“是。”冷昭小聲答應下來。
唐燦眉頭微皺,心中沉思。
謝嫣這個娘們兒想要做什麼,他一直都想不通。可是偏偏這樣,他還不能直接把謝嫣一棍子打死,讓她什麼都不能做。
說白了,在某些方面,他其實也是需要謝嫣把這一團水攪和的更混一些。
不管謝嫣想要摸什麼魚,這一團渾水也能把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隱藏起來,免得被許負提前發現……
“對了。”沉默片刻之後,唐燦忽然想到了什麼,輕聲說道:“這兩天可以接着放風,就說尤強有辦法在大涼找到新的商路,但是不要說的太清楚,越模糊越好,讓他們猜就行了……”
冷昭明白,唐燦是想要通過這些消息,讓暗流涌動的金山,變得更熱鬧一些,也好一次功成,當即答應下來。
只是答應下來之後,卻也有些擔心,忍不住小聲說道:“大人,萬一尤強他把大人今天說的話告訴幹堯,就有些不好了。”
唐燦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讓冷昭接着放消息。
只要消息放出來,以尤強的市儈不可能不明白唐燦的意思。
簡單的說。
大涼的商路是一塊香餑餑,誰都想要。
但是目前,在尤強看來,唐燦選擇的是他,所以他肯定要趕在其他人找到唐燦,或者唐燦找到其他人之前,把這件事情定下來。
按照唐燦的猜測,尤強不僅不會把這件事情拿到檯面上說,還會試着壓一壓這個消息,免得別人當真。
“不要小瞧尤強了。”唐燦輕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這個人市儈固然市儈,但是心計不弱。不然的話,幹堯也不會被他哄得團團轉。”
冷昭答應一聲,沒有再說別的,下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唐燦一個人坐在矮桌後,喝着早就放涼的茶,心中不斷思索。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金山和他預想中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唯一的變數就是謝嫣選中的尤強。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一顆棋子,謝嫣在暗處有沒有其他的安排,他也沒有辦法那麼篤定。
但是讓他慶幸的是,他在金山暫時沒有發現許負的蹤跡。
只不過……
慶幸的背後,他也不免有些疑惑。
雖然沒有和許負真正的接觸過,可是幾次陰差陽錯的和許負交手,都讓他覺得許負是一個非常非常不簡單的對手。
甚至……比他要強很多。
這一路上,他甚至有些懷疑,不是許負沒有在金山和燕然留下痕跡,只是他的能力不足,還沒有發現。
畢竟,一個能在大非川攪風攪雨,一手謀劃出神都驚變的人,如果他想要不留下任何的蹤跡,也並非沒有可能。
“唉……”
想到這裡,唐燦不由的嘆了口氣 ,搖了搖頭,把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暫時搖晃出去。
不管怎麼說,盡人事聽天命。
哪怕這個天……似乎很扯淡。
……
一晃兩日。
金山牙帳,流言蜚語四處亂飛。
甚至,還有人偷偷摸摸的走進了溫柔坊,和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嬉皮笑臉的聊天,試圖瞭解到一切消息。
只可惜,溫柔坊的普通姑娘,只是一些可憐的女子,根本不知道他們所說的究竟是什麼,也無從回答。
至於知道實情的冷昭,則是嚴格按照唐燦的要求,盡力讓這些人糊塗,迷糊到搞不清楚事實。
另外一邊,尤強和幹堯,終於在暗地裡達成了某種交易,開始着手打壓須志部落的事情。
就和之前唐燦對須志磨說過的一樣。
尤強首先動手,用了一種非常非常粗魯的手段,斥責須志部落做生意吃過了界,帶着人把須志部落的帳篷給圍了起來,不允許他們往北送貨。
而北海那邊,也傳回來消息,須志部落上一次送去的貨物,缺斤短兩,暫時不能給錢。
至於是真是假,須志部落沒有人能夠離開牙帳,也無從判斷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但是不管怎麼說,須志部落,這一次是徹底的慌了。
都是做生意的人,自然看得清楚局勢。
再加上須志磨、哥舒一塊去見了一次族長鬚志,把某些事情告訴了他,讓須志徹底相信,這一次的事情,是有人在對他們動手。
而且,用的還是一種非常不光彩的手段。
按照須志的打算,他是想要魚死網破。
畢竟……
如果把這件事情捅出來,一切大白天下,誰也不能把他怎麼着。
但是在須志磨和哥舒的勸說下,須志還是暫時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一來,魚死網破只是不得已的手段。二來,哥舒答應他,只要等一等,一切還有變數。
思來想去,須志決定暫時先等一等。
只是等待的間隙,卻也不斷和幹堯、尤強交涉,試圖安排自己的人往北海一行,問一問缺斤短兩的事情究竟怎麼樣。
要是再沒個定數,自己的部落就要徹底亂套,沒有人聽他的了。
須志部就會和曾經的金凱部一樣,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