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在地板上粉碎的茶杯，熒幕另一頭的魅影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怎麼了？”
印象裡她還從未見過心靈主宰這副樣子。
就算在組織的所有高層裡，心靈主宰也一直都是較爲高冷淡定的人設。他面對任何情況總能處事不驚，有着冷靜的頭腦，其他人也總能指望他做正確的決策。
而現在僅僅是接了一通電話，幾句話的瞬間就讓他驟然變色，連心愛的茶杯都摔成了稀碎，其震撼程度可見一斑。
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才能讓這樣的人物如此失態？
“超超人。”心靈主宰艱難地道，“.他可能就要找到我了。”
魅影：“！？”
畫面另一端的女人也瞬間失態，那一刻連呼吸都下意識被截斷，就彷彿在害怕說出那禁忌的名字就會被聽到。
這聽起來是很扯很玄學，跟什麼不可直呼真名的真神一樣。
可誰知道呢？
那個叫超人的超凡者本來就是個變態，任何超出常理的事只要放在他身上好像都可以接受。天知道他會不會自帶什麼直呼其名就會被聽到的詭異被動。
“但怎麼可能？”魅影沉聲問。
她強行壓住了心頭涌起的一股“你不是說完全不慫超人麼”的吐槽衝動。考慮到畫面另一頭跟她通話的可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這種時候還說風涼話確實可能不是特別合適。
“是蕭永欣那個白癡，他不知哪裡露出了破綻，被無盡聯盟的人抓到了。”
“這樣.”
魅影沉思了一下，接着又說道。
“但也不用太緊張。那傢伙的腦子裡應該有你施加的禁制對吧？精神系能和你一較長短的對手可不多，禁制沒那麼容易解除。
所以伱的秘密也未必見得一定會泄露，或者就算暴露也會需要一定的時間。畢竟以你的能力級別，縱然他們能調來有着和你同等級別的高序列精神系超凡者，解除禁制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除非蕭永欣自願開口說話.他的嘴巴緊嗎？”
心靈主宰沉思了兩秒。
然後面色更難看了：“我絕對死定了。”
魅影：“.”
心靈主宰對自己人口風的自信程度倒是讓她有些始料未及。
“不行，我得離開這裡。”心靈主宰坐不住了，他倏地一下站起身，聲音有氣無力，“我得趁超人或者那聯盟其他怪胎找到這兒之前”
話音未落，警報提示已經從視野裡彈了出來。那是他別墅內置的警報系統，正門警報。有人暴力破開大門踏入了這棟建築。
心靈主宰雙腿一軟，整個人又摔回了沙發裡。
“他來了”他瞬間面如土灰，“他來了他來了.”
活像恐怖電影裡那些渲染壓迫感和恐怖氛圍的帶預言家，被不可描述的大恐怖嚇到精神失常後整天跟個復讀機似地衝出這三個字來給觀衆和隊友施加精神壓力。
現在心靈主宰其實藏在這棟別墅的地下設施裡。這座別墅是他專門在組織內部找人建造的，絕對軍事級別的堡壘。從進門起就有各種傳感器和警報系統，花園裡埋着機槍炮塔，別墅內更是有着大量陷阱。
字面意義上武裝到了牙齒的要塞，各類武器各種陷阱應有盡有。哪怕是世界上最頂尖的特戰隊想闖入這個地方都很得花費一番手腳。
但很顯然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在那個即將到來的事物面前都無濟於事。
機槍幾乎在那東西落地的瞬間就被拆毀了，甚至每分鐘數千發的射速在被槍身被大卸八塊前都總共都沒能來得及打出幾發子彈。
大門上暗暗佈置了十萬伏特的高壓電，本應將任何未經授權觸及這扇門的闖入者電成焦炭。但那個存在頂着電流隨意地扯掉了門板，任由電蛇在那他深藍的制服上滋滋啪啪地躍動，輕鬆得就像撕掉了一張貼紙。
“他進來了，他就在我的上面！”心靈主宰嘴脣在哆嗦。
“冷靜點，你在地下設施對嗎？”魅影試圖安慰他，儘管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確定相信幾分，“你的地下設施建得非常隱蔽，我去過我知道。
他未必能注意到設施的存在。興許他看到別墅裡沒人在家一會兒就走了.”
轟！
沉悶的轟響，整棟樓都彷彿震了一下。魅影透過畫面都彷彿能看到鏡頭在搖晃。
“他下來了！”心靈主宰面部肌肉幾乎扭曲得變了形，“他到地下來了，就在我隔壁！我能感覺到！”
魅影張了下嘴，卻發現再也說不出話了。
這種形勢下就算最樂觀的人也不可能睜着眼睛說瞎話，他們都知道心靈主宰已經是個死人了。
紅披風的惡魔下來了，並且和心靈主宰間已經只剩下了一道門的間隔。
一道異常堅固的門，按照核設施的規格建造的。表面平滑而堅硬，由兩個厚實的主合金板組成，中間填充了大量抗爆破、抗衝擊材料，一般情況下來說堅不可摧。
門外傳來一聲轟響，聽起來就像有一部主戰坦克對着大門來了一發。
灰塵簌簌落下，門板顯著地向室內方向深陷了一大塊，四周門框都出現了脫落跡象。
“要進來了！他就要進來了！”心靈主宰萬念俱滅。
魅影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還能說啥呢？一路走好？
講道理她覺得自己現在這個簡直也是恐怖電影視角。無情的鬼怪正在破門，將死的隊友將生命最後時刻的絕望和恐怖全部通過視頻影像傳輸過來，嚇得她也是手腳冰涼一身冷汗。
就像《閃靈》裡傑克在門外揮舞着斧子，又像《德州電鋸殺人狂》裡的人皮魔鬼用錘子和電鋸破門。
拳頭再次落下的重響。門板像被揉成團的廢紙飛進了房間，視頻影像同時也在這一刻中斷了。
魅影眼前的畫面變成了一團漆黑。
她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但她知道，心靈主宰.大抵是死了。
魅影坐在自己的安全屋裡，不自覺間發現自己已經溼透了。她呼吸急促，胸前山巒劇烈起伏，不得不用手輕撫良久才勉強穩住呼吸。
其實說她和心靈主宰很熟，倒也算不上。
但要說感情吧也沒什麼感情。
電子巫師內部都是這樣。朋友也好同事也好，多數人都各有各的算盤，很少會真有什麼感情。
一定要說的話，他們在同事之餘的普通朋友而已。
之所以現在心底空蕩蕩的，主要應該還是有那麼些許兔死狐悲的情緒在裡面。
但顯然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
心靈主宰是組織的高層，核心的一份子。他的暴露可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而標誌着整個組織最核心的部分被撕開了裂口。
這是最高一級的警戒情況。
平復下呼吸，她立刻撥通了某個號碼。
只有電子巫師的高層成員在最緊急情況下才被允許使用的線路。
“什麼事？”
陰沉的聲音從彼端傳來。
“緊急狀況，首領。”魅影長出一口氣，“心靈主宰被超人找上了，核心層已經被攻破
我覺得咱們總部可能需要一次撤離了。”
地下室被破開。
江北終於來到了最深處的房間。塵埃環繞着他飛舞，紅色斗篷在薄紗般的塵幕中起伏。
“你可真是個難找的人。”江北走進門，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烏龜殼建得不錯啊。”
充當最後一道安全線的門板被破開，心靈主宰本已萬念俱滅，已經把自己當成是個死人了。
可真正面對這紅披風惡魔時，他卻又驟然間惡向膽邊生。
慫個毛啊？
他可是心靈主宰，電子巫師的高層，掌握至高權柄的人物之一！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拼了！
心靈主宰面色一凝。
剎那間雙目中浮現了一片妖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