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娜別怕，爸爸在這，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抱着女孩，我聲音滿是顫抖。
傷得太重了，肩胛骨碎了，腿骨斷了，最致命的還是小腹上那個血洞，就算是屍妖，一旦毀掉了多處內臟也必死無疑的，我看的目呲欲裂，不斷撕破襯衣幫女孩包裹傷口。
這樣有用嗎？人類的治療方法對屍妖基本無用的，一切都只看女孩的再生能力，看妖力級別，幸好楚天之前激發了女孩的妖武，否則……我不敢想下去。
類似的傷我也受過，不止一次，甚至更重的都有，但問題是汪娜沒有，記憶中她最重的一次受傷，就是被羅天燼一腳踹暈了過去，她哪裡忍受過這種鮮血？承受過這種痛苦？我抱着她，明顯感覺那小身子在澀澀發抖。
好後悔，我真的應該救王莉麼？她雖然人品不錯，但值得我拼上汪娜麼？我死死瞪了少女一眼，突然怒喝道：“傷口別包了，擠點血出來！”
“啊？”王莉愣住，連連後退，她還以爲我要吃她。
我也懶得解釋，一把將她拖了過來，一滴滴鮮血從她的傷口上被擠出，滴進了汪娜的小嘴裡，少女痛的慘叫，但……我顧不上，她能活着就該偷笑了，她怕是史上第一個被屍妖從屍妖的口中救出的隱秘機動隊幹部了。
鮮血的效果很好，汪娜很快就停止了顫抖，長長的睫毛低垂着，似乎熟睡了過去，我這才放開王莉，抱緊女孩縮在了樓頂的欄杆角落。
天空不知道何時飄起了雪花，該死的冬天！我知道汪娜不怕冷，剛喝完鮮血應該是最暖和的時候，但我還是忍不住越抱越緊，不斷朝女孩臉上呵着暖氣。
“汪娜乖，汪娜今天好厲害好勇敢，醒了再帶你吃羊肉串好不？吃了吐。”我乾笑着颳了刮女孩的鼻頭，她應該能聽到，嘴角還牽動了一下，似乎想笑。
“那個……謝謝你。”聲音從身側響起，是王莉，少女凍得發抖，我不禁皺了皺眉，朝她招了招手。
“過來一起取暖吧，你現在還是別亂跑的好，那些傢伙可能還在找你。”我低聲道。
“不……不用。”少女連連擺手，和屍妖一起取暖？她想都不敢想。
“少廢話！嫌棄我是屍妖？那你就滾遠點，要麼就滾過來！”我不由分說的把她拽了過來，掀開衣衫裹了進去。
雪越下越大了，很快在我頭頂上積下了一層白色，懷中則緊緊依偎着兩個顫抖的小身子，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同時抱着兩個可愛女孩，雖然心情並不好。
這次和滁州不同，救了王莉讓我覺得有些背叛屍妖的嫌疑，這種事連楚天都沒做過吧，他雖然懲戒一些作惡的同類，但從未幫過隱秘機動隊，因爲他說那羣傢伙都是傻逼。
可如今……哎，我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那個，謝謝。”懷中，王莉再次道謝，其實她的心情比我更復雜，腦子裡嗡嗡一片，少女一生的目標都是剷除屍妖，卻被屍妖給救了？
王莉本能想起了之前的險境，如果不是我出手，如果她落入那幾只屍妖的手中，直接殺死還好點，就算咬下她都不怕，畢竟不是AB血型，但……
按屍妖對隱秘機動隊的仇恨，她面臨的不僅僅是死亡吧？她聽過很多同僚落入屍妖的手中，都經受了慘不忍睹的折磨，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上的，何況她還是個女孩。
所以這句謝謝，王莉是發自肺腑的，同時她也知道此刻是一個很好的解惑良機，王莉不願放棄，突然咬牙問道：“李陽，我可以問你幾句話麼？”
“隨便。”我慵懶回答。
“你爲什麼要殺掉劉剛！我看得出，你不是那種十惡不赦胡作非爲的怪物，你很久以前就放過我一次，那天我看到你的眼神很哀傷，這不是一隻怪物該有的！”
“還有在滁州，我聽李銘軒的幾個部下說，你曾千方百計想阻止那場戰鬥對嗎？不想讓那羣屍妖殘殺民衆，甚至之前在拉薩，我看到你帶着那小女孩，和那兩隻屍妖戰鬥，其實……你是不是想救下那輛大巴的乘客？”
“甚至今晚你還救了我，爲什麼？我們不是敵人嗎？”
王莉連珠炮似得一陣發問，我卻乾笑一聲反問道：“你懂什麼叫設身處地麼？懂的話就想想，如果有一天你變成了屍妖，你會如何做。”
答案真心簡單爆了，只要能設身處地的站在對方立場考慮下問題，王莉如果變成了屍妖，她會如何做？估計她就算不像我此刻想的這麼透徹，也至少會像高傲當初那樣，寧死也不殘害無辜人類。
設身處地就行了，可這世上有多少人會設身處地的爲別人着想？楚天說世人大多愚昧無知，其實錯了！如果無知，人類就不會從馬車變成如今的敞篷跑，高鐵，航母，飛機，甚至宇宙飛船！人類並不是愚昧的，只是……這個世界太自私了。
很多人不是無法設身處地的去想，而是他們不願這麼做，他們只願意想着自己，那些利益，那些權力，這就像早年的活熊取膽，還有那些虐殺動物，動物不會痛麼？把巨大的鋼針刺入熊的身體，不殘忍麼？
不！但只要那些人能賺到家財萬貫，他們甚至可以昧着良心說，那些熊是痛並快樂着，這就是自私，這就是荒天下之大謬。
有些人看到老婆婆倒在地上都不去扶一把，甚至有些人看到幼小女孩被車撞倒，在血泊中無助呻吟，他們居然可以不管不問，依舊喝着咖啡，吃着早點，把玩着手中不知道何時漲跌的股票機。
甚至！有些人用手機拍下了這一幕，卻沒有幫小女孩撥打120，原來，手機的用途不是打電話的，而是拍照發上微博的……
他們愚昧麼？他們無知麼？錯了，他們比楚天都聰明，甚至都懂得玩微博！也有人說他們麻木不仁，依舊錯了，他們只是自私！
他們只是沒有設身處地的去想，如果倒在血泊中的那個人是我……
說回屍妖的問題，人類真不知道屍妖是有善惡之分麼？不！就算普通的民衆不知道，就算隱秘機動隊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但那些決裁者，那些科研者，他們在調查研究的時候，難道沒有發現屍妖是有善良一面的？怎麼可能……
他們全都知道，全都看得到，但他們全部無視了，他們只想着屍妖會對人類生存構成威脅，只想着屍妖會影響他們的利益和權力，所以他們寧願無視那些善良，所以隱秘機動隊對屍妖的執行政策，永遠只是殺戮，單純的，一味的殺戮！
因爲他們沒有設身處地的去想，如果那一天，那個被咬的人是我……
王莉想了，所以少女愣住了，這麼簡單的道理爲何她到現在才明白？爲何從沒有人告訴她？爲何那些人說的永遠只是屍妖有多殘忍嗜殺？
“那劉剛呢？你爲何殺他？”王莉再次問出了這句話，聲音滿是顫抖。
“那天，我只是想活下去，只是想逃走，他卻一味的追殺我，哀求無用，勸解無用，因爲他和你一樣，都沒有想明白那簡單的道理，所以爲了保命……我失手罷了。”我苦笑道。
談話就此終止，這一夜我們再沒有說什麼，我只是唱着兒歌哄着汪娜，王莉則癡癡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空的雪很快就停了，可心中的雪呢？似乎永遠不會停止，永遠是那麼寒冷徹骨。
“你說的話，我會牢牢記住的，但不管怎麼說我始終是幹部，始終要執行自己的職責，所以我們依舊會是敵人。”天亮時，王莉喃喃道。
曬然一笑，其實我並不在意這個，王莉的實力普通，估計我很快就會全面超越她了，敵人就敵人唄，哥又不怕。
“對了，這座城市的屍妖……你知道多少？”王莉又問道，昨晚的襲擊太可疑了，再參照進城時發生的事，一個離奇的想法出現少女腦海，這座城市似乎有人類和屍妖勾結，否則怎會阻止她進城？何況留守在城外的那些部下突然失去聯繫……
可惜我也不知道，所以這件事我並不打算插手，高傲和月華一到我就閃人了。
“呀！我忘了周浩，他該不會被那些傢伙抓住了吧？糟了！我忘了要求援。”王莉突然如夢方醒的驚呼起來，摸出手機就撥打了出去。
周浩怎麼了？昨晚周浩也在？我表情一僵，原本想離開的身影突然頓住了。
王莉並沒有先撥打周浩的電話，畢竟任務更重要，彙報給總部最重要。
“喂？總部麼？今天當值的是哪位？我是B級幹部王莉，我人在四川成都，這裡發生了很嚴重的屍妖襲擊事件，請立刻支援！”少女一連串的呼喝着。
“吵死個人了，大清早的讓不讓人睡覺啊！”電話裡穿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差點噴了，值班睡覺？這特麼就是隱秘機動隊？
王莉的表情卻很錯愕，驚呼道：“你是橙子姐嗎？我是小莉莉啊！”
小莉莉，噗……我又噴了。
“是你啊，我知道了，四川成都是麼？可他們都不在哎，煩躁，算了算了，姐姐我去一趟吧，真麻煩。”電話裡的女聲不斷抱怨着，咔的掛掉了。
“太好了，橙子姐過來了，這下子屍妖再多也不怕了！”
“那個……橙子姐是誰？請問還有蘋果姐和香蕉姐麼？”我茫然反問。
“蘇梓橙啊，她可厲害了，哈！”王莉激動的手舞足蹈，突然又皺了皺眉道：“李陽，謝謝你救我，如果你在這沒什麼重要的事就快走吧，橙子姐來了以後……你就逃不掉了。”
切，橙子算個毛，哥連蘋果香蕉都不怕，何況哥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周浩怎樣了？
“喂？周浩麼？你現在哪？安全不？唔……我現在和李陽在一起。”王莉尷尬道，還偷眼瞄了我一眼。
奇怪，瞄就瞄，臉紅個屁啊！
“李陽？”電話裡傳出了一聲驚愕，緊接着……
“李陽！你在哪，你現在好麼？知道我是誰麼？”電話裡一陣吵雜，我愣住了，那聲音竟然是孫芸？還有……還有個是誰來着？